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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看看我女儿,去看看小彩……”段承德的内力浅,对毒茶的抵抗能力弱,所以到现在还没起身,在地上徒劳地挥手挣扎着。
叶天扶着墙向前走,过了拐角,方纯也刚好起身。
“没事吧?”两人几乎同时问了相同的三个字。
方纯先点头,然后低声回答:“没事,只可惜——小彩被敌人掳走了。”
“敌人还从段庄主那里抢走了冰蟾蜍。”叶天回答。
方纯眉梢一挑,脸上残存的最后一丝紧张也退去了。目前,只有冰蟾蜍能维持小彩的生命,很显然,敌人很了解也很看重这一点,会悉心照料小彩这张“人质牌”。所以说,小彩在敌人手里反而比待在蝴蝶山庄更安全。
两个人相视一笑,彼此心里都升起了惺惺相惜之感。
“要不要一起去泸沽湖?如果去,我请你品尝摩梭人的原生态美食。”叶天笑起来,心头的阴霾渐渐四散。
黑金部队出现,为发生在大理的种种诡秘事件指明了前进的方向。叶天相信,只要跟定他们,就能令事实真相浮出水面。
方纯点点头,假装替叶天拍打着裤脚的浮土,压低声音问:“你为什么不出手?既然能一刀杀了青龙麾下十二星座杀手内的白羊,你肯定能留住黑金部队的人。那么,你故意放他走,想从这群家伙身上打开缺口,是吗?”
叶天一笑:“你不也是一样吗?”
见识过方纯的易容术、枪法后,他重新评估过方纯的战斗力,要她做一名赏金猎人实在是太屈才了,因为她有相当高明的掌控局面的能力,能够瞬间看清问题的关键。地下大厅一战中,她射落吊灯的应变手法,实在是画龙点睛的神来之笔,破坏了野心勃勃的香雪兰志在必得的大好局面。
综上所说,香雪兰应该去当一名指挥官,而不是浪迹江湖的赏金猎人。
阮琴的情况很糟糕,腿软脚软,即使扶着墙也迈不动步,必须由方纯用力搀扶着,才能往前走。毒药的异味掩盖在冻顶乌龙茶的香味之下,连身为医生的她也不知不觉间着了道。对于小彩被劫持这件事,她有着深深的自责。
在段承德看来,黑金部队带走小彩,属于“自摆乌龙”之举,因为自己身上并没有太多值得压榨的东西。相反,蝴蝶山庄连番诡变中,获利最大的应该是北狼司马,想要追踪黄金堡垒、超级武器的话,应该去找他。
风波初定后,段承德重新向叶、方二人详细讲述了泸沽湖小落水村外沃夫子石化的那一幕,最终感叹:“江湖异术的复杂程度,完全超出了人类的想象。当时,我们三个以为苗疆血咒就是最可怕的事物了,可没想到世间还有‘真人瞬间石化’这种超自然现象,之前闻所未闻,遑论亲眼所见。我猜空闻大师是根本不相信我说的话,才故意对你隐瞒,找了其他人的骨灰来瞒天过海。叶兄弟,别埋怨空闻大师,他真的是位宅心仁厚、胸怀宽广的佛门高僧,一切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你好。”
叶天对空闻大师当然不会有怨言,老一辈最大的理想,就是让下一辈平安幸福地活下去,远离阴谋、战乱、屠戮和死亡。
接下来,段承德吩咐厨房设宴,亲自从恒温酒窖里搬出两箱最昂贵的法国南部原生态红酒。酒能压惊,也能洗掉晦气,也许他真的应该酩酊一醉,用酒精来麻痹自己,暂且忘掉所有的不愉快。
“北上之前,我想见见雷燕和那个日本兵。”酒过三巡后,叶天冷静地开口。
那两个人,是蝴蝶山庄的不速之客。特别是所谓的“二战日本兵”,从眼神到五官,全都充满了莫名的戾气。在无为寺外初次见面时,叶天曾特别观察过他的双手,骨节粗大,指尖平钝,掌缘凹凸犹如锯齿,一看就是空手道、合气道之类的武功高手。还有,此人的双手食指总是不自觉地处于半弯曲的状态,只有经过长期训练的职业枪手才会出现这种神经质的小动作。
至于雷燕,在同伴们死后,一直闪烁其词,吞吞吐吐,心里一定藏着更多的秘密。
“好,叶兄弟,蝴蝶山庄是我的,也是你的。要做什么,尽管做,我的手下都听你的……听你的……”段承德已经醉了,一手搂着阮琴的肩,一手毫无意义地在空中挥舞着,眼神迷离,口齿不清。
“他醉了,不好意思,我得扶他回卧室去了。午餐前,承德已经通知山庄全部兄弟,他们会您二位提出的任何要求,请便。”阮琴的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对叶天、方纯说话时客气之极,每一停顿间,都会微微点头鞠躬。
她扶着摇摇晃晃的段承德上楼,两人背影中透露出来的那种英雄末路、美人迟暮时的悲凉,让叶天忍不住摇头叹息。
“命理大师都说,一个男人生命中出现太多的桃花运绝对是一场大悲剧。因为,桃花应季节而生,绽放得快,飘逝得也快,而且双桃不得并存,总是后脚赶前脚,盛放与亡败交替而来,正如古人王安石诗中所说——‘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暧入屠苏。千门万户瞳瞳日,总把新桃换旧符。’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欠她们的,一定有归还的那日。”方纯的语气中,讥讽多于怜悯。
段承德身边的女人来了、死了、又来、又死,犹如扑火的飞蛾,展示着她们的悲哀宿命。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总有一天,段承德会偿还这一笔笔风流债,用自己的生命向她们做出交代。
两人离开餐厅,先去治疗室。
长廊遮蔽了阳光,四面寂静无声。如果放在往常,蝴蝶山庄的正午应该是高朋满座、猜拳行令的最热闹时段。段承德这杆大旗倒了,他的手下突然之间就失去了动力,灰溜溜地躲着藏着,生怕被袭击者“枪打出头鸟”给做掉。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这一下,蝴蝶山庄就快完了。”方纯由衷地感叹。
她跟段承德无冤无仇,眼看着对方辛苦创立的基业倒下,自己身处其中却没能帮忙,总是感觉有些歉然。
叶天埋着头大步前进,无心回答。
数日内,香雪兰生而死,死而生,生而又死,走马灯一般的变幻令人眼花缭乱。如今,段承德身边又有了貌似冰冷孤傲、实际贤惠温柔的阮琴,想必很快就将旧人忘掉,与新欢把酒临风,共度良宵。像他那样的人,宁教我负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负我,总是随时能够找到生命中的快乐。
所以,任何人无需为段承德担心,一觉醒来,他就会没事的。
相反,他现在最担心的是黑金部队的介入。
从当前的国际形势看,美日、美韩频频在亚洲海域、陆域内联合军演,目标指向如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假如控制黑金部队的小国能获取超级武器,一下子就能由濒临灭国的绝对下风翻盘,让美国舰船乖乖地从哪儿来,再滚回哪儿去。
当然,双方若是硬碰硬,谁也不认输的话,只能狭路开战。到那时,小国领袖就有了启动超级武器的理由,以“无知者无畏”的、近乎愚蠢的态度启动超级武器。那是最坏最坏的结果,因为整个地球都会暴露在超级武器的攻击范围之内,2012年大毁灭将瞬间展现……
叶天背上突然渗出一层冷汗来,因为那将关系到每一个人的生死,谁都无法置身事外。
“咳咳……咳咳咳咳……”他停下来,胸口一痛,忍不住连声咳嗽。
方纯回过头,皱着眉问:“怎么了?没事吧?你的脸色好难看。”
叶天长吸了一口气,在最近的长椅上慢慢坐下。
方纯凑过来,握着叶天的手,关切地望着他的脸。
“十一点钟方向,三十步外,花墙后面,有可疑人物。你把脸向右转三十度,顺风嗅一下,然后说出你的判断。”叶天捂住胸口,有气无力地低声说。
那段花墙是用上好的水磨青砖砌成,上有垂花檐饰,墙顶覆盖着弧线姣好的墨绿色琉璃瓦。就在几秒钟前,有一个极其干瘦的人从花墙的镂空缝隙里探了一下头,又敏捷地缩了回去,伏身于墙后。
叶天刚刚吸气的时候,就是在用“闻风辨器”的高深功夫试探偷窥者的来路。
方纯微笑着转过脸,无声地吸了吸鼻子,然后在叶天膝盖上快速地写了两个字——“黑金。”
叶天攥着拳头,在胸口上轻轻捶打着。
“找死?”方纯又气又怒,继续写字。
黑金部队第一轮袭击时,叶、方二人都克制忍耐,听任对方劫走小彩、拿走冰蟾蜍,等于是给对方留了条活路。可是,半天过去了,如果黑金部队的人还赖着不走,想再捞一笔的话,简直就是给脸不要脸了。
“好奇怪啊……咳咳……他们想要什么……咳咳……”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