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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的通道渐渐变得复杂起来,出现了越来越多的连续拐弯。每拐一次,叶天就停下来调整呼吸,全力倾听前方的动静。
终于,他听到了一种熟悉的声音——“喀啦”。
那是大口径军用手枪子弹上膛时的特殊动静,距离此地三十步到四十步之间。在那一声后,前方再也没有了声息,静悄悄的,犹如黄昏时的死寂荒冢。
叶天贴着石壁蹲下,既不躁进,也不退缩,只是沉着地等待着。在他背后,石壁平滑阴冷,到处散发着浓重的死亡气息。
“竹联帮使用的武器全都是从美国枪械黑市上的购买到的,前方敌人使用的,正是美式装备。现在,谁先露出破绽就先死,我不能死,还有那么多大事等着我去做呢。”叶天嘴角渐渐浮起了微笑。
自加入海豹突击队以来,他曾上百次面对死亡,与死神的勾镰擦肩而过。于是,他习惯了冷静地等待,在无数次“进还是退”的抉择中做最聪明、最正确的选择,完好无损地生存下来。
日本兵也凝立不动,但双腿却微屈紧绷,做出随时向前急扑的准备。
“小彩现在被囚禁在哪里?黑夜金达莱驻扎此地,到底是何居心?他们对段承德和蝴蝶山庄有什么企图?父亲又是为何而死?”各种问号不失时机地浮上叶天的心头,困扰着他,也督促他不断地探索前进。
日本兵突然卧倒,双手贴在腰间,身子如蚯蚓般贴地移动,无声无息地匍匐向前。在他掌中,暗藏着两柄短刀,那是从敌人手上缴获来的。
毫无疑问,日本兵是一名徒手搏击的高手,出招之快,令叶天也深感钦佩。可是,用冷兵器去对抗手枪是不明智的,而且前方的敌人也是高手,肯定不会给追踪者留下机会。
叶天思索了几秒钟,果断地起身贴着石壁前进,并故意弄出一些衣服摩擦的细碎动静来。如此一来,敌人的注意力就会受到搅扰,只注意视线高度的位置,忽略地面进攻。
“呜嗷呜嗷——”,不知从何处传来怪兽的沉闷嘶吼声,但那不是虎豹豺狼之类陆地野兽的叫声,而是一种无法描述的声音,是叶天从未听过的。
日本兵加快速度,猛的冲出了拐角。枪响了,伴随着单刃刀斩断平常人骨骼的“喀嚓”声。叶天也冲出去,恰好看见,一个瘦削的驼背人正抢过日本兵右手中的刀,反手插入日本兵的后背正中。
嚓的一声,叶天看清驼背人喉咙的时候,自己的刀便不偏不倚地插入视线的落眼点。刀不穿喉而过,人就暂时不会死。
驼背人身旁站着一个披着厚厚的白色长袍的人,同色的风帽严严实实地扣在头上,只露出半边脸。
“你是谁?”日本兵翻身倒地,顾不得背后遭到重创,一只手指着那白袍人,大声问。
“你杀了我……竹联帮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这里的秘密是属于我们的……我死了,也要拖你下地狱……”驼背人跌跌撞撞地向前走,举起双臂,作势要来掐住叶天的脖子。他的右手已经被齐腕斩断,鲜血淋漓,一塌糊涂。
“你是不会死的,我们还要听你讲讲竹联帮的故事呢。”叶天迎上去,在对方胸口的穴道中敲打了几下,哧的一声拔掉短刀。他被迫出手时,选择的部位精准到了毫厘之间,绝不会切断驼背人的主血管,所以伤口中只流出了很少的血。
战斗结束后,叶天才有时间打量一下现在所站的地方,百步见方的地面异常光滑,是由一层完整的半透明石板铺砌而成。地面之下,不是土地或者石块,而是一座座古怪的动物雕塑,跟入口的石壁上刻画着的那些怪物近似,全都是由两种以上的动物拼凑而成的。凝神再看,那些或许并非雕塑,而是嵌在某个透明空间里的真实动物。距离地面最近的一只鹿头狗身的怪物头顶的角、身上的毛都鲜活逼真,似乎仍然好好地活着,只要挣脱那层透明的壁垒,就会昂首嘶叫、撒腿奔跑。
除去通道,另外三面也是透明的石壁,石壁后面,重重叠叠、影影绰绰全都是四不像怪物,延伸出去数百米,视线所及,不见尽头。如果忘记地理位置的因素,此地倒是像个远古生物展室,但却不知道到底是谁有如此巨力,能在幽深的泸沽湖底,布置出如此壮观的场景?
叶天无暇惊骇感叹,只是看紧驼背人,替日本兵观敌掠阵。
白袍人冷冷地回答日本兵的问题:“我是谁不重要,但你必须知道,这里才是真正的神巢,众神发源之地。这里是属于先知的,凡人不该闯入。”
那果真是一个说话上气不接下气的老女人,符合叶天的推测。
日本兵呆了一下,急促地清了清嗓子,张嘴唱起来。那是一支由李叔同作词的老歌《送别》,曲调源自美国歌曲《梦见家和母亲》:“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瓢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这首歌自1914年问世以来,被传唱了将近一个世纪,是一首中国人耳熟能详的老歌。
白袍人起初极其傲慢冷峻,但日本兵的歌声一起,她整个人都愣住。
《送别》仅有十句唱词,八个乐句,日本兵唱完第一遍只用了一分钟,随即放慢了节奏,饱含深情地唱第二遍。鲜血染红了他的后背,又沿着裤脚淌到地上,怵目惊心地漫延开去。
那首歌很多人会唱,但少有人唱得像日本兵那般饱含深情、满含忧郁。
“不要跟他说任何话,我会带你出去,我会帮你找到那个人的,竹联帮没有做不到的事!”驼背人声嘶力竭地大叫。
叶天的小刀一沉,刀刃在驼背人喉结上来回蹭了两下,好让他噤声。
日本兵反复地唱着那首歌,直到白袍人泣不成声地叫出来:“你怎么会唱这首歌?你的声音为什么那么像他?你到底是谁?谁派你来的……”
她慢慢地摘掉了风帽,先露出的是满头银发,再露出皱纹堆叠的脸。她比叶天想象得更老,仅有一双眼睛依稀能看出年轻时的美丽。
日本兵停住歌声,定定地望着那个老女人,迟迟不能开口。
“你是谁?你是谁?”老女人连声追问。
“不要理他,不要跟他交谈,我会——”驼背人的吼叫再次被叶天止住。
日本兵做了个空手道中“静气放松”的手势,终于鼓足了勇气,试探性地叫了一声:“修罗?”
老女人答应一声,热泪猛地夺眶而出,在苍老的脸上纵横流淌着。
出乎叶天意料的是,日本兵如同遭受了迎头一击,右手捂住左胸,摇晃了两下,突然一跤摔倒,低沉地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是我,是我,是我……”老女人向前迎上来。
日本兵猛地抬起了手,制止老女人前行,另一只手捂住脸,大声叫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老女人愣住,伸出的双手僵直在半空中。
“你不要过来……这是个错误,这是个错误,这是上天在跟我开玩笑……”日本兵肩膀一颤,突然哇的一声大口喷血,染红了自己的半边身子。
“是,是啊,我虽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这一定是个错误,可怕的错误。”老女人转过身,挪动脚步,艰难地蹒跚前进。半透明地面也是倾斜的,于是她越向深处走,身子就越来越低。
叶天皱了皱眉,不解日本兵怎么会有这样的表现。他一直在苦苦追寻“修罗”,现在心愿达成,为何如此痛苦地倒地?
雷燕的到来,打破了密室中的沉寂,她没有去搀扶日本兵,而是直接奔向老女人。
“我听到了他叫你,也听到了你的回应。你就是修罗?来自苗疆的炼蛊师?你是不是在年轻时长时间失踪过,直到三十多岁才重新回来?”雷燕连珠炮似的提问仿佛是一支支利剑,刺得老女人一点点瑟缩下去。
“回答我,你是不是曾经有过一个女儿,被你狠心抛弃了?告诉我,你到底做过什么?为什么要抛弃她?山林里的猎手们都知道,虎毒不食子,但你偏偏做了连禽兽都不如的事,为什么?为什么?”雷燕的情绪如同一个已经点燃的炸药桶,随时都将瞬间爆炸。
老女人停下来,拢了拢银发,倔强地挺直了后背,看都不看雷燕一眼。
“你的女儿被丢在山寨中,吃百家饭长大,三十多年来,你再没找过她,再没看过她?就只当是她已经死了?”雷燕的情绪越来越激动,虽然一直用双手十指死死地抠住自己的太阳穴,仍旧流露出头痛欲裂的痛苦神情。
日本兵无力地伏倒,驼背人也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只有叶天,还在聆听着雷燕的咆哮。他也倦了,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