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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帝王余是个爱听戏的人,平日里就把苏先生安置在自己的殿内居住,其余几位王爷也会偶尔请他过去唱唱曲儿。
角儿到底有多高,还是取决于捧他的人有多高;
至少苏先生现在,在地狱里,地位算是清高得很了。
“王爷爱听我的曲儿,是小人的福分。”
“呵呵,等时辰到了,本王从这个位置下去后,干脆在这地狱开个梨园儿。
看来得提前布置了,多弄些阳间还不错的苗子下来,也好把这草台班子给搭起来。”
闻言,
苏先生马上道:
“王爷,阳间的好苗子本就不多了,还是留着阳间继香火吧。”
宋帝王余伸手在苏先生掌背位置轻轻拍了拍,
道:
“玩笑话,玩笑话,莫当真,莫当真。”
宋帝王叹了口气,
起身,
双手负于身后。
“铁打的菩萨流水的阴司,之前听到要退下来,心里还真怪难受的,现在才晓得,掐着日子等着要退下来,和等死的感觉差不多。”
“菩萨,会出手帮他的吧?”苏先生问道。
“这个还真不一定,上次那位来时,本王是被砸得最狠的一个,其他那些个都听到了风声,最后干脆是派个法身出去走个过场。
菩萨虽然也来了,但说心里话,这真不是菩萨真正有的水平。”
“菩萨,很强?”
“地狱不是早就流传着菩萨是垂帘听政么?若是没有收拾我们几个的能力,我们又怎么可能让他坐上面垂帘?
但佛门的人讲究个因果,明明俗世如繁花入林,却偏偏追求个片叶不沾身。
起初本王也想不明白,
但现在,
倒是明白了一些。
当所有人都不清楚你到底有多强时,其实才是你最强的时候。”
说到这里,
宋帝王微微欠身,对苏先生道:
“先生在此稍后,那位追来了,容本王去打个招呼。”
“王爷要去见他?”
“被打了是技不如人,技不如人被人打也没什么好记恨的。
再说了,山不转水转,一年半前那一次之后,我们一直追踪不到他的踪迹,有说是已经彻底陨落在了奈何深处,有说还潜藏在阳间慢慢恢复。
其实都不打紧,毕竟是上古来的人物,谛听都听不到他的位置。”
“他有多强?”
“他可以很弱,也可以很强。”
“和菩萨比呢?”
普通人坐在阎王的宾客椅上,也终究是个普通人,问的问题也很普通,但这可能就是人家最吸引人的地方——纯粹。
“难说,但现在除非那些个还在疙瘩里窝着的那种老不死的出来,否则,也就唯有指望菩萨了。
不过这位现在就如同这茶杯,杯底有了裂痕,蓄不出多少水,蓄的话还得慢慢地渗出来。
所以他这会儿别看是气势如虹,追着楚江王到处跑,但也就是这阵子的功夫,除非一直加水,否则这水终有漏到底的时候。
但在水没漏完之前,除非我们几个精诚协作一起携手,否则都不是他的对手。
你且看吧,
楚江王继续往外跑,
一个一个地敲门,
看看谁会愿意救他。
大家都看透了,都在等他水漏完的时候,否则这时候上去救人帮人,就是纯粹把自己往里头去送。
就算我们几个阎王不计前嫌一起联手,那位至少也能拉一个陪葬的下去,这买卖,太亏。”
下一刻,
当周泽的身躯飞过宋帝王城时,
宋帝王余的法身显露了出来,
高大巍峨,
就是右边部分显得有些残破,应该是还没修复好的缘故。
周泽停了下来,
他以为宋帝王会和上次一样,
要当这个老实人。
但总不能一直让老实人吃亏不是,
当周泽停下来时,
殿内深处庭院里苏先生见到宋帝王余的表情忽然紧张得抽搐了一下,
而宋帝王城中央的那尊法身则是马上伸手,
向西侧指了指:
“朝西去了。”
第九百七十章 斩阎罗(10)
宋帝王城那儿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
面对宋帝王法身这般动作,
周泽只是略微愣了一下。
当初第一次大闹地狱时,
赢勾曾目睹过那些阎王双手合什向菩萨行礼的画面,
只觉得当代的这帮地狱掌管者真的是不入流得很,竟然活得这般窝囊。
现在这一幕,
可能是视角不同,
毕竟这次窝囊的对象是自己,
赢勾倒是没生气,
甚至还觉得这位有那么一点可爱。
对着这尊法身点点头,
周泽的身形直接消失,
继续去追那位楚江王去了。
追击的过程就像是在熬鹰,
楚江王以燃烧本源所换来的速度,
肯定支撑不了太久,
要么被自己抓到踹崩溃,
要么就是在逃跑的途中自己崩溃,
比的其实就是耐心和耐力,
只是这是单方面的比拼。
一条老山参,换一尊阎王,绰绰有余,且是很绰绰有余。
说不定还能留下不少让自家看门狗带回家去,让那个小蟒蛇的人间行走做个小鸡炖山参。
“会不会补得太过了?”
很显然,
赢勾“内心戏”被周老板给获取了。
谁在外头谁就没秘密,
平日里赢勾在里头,他在想什么,周泽不清楚;但周泽在想什么,赢勾完全明白。
这会儿是双方位置调换,
周老板也体验了一把“当你肚子里蛔虫”的感觉。
但要掌握好这个度,
在赢勾的愤怒和赢勾的自杀之间这段区域里疯狂地试探。
不过说实话,
可能这世上也就只有赢勾这种人,才能把一条龙脉压缩成了一株老山参,当一个脆萝卜一样,
渴了累了嗑龙脉。
其余人,至少书屋的那些人,如果真拿这个炖汤,谁敢喝啊?
赢勾没理会周泽的哔哔,
继续保持着自己和楚江王的合适距离。
而周老板在放下“虚不受补”这个提议后,
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而且这个问题很重要,
道:
“这次之后,会不会还是走奈何桥?”
赢勾没回答,
最重要的是,
心里也没想法。
“喂,我在说话呢。”
无视,
无视,
嘴上无视,
心里也无视。
所以,有时候当一个“蛔虫”也没那么好,太容易“受伤”。
“还是走奈何桥么?”
依旧无视,无视……
“你不会是想她了吧?”
继续无视,无视……
“喂,这龙脉还是别留了,该吃就吃了吧。”
“怎…………么…………”
有回应了。
“怕你最后又被逼着走奈何桥,然后又要沉睡下去。”
沉默……
“好。”
…………
地狱的风景一直不怎么样,其实就算是再好看的风景,一直看也就腻了。
就像是哪怕是住在大理和丽江的人,没事儿做时也会想着出去去其他地方旅游一下一样。
旅游的本质无非就是从一个你自己待腻了的地方去一个别人已经待腻了的地方。
一路的追击,
入眼的还是相似的风景。
中途不是没经过其他阎王大殿所在的区域,
但楚江王都没有做任何的停留。
连周泽都看出来了,对方似乎是在纠结。
若是有一张地狱大地图的话,可以清晰地看见楚江王的逃跑路线,是一个U形。
兜了一个大圈后,开始向一个方向而去。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这种感觉看新闻看报纸看别人身上发生的事儿时,其实真没什么过多感触,只有落在自己身上时,才能体会到这种酸楚。
前方,
出现了一片盆地。
盆地的中央,有一座类似道观的建筑。
白墙青瓦,干干净净。
这地儿周泽来过,当初追杀十常侍时最后来到了这里,且在这里迫使一位常侍自尽。
只是,
楚江王并没有向他们求助,
而是继续向东飞去。
周泽也就跟在后面,从上方掠过。
而此时在下方,
一个不是很大的厅堂内,
九个蒲团围成一个圆布置,上面各坐着一位常侍。
属于他们的年代还没开始,还不到他们上台的时候。
连地藏王菩萨都承认过,当初自己放任十常侍出来出手,有点操之过急了。
他们这种层次的人,似乎很喜欢把任何的事儿都扯上因果和大势。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