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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的虚空世界中,有许多石头、树木、花草静静地浮在半空里,完全静止,一动不动,如同嵌在一大块水晶玻璃里的标本一样。
方纯慢慢地伸出手,指尖触不到玻璃,只有空气,但那些东西又是凭借什么样的力量克服无处不在的地心引力后轻易悬浮在那里呢?
“别去。”叶天轻轻环住方纯的腰,制止她要向台阶外踏出去的意图。
“我只是……这一切太难理解了,我只是想看个究竟。”方纯苦笑,深吸了一口气,带头前行,放弃那不切实际的想法。
其实,世间万事万物,有些疑惑能够获得答案,有些则是绝对无解,比数学界的“猜想式难题”更难解答。正如苗疆蛊术、南洋降头术、危地马拉黑巫术、墨西哥毒人术、日本忍术一样,统统都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绞尽脑汁、穷尽智慧,也无法破译其中的奥秘。
再下降了一百多级台阶,悬浮空中的物体越来越多,竟然包括了一种双头、红眼、黑鳞、三尾的怪鱼,身体有五米多长,头上脚下,与一头巨大的青色长毛野象紧贴在一起。距离它们不远处,则有一大群穿着兽皮铠甲、提着青铜重剑的男人,或坐或立,或仰视或低头,每个人的动作都不一样。
“他们是活着……还是死了?”方纯站定,使劲揉了揉眼睛,看着眼前这千奇百怪的景象。
叶天摇头:“不知道。”
他的定力强于方纯,所以看到这些诡谲莫名的事物时,仍能镇定如常,就像他获知天魔女是自己的母亲时,也能坦然接受,无任何狂热过激、大喜大悲的举动。
“我希望咱们看过这么多怪事之后,还能回到真实世界中去,脑子也不会坏掉,仍然像正常人那样……”方纯闭上眼睛,使劲地摇了摇头,仿佛要将眼中看到的景象全都甩掉,保持一颗淡然之心。
她闭上眼之后的样子单纯而美丽,像一朵开放在朝阳下的白色雏菊,有着无法形容的感染力。当她的发梢扫在叶天鼻尖上时,叶天忍不住张开双臂,把她轻轻拢住。他不敢太用力抱她,仿佛怀中的女子比雏菊更娇嫩,一碰就要失去了绰约的风姿。
“我原以为……你始终像海东青一样骄傲而冷静,连浑身的血都是冷的……我甚至无法判断你到底爱不爱我,到底是把我当女友还是战友?”方纯低语,仰起头,下巴抵在叶天的胸口上。
“我把你看得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在这片大山里,炽热的爱情不能保证我们活下去,而只会耽误事。方纯,我只想说,好好活着,无论咱们遭遇什么挫折,都要一直保持坚定的信念,好好地活着走出大山。”叶天微笑着,静静地享受着方纯似嗔实喜的苛责。
“很好,我听你的,长江暗桩。”方纯轻轻笑起来,漆黑的眼珠骨碌碌一转,长睫毛一闪,唇边浮出促狭的微笑。
叶天笑着问:“你什么时候知道我真实身份的?难道在禁锢虬髯客与红拂女的巨石边留下了窃听器?”
方纯点点头,但随即笑着反问:“你又何必明知故问?苍鹰以眼光犀利而著称于飞禽世界,海东青则是万鹰之王,眼神之利,当世无敌。我的窃听器伪装再巧妙,瞒得过别人,又怎能瞒得过你?你故意留着它,就是要向我通报自己的真实身份,对吗?”
两人都是绝顶聪明的江湖高手,太多事不用明说,一举手,一投足,自己的心意对方已经了然于胸。
叶天猜到方纯会窃听他与虬髯客、红拂女的谈话,故意不去阻止,也是下定决心要向方纯完完全全地表明身份。大决战即将开始,面对青龙那样的高手,他也没有把握能够全身而退。为防不测,他想把自己的秘密全都告诉方纯。
叶天叹了口气,忽然问:“记得泸沽湖一战中出现的莫邪吗?临死前,她在我掌心里写了一个阿拉伯数字,是‘108’。那代表什么?那就是她在长江矩阵中的代号——‘长江108号’。长江矩阵身为保国护民的精英部队,每个人都愿意为了国家和人民而献身,不管死后有没有鲜花和掌声。我想,必须要有人把这些真正的勇士记录下来,留诸后世,让所有的后来人都明白,手上的幸福来之不易。知道吗?每年都有矩阵人员丧生,每年我们的花名册都在变。根据概率,每个人都可能下一秒丧生,死神对待一切人都是百分之百公平的。”
由莫邪他也想到了自己,对方死时,由自己接收她的身份信息,自己死的时候呢?这些断简残篇的秘密又该托付给谁?
“国际刑警组织内部都知道,‘长江矩阵’是中国政府机构中的精英部队,多年来,为了中国乃至于亚洲地区的和平牺牲良多。那些牺牲的人是真正的斗士,必将名垂千古,功德不朽。”方纯感慨地说。
叶天苦笑,像莫邪那样的潜伏者是永远都不会被记载于功劳簿上的,她就像一颗小小的沙粒,瞬间消失在海浪卷过的沙滩,即使是她的上线与下线,也不复记起。
“不管怎样,我们来了,就要解决一切问题,不是吗?”方纯轻轻地问,拖着叶天继续向下。
短暂的甜蜜隐去了,随之而来的,是他们眼中所看到的越来越多的诡谲景象——
悬浮空中的东西种类越来越多,许多兽类是他们闻所未闻的,双头、双身、牛头蛇身、马头狗身……丑陋之极,令人作呕。他们甚至看到了一条盘着身子吞吃自己尾巴的白色长蛇,体长足有二十多米,模样狰狞而邪恶。更有甚者,他们还看到了一群青色的野狼跃起在半空,撕裂分食着一个长着三头六臂的怪人……
比起这些,泸沽湖大熔炉下的一切异象又变得微不足道了。很难想象,这些东西是怎样被保存下来的,又是在什么时间留下的,竟然怪异到无法解释、无法想象的地步。
阶梯的尽头是一块二十米见方的正方形广场,地面并非铺砌青石,而是整块的巨大石板,空旷干净,平坦豁达。
天魔女站在广场的正中央等他们,身上仍然披着灰色长袍,但不再用面纱遮挡。岁月没有在她脸上留下痕迹,从那张精致而美丽的脸上看,她仿佛只有三十上下的模样。在她面前,连正当花样年华的方纯都自愧弗如。
“欢迎你们到这里来。”天魔女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目光从五人脸上扫过,然后望定了黑衣女子,“尤其是你。记得很久之前,你在十世之塔外长跪三个月,请求拜入我的门下。我被你的诚意感动了,也看出你是一块修炼蛊术的好材料,所以准你入门。可是,你后来做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
黑衣女子本来站在小彩的左手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她如遭当头一棒,身不由己地向后退去,焦急地分辩:“我什么都没做过,什么都没做过!”
她的背后,就是这座山崖的根部,从地面起五米高度内,石壁被刮得光滑如纸,上面写满了不同语种、不同颜色的文字,并且每一段文字的后面,都有或方或圆的朱红印鉴。叶天目光所及,只仓促看到一句草书中文,字义是“心火炼锁囚禁狂龙急急如律令”,后面的印鉴则是梅花小篆体、阴文镂刻的“龙虎山中神”五个字。那圆形印鉴有碗口大小,交替反射着冷森森的红黑两色光芒。
叶天明白,那五个字代表的是清朝末年江西龙虎山一位著名的道教隐士,本姓欧阳,名为“中神”,据说已经修炼到白日飞升、元神出窍的境界,擅长于辟邪降妖,被当地老百姓奉为“活神仙”。此刻石壁上的印鉴,就是欧阳中神留给后人的“辟邪中神令”。
由此可见,其它的文字和印鉴也绝不是平凡人留下的,而是出自于各门各派的大师级人物。
五米向上,高度在十米左右的位置,从左到右镌刻着“囚龙之渊”这四个狂草大字,每一个字的面积都超过四平方米,铁钩银划,意态狂野,仿佛四条飞舞空中的乌金铁链,把“囚龙”之意诠释得淋漓尽致。
“我真的什么都没做。”黑衣女子一直后退,直到背部抵上石壁,已经退无可退。
“你是青龙的奸细——贺伊斯,在这囚龙之渊里,由不得你撒谎抵赖的。要知道,这里是蛊苗禁地,万蛊之源,口不应心者,必定遭蛊虫反噬脑髓而亡。”天魔女张开双臂,宽大的袍袖披拂着,如同一对灰色的羽翼。
“我说了,我什么都没做。”黑衣女子矢口否认,但叶天、方纯、司空摘星脸上同时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三人是测谎、说谎的大行家,从她眼珠连转、两颊潮红、肩膀拱起、双手扭结的几个动作看,她一定是在撒谎。
“那好,贺伊斯,你敢不敢发毒誓?”天魔女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