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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理工作,他累积几年经验,便会晋升成A组组长。
两人离开位于中环的员警总部,边聊边往太平餐厅。中环除了是香港的商业核心,更有不少老字号西餐厅和茶楼,老饕都知道分布在德忌笠街一带的餐厅茶馆哪一间物超所值,哪一间味如鸡肋。小刘对太平情有独钟,除了因为厨师烹调技术稍湛,更因为餐厅的桌椅间隔宽敞,谈话内容不易被人听到。
尝过皮脆肉嫩的乳鸽后,小刘跟关振铎不着边际地闲聊著,话题转到上星期四的枪战。
“关sir,听说当时你在场?”小刘问道。
“对,碰巧跟曹兄去跟西九重案高朗山打招呼,结果在现场看着事情发生。”关振铎为服务生刚送来的奶茶加了两匙砂糖。
“哦……”小刘扬起一边眉毛,回头望了四周一眼,再压下声音说:“既然你在场,我想不妨先跟你说一声吧——你知道内部调查科介入了吗?”
“内部调查科?虽然行动出了不少问题,TT又擅自行动,纪律聆讯是逃不了,但要内都调查科介入?有什么要调查?”
“当然是内鬼啊。”小刘吐吐舌头。
“内鬼?”
“关sir,你知道我交游广阔,在不同部门都有认识的人吧……”小钊啜了一口咖啡,继续说:“我听到内部调查科接手后,就从O记和西九那两边打聪情况了。那天,丧标和那个叫捷豹的家伙曾外出买午餐吧,据说他们回去巢穴时,丧标在嘉辉搂南翼一楼大堂打开了信箱,拿了一些信件出来。”
“信件?”
“其实是一些广告宣传品,像是外卖功能表、搬运公司之类的单张,O记接手案件后搜索十六楼那个单位时确定的。因为其他住户都收到相同的信件,所以几乎可以肯定丧标当时从信箱拿的就是这些东西。”
“这些宣传信有什么异样吗?”
“它们没有,但调查人员在它们‘之外’发现奇怪的纸张。”小刘确认附近没有人留意他们的对话,再说:“有一张十点五公分乘七点四公分的白纸搁在台面,上面用蓝色原子笔写着六个数目字——”042616。”
关振铎板书,不禁瞪大眼睛。
“不愧是关sir ,一听便明白意义了。”小刘看到关振铎的反应,便知道他了解这数字是什么。
“逃跑。”关振铎沉吟著,石本添一党利用传呼机代码作暗号通讯,原来代表“约会取消”的616,是“逃跑”的意思,之前数次搜捕失败,使有警员找获留下“616”讯息的传呼机。
“根据现场纪录,石本胜三人离开时显得相当匆忙,台面上的三个饭盒有两个未打开,另外一个只吃了一口,饭盒旁有一叠散乱的宣传信件,搁在上面的,便是这张616t字条。”小刘说。
“O记怀疑有内鬼利用这方法向石本胜提出警告?”
“对,不过情况有点复杂。最初,有人猜石本添派人用这个方法向弟弟传讯息,通知对方逃走,但这很不对劲,因为石本添可以用传呼机通讯,他没必要用这种间接的方式去警告自己的同伙。事实上,石本添在事发前日使用传呼机通知了对方集合日期。”
关振铎想起高朗山提过的事,向小刘点点头。
“如此一来,发出字条的人便应该不是石本添。”小刘敲了敲桌面,继续说:“o记再猜,告密者可能是无法联络石本添和石本胜的手下,于是唯有用这方法向对方示警,那么说,犯人便是西九重案组的人。”
“因为重案组的内应不能在监视之下直接警告石本胜,只可以趁同僚没注意,偷偷把字条塞进信箱,并寄望捷豹会检查——只是,捷豹数天都懒得打开信箱,直到丧标在当天发现。”
“就是那样子。”小刘点点头。“于是O记将那部分的侦查交给内部调查科,这便是他们介入的原因。”
“可是,这说法也站不住脚吧。”关振铎蹙一下眉,说:“假如石本添有手下混进了重案组,那名内应可以趁休息或换班时联络对方,让石本添警告石本胜他们便行了,毕竟行动开始至事发期间有三、四天,如果说这个内鬼碰巧联络不上石本添,那便太扯了。”
“关sir,你说得没错,所以现在有第三套理论。”
“第三套理论?”
“写字条的人是重案组成员,但他不是内应。”
“那他为什么特意破坏行动?”
“为了对付同僚,让对方死于非命。”小刘噘了噘嘴,亮出不屑的表情。
“对付……TT?”关振铎顿厂顿,说:“所以头号嫌犯是跟他不对盘的冯远仁?”
听到关振铎的话,小刘立时笑了出来。“关sir,你的想法真是比所有人都快。没错,那便是目前内部调查科的调查重点,众所周知TT是个‘核弹头’,如呆石本胜逃走,他一定身先士卒冲出去,即使没被悍匪杀死,也一定会违抗命令,事后被迫究。而且,只要行动失败,高朗山有可能被调职。冯远仁在西九重案是明星级的分队长,上级倒楣,他获得拔擢的援会便更大。一石二鸟啊。”
“唔……”关振铎沉思著,再问:“谁说出丧标从信箱取信的证供?”
“就是当时守南翼出入口的西九重案组探员。”小刘以一副煞有介事的表情说:“微妙的是,三名探员里,只有两人在之后的报告提到此事,另外一位省下没说。你知道是哪一位吧。”
“冯远仁。”
“对。他说他当时担心所有人注视著捷豹他们,会对其他事情疏忽,于是留意著附近有没有异样——那可能是真话,但亦可能是搪塞之词,而且,听说事发前日,冯远仁跟TT在指挥中心因为调配问题起了小争执,或许那便是导火线,让藏在冯远仁内心的怒气一下子爆发,决定设陷阱让TT掉进万劫不复之地。”
“TT现在怎么了?”关振铎想起,问道。
“已经出院,暂时在家休养,但内部调查科介入前,纪律聆讯的前景不大看好,未必会贬职,但可能给丢到小分区负责杂务调查吧。反正听闻他左手骨折,天晓得以后能不能胜任激烈的前线任务。”员警都有不少支援及庶务工作,像是处理匿内餐厅售酒许可牌照的申请、统筹警队内部的职业安全及健康政策、管理警用车辆及装备之类,当然关振铎知道,要TT担任这些职务,根本是人手错配。
“听说——这个真的是道听涂说——”小刘喝光杯中的咖啡,说:“当天案发后,冯远仁的A队特意唱慢板,B队赶到九楼时,A队才走到六楼。这可能是因为冯远仁个性谨慎,但也可能是他不想支援TT,让对方自生自灭,恨不得TT跟石本胜同归于尽。”
关振铎沉默不语。警队流行一个说法—“穿制服的便是自己人”,意即在警队里不管你职级高低、隶属哪个部门,身为警队一分子就是好伙伴。如果说有成员因为私利谋害手足,这不但手法龌龊,更是十恶不赦。关振铎不想相信这是事实,但内部调查科因为目前的证据向这方向进行调查,的确合情合理,无可厚非。
“关sir ,你当天在现场,也许内部调查科会向你查问当天的事。你比内部调查科那些家伙聪明,早点告诉你,或者可以更快厘清真相。西九罪案率高,如果重案出事,高兴的只会是那些古惑仔,咱们情报科的工作也会愈吃重。”
“嗯,我姑且留意一下吧。”关振铎摸了摸下巴,说。
午饭后两人回到总部,关振铎跟小刘分别后,开始思考问题。
冯远仁真的利用如此恶质的手法对付TT吗?
冯远仁跟TT一样曾驻守湾仔警署,关振铎对他也略有印象。关振铎记得他个性谨慎,处事一丝不苟,跟TT的性格南辕北辙,正是二人交恶的基本原因。关振铎觉得,除非这几年间冯远仁有什么性格上的改变,否则,他很难认为冯远仁会干出这种坏事。
不过关振铎知道,任何先入为主的观点都会影响推理,所以他没有斩钉截铁地判定冯远仁是无辜——或是有罪。
下午,关振铎向O记和西九龙总部取得事件的档案,因为情报科也要分析在逃的石本添的线索,所以索取嘉辉楼事件的纪录其实是例行公事。关振铎看过所有探员的报告,包括在医院急救了半天、勉强逃出鬼门板、绰号沙皮的警员范士达的口供。
如同小刘所言,信箱、支援略迟等细节也记录在案,关振铎最不清楚的是TT抗命后的情况,但因为三位元探员都生还,他们的证词也足够组合出一个完整的画面。
根据TT的报告,当时他从梯间冲出,向指挥中心求救,听到宾馆内传出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