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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
许清朗举起了匕首,
对准了自己的脸。
“轰!”
外面,
忽然响了一声炸雷,
像是夏日最后的流连和告别,
在雷声响起的刹那年,
许清朗把匕首刺入了自己的右脸位置,
深深地刺入!
“噗!”
刺中了,
微弱的一团绿芒,
被刺中了,
但她还在挣扎,她还不甘心。
许清朗喉咙里发出了一声轻笑,
他是优雅的,
他是美丽的,
哪怕是此时把匕首刺入自己脸上时,
他依旧没有发出想当然地“怒吼”和“咆哮”,
没有歇斯底里的愤怒,
没有关公刮骨疗毒的硬气,
他在笑,
像是京剧戏台上的演员,那一声提嗓子,恰到好处。
笑声的尾端,
他抓着匕首柄端的手,
顺势一搅,
绿光被搅碎,
彻底消融于他体内,
他跪伏了下来,
地上,
是一滩滩从自己身上不断滴落出来的血,
血泊之中,
他看见了自己,
一直珍惜护养的,
那张曾精致无暇的,
脸……
第五百一十六章 海神VS僵尸始祖
车里,
周泽看着店里的老许跪在地上,
也看见了老许用匕首朝自己脸上捅的一幕,
老实说,
挺心疼的。
周老板那方面的取向很正常,
和许清朗虽说在一起也时间长了,但都是规规矩矩的关系;
但俗话说,哪怕是男人,好看的男人在你面前飘啊飘的,看得也舒服不是?
这下子,
许清朗毁容了。
“啧……”
有点难受,
周泽拿出打火机,把过滤嘴都快在嘴里被嚼烂的香烟点燃,没抽,只是夹在指尖,手则是放在了车窗外。
很快,
大雨把香烟打湿,
这根烟,
不可能再燃烧下去了。
“啊啊啊啊!!!!!!!!!!!!”
惨叫声,
从面馆里传出,
疼,
当然疼,
周泽的手抖了抖,抖不下不存在的烟灰,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做这个动作的意义何在。
老许的叫声里,
带着一种解脱,
仿佛一个压抑了太久太久的人,
终于挣脱了枷锁。
吞了她,
请了海神,
这是打算…………
周泽把雨刮器给打开,
就看着雨刮器不停地把车窗上的雨水刷走,但在下一秒,水珠又瞬间覆盖,周而复始,大雨之下,永不停歇。
“是想把海神的一部分,封印在自己体内么?”
周泽在思索着,
他不得不去思索,
老许有多爱他的那张脸,周泽清楚。
他小时候因为那张脸被欺负,被嘲笑,甚至,慢慢长大后,还因为那张脸受到过一些骚扰。
老家的地,拆迁得到了二十几套房,
但他的选择却是开了一家小面馆,
而且很作死的和当初的二货徐乐的书店开在了一起,
开在了这个鸟不拉屎的过气商业中心。
颇有一点……豆腐西施的意思。
周泽一直觉得,男人喜欢他的脸,男人喜欢“修剪”自己,其实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儿。
很多男人喜欢用“不修边幅”来标榜自己,
动不动举爱因斯坦,矮大紧等等这些人当作例子,
却也不看看自己到底有没有人家那种可以完全反爆而出的内在。
“唉。”
叹了口气,
自言自语着:
“老许,
毁容了啊。”
像是在说,
自家最好看的瓷器,裂了,
心疼。
“天地无极,玄心正法;
吾身为牢,吾心为锁,吾魂为禁,
封,
存,
束,
定!”
血泊之中,
许清朗十指摊开,蘸着自己的鲜血,一边低喝着咒语一边在自己身边开始以血画符。
整个场面,
看起来有点血腥,有些刺眼,
一个魅弱到骨子里的男人,
一个看一眼就能激发出男女保护欲的男人,
他跪在血泊之中,
他的胸膛,他的脸,
血在不停地流;
但他的眼里,
却满是平静,
仿佛糟蹋的,
根本不是自己,
而是一件,
工具。
周泽记得自己以前接诊过一位老兵,那位老兵是真的老兵,不是现在自媒体时代杜撰出来的,老兵在战争结束后,没去做官,而是回家种地。
这一种,
就是三十年;
等自己老到种不了地后,就去烈士陵园给自己昔日的战友,认识的,不认识的,当年或许曾一口锅里搅勺子的同袍们守陵。
这一守,就又是二十年。
在一个雨后的早晨,扫地时,他摔倒了,摔断了腿。
周泽记得当时自己一边给他救治一边按照以往的习惯准备安慰他时,
反倒是被那位老人安慰到了,
老人还在一本正经地盘算着,自己这个年纪了,又折了一条腿,接下来,还能干点什么?
后来,在查房时,老人和周泽聊过,他说,真正从战场上走下来的人,其实是很惜命的,但他们的惜命和其他人不同。
他们会算计,
比如丢了一只手,比如哪里中弹,比如受了什么伤,今儿个中午吃了多少食物,
算计来算计去,
就觉得这身体和命,就不怎么搭界了。
缺了条腿,命还在的;
大概,
就是这种感觉。
此时的老许,让周泽想到了那个老兵。
为了一个目的,
哪怕是自己的身体,
自己每天起床照镜子时里面的那个人,
其实都是可以牺牲的部分。
老许的脸色开始泛白,一种妖异的白,不像是失血过多,倒像是中毒了。
周泽仍然坐在车里看着,
老许说,
这件事,让他自己去处理。
周泽答应了,
所以现在,
他就在旁边看着,
看着他作死,
看着他毁容,
看着他一会儿笑一会儿哮,
忍心?
不忍心的,
但还得忍。
一道道绿色的条纹,开始自许清朗身上浮现,先是胸膛,随后是四肢,最后,慢慢地渗透到了脸上。
此时的老许,
有点像是非洲部落里的巫师,
很简陋,
很古朴,
很荒凉;
像是一座雕塑,
可以拿去被博物馆珍藏。
在许清朗念完咒语时,
周泽忽然觉得,
这附近的雨,
一下子变得比之前更大了,
而且大到了夸张的地步,
真的是倾盆而下,
那急促的雨滴砸落声,像是千军万马的奔腾。
老许的传承,本就是不算是名门正派,他那个师傅都那个样子了,也不可能教出什么正大光明的东西。
所以,对老许此时的一幕,周泽倒是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
雨在落,
血也在落,
面馆里的灯开着,但映照出的,是一抹血色的红晕。
忽然间,
周泽觉得老许此时正在做的事儿,有点熟悉的感觉。
他是要把那位不知道在哪片海里逍遥的海神,和自己强行绑定在一起,
意思就是,
以后很可能靠这个,去向海神借助力量。
这期间,肯定有制约,肯定有扯皮,肯定有互相的提防,当然,更肯定会有二者间的利益输送和妥协。
有点,
熟悉啊,
周泽侧过头,掰过反光镜,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呵,
我说为什么这么呼吸呢,
反光镜里的自己,
也一起笑了。
“喂,我说,你不会也是被封印在我…………”
“看…………门…………狗…………”
“啧。”
周泽砸吧砸吧了嘴,
“这是急了?”
周泽忽然来了兴致,继续看着反光镜里的自己,道:
“不会真是吧?”
“看…………门…………狗…………”
“喂,翻来覆去就这一句?你这解释得有点苍白啊,咱能不能换点新花样?”
“自……以……为……是……的……看……门……狗……”
周泽对着反光镜里的自己,
竖起了一个中指。
“呼…………呼…………呼…………”
而这时,
面馆里忽然传来了风声,
连带着灯管都开始忽明忽暗,
四周的温度,也随之降了下来,
冥冥之中,
真的有什么受到了牵引,
被拉扯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