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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磨迟疑地走近,低头俯视玲奈。无论是朝她伸出手,或帮助她站起,都让他感到犹豫。玲奈恐怕不希望他这么做。
不久,玲奈撑起身子,踩着虚浮的脚步远离须磨。她不肯抬头,须磨不晓得她是何种表情,也不晓得滴落的是汗是泪。她拖着无力的四肢,只留下急促的呼吸。
须磨默默目送玲奈,再次想着,真不知怎么面对年轻女孩。她会唤起对侦探业最多余、理应早早告别的情感。
第5章
日暮后,汐留SIO…SITE第五区的义大利街上,红砖广场满是准备回家的西装男女。在朦胧灯光的渲染下,周围成排的小餐馆热闹得宛如台伯河畔的夜晚狂欢节。
在朝广场延伸出去的露台座位区,须磨与玲奈一同落座。
从道场回去的路上,玲奈竟然答应邀约,须磨认为是相当宝贵的机会。至少比起在PI学校的办公室,咖啡厅较没有压迫感。
不过,须磨心知谈话不可能多热络。桌上蜡烛照亮玲奈凄惨的脸庞,若警察发现免不了一番盘查。她的额头、脸颊和唇边浮现大片瘀青,一边眼皮肿胀,太阳穴贴着OK绷。他这个与未成年少女同行的中年男人,遭到怀疑也无话可说。
那个黑带男子十分狡猾,避开任何会影响骨头与内脏的攻击,守住不至于让玲奈送医的底线。
「冰敷比较好吧?」须磨静静问道。
玲奈仅垂下一双大眼,凝望蜡烛摇曳的火光。她没摇头,但表达的意思等同于摇头。须磨如此解读。
「纱崎,」须磨把玩着玻璃水杯,「我得向你道歉,那不是正派人士经营的道场。我该提醒你那群人十分血气方刚。但是,如果乖乖接受指导,照理不会发生问题。你没必要刻意激怒他们吧?」
「是他们先……」玲奈抬起脸,直视着须磨控诉道。
她的话声渐弱,目光回到蜡烛上,光点在虹膜深处摇曳。
须磨想着,问题根本不在哪一方起头。与人接触时毫不掩饰带刺的态度,就会被认定是挑衅。玲奈带着对自身不利的个性,在肮脏的成人世界徘徊。糟糕的是,她毫无自觉。
须磨推开玻璃杯。「学费我会全额归还。不要再接受培训了,你应该回家。」
玲奈的反应来得缓慢。她的视线再度转向须磨,表情有些僵硬。
为什么?她的目光这么问。须磨认为自己有义务回答。
「你……」须磨委婉开口,「之前说过想了解侦探的一切,但不想当侦探吧?我终于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玲奈缓缓眨眼,视线略微低垂。
寂静笼罩而下,广场的喧嚣声感觉格外遥远,须磨出神地想着。打一开始,他就不期待玲奈会轻易同意。
「纱崎,令尊想和其他女人再婚,你知道吗?」
玲奈果然没有太大的反应。很明显,这对她来说不是意外消息。
「周末他们都会一起外出,大概是去温泉旅馆或度假饭店吧。」玲奈平静低语。
「你的直觉真准。」须磨注视玲奈。「你的父母还没正式离婚。在世人眼中,你父亲的行为等同外遇。」
「只不过是还没跟妈妈讨论罢了。」
「倒也难怪,毕竟她因精神疾病住院,不适合讨论。」
玲奈流露严厉的神色,回望须磨。「你连这种事都调查到了吗?」
「没错。我的工作就是靠刨根究底挖出他人家中私事,赚取酬劳,活该遭嫌恶又不知羞耻。侦探业是与偏差值七十的你永远扯不上关系的世界,此外无他。你早该明白吧?」
抗议般的目光渐渐染上玲奈特有的哀伤色彩。她轻声开口,宛如自言自语:
「我还不能回去。」
「作为默认父亲外遇的补偿,你得到进入PI学校所需的家长认可与费用,想必他没追问理由吧?令尊大概连PI的意思都不清楚。我们的招牌没写明『侦探』两字,他根本没发现这是什么培训班。说好听点是自由放任,但你们其实是过着避免与对方产生关联的生活。」须磨叹气,静静应道。
「父亲……只是想从那起事件转移注意力,所以也要我随自己的意思去做。」
「不用确认你母亲的想法吗?」
「我母亲已无法回归家庭。」玲奈无力地回答。
须磨默默望着眼眸微垂的玲奈。
醉鬼的破锣嗓子逐渐接近,复又远离。愉快的笑声衬得拖着一只脚走路的鞋声十分空虚。
须磨能理解玲奈的心情,她的主张没有任何虚假。不会料到的突发状况造成家庭崩坏,这样的例子须磨看过太多。
拼凑收集到的情报,再用推理补完一部分,就是须磨能够得知的全部,必须确认玲奈的想法是否与他的臆测相同。
「我想知道你入学的动机。我掌握到的仅仅是一连串事件,希望你能告诉我当时的感受。尽管会十分痛苦,还是希望你回顾这两年之间发生的事。」须磨低语。
玲奈微微抬起脸,沉痛的目光转向须磨。
侦探不适合保有委婉与体贴这类情感,须磨继续道:
「可以告诉我,你妹妹咲良的遭遇吗?」
第6章
这个夜晚响着季节错乱的远雷,断断续续吹起的强风不停摇动窗户。玲奈爬到寝室的床上,掀起被子当头罩下,试图盖住不断涌现的心慌。
现在是刚升上高二的春天,不快点入睡,早上的社团练习会撑不下去。不该对停课怀抱希望。电视也报导,天候在太阳升起前就会恢复平静。
但是,此刻在心头来来去去的无助并非因此而起。她感到孤独,满心忧虑不安。再这样下去,真的睡得着吗?她没什么自信。
敲门声响起。玲奈有种得救的感觉,连忙应声:是谁?
缓缓打开的门边,露出咲良的圆脸,娇小纤细的她里在略大的睡衣中。玲奈非常羡慕那颗鲍伯头,这样就不用扎头发。只见咲良抱着枕头。
「姐姐,可以一起睡吗?」咲良有些畏缩地小声问。
大两岁的玲奈打心底欢迎,却无法坦率表达。她佯装被吵醒,佣懒地回答:「嗯,可以。」
「太好了!」咲良露出微笑,跳到床上。
「不要这么粗鲁。」玲奈往墙边移动,喃喃嘀咕。
「如果我快睡过头,要叫醒我喔。」咲良钻进被窝,眯眼注视玲奈。
「我一大早就要出门晨练,时间配合不来吧?」
「不会的,我今天要去那边的学校打声招呼。」
「去丰桥?」
「对。」
要出发了吗?玲奈胸口仿佛开了大洞,感到一阵失落。
「要是从家里出发被看见,会不会又遭到跟踪……」
「别担心,爸爸会开车送我到中途,在东名高速公路的休息站与多胡伯伯会合,之后就搭多胡伯伯的车。」
「这样啊。」玲奈的担忧不断涌现。「可是,那家伙或许有车。」
「别吓我,就是这样才要一大早出门。爸爸认为,在高速公路空旷的时间带,可边开车边确认有没有遭到跟踪。如果有可疑车辆尾随,立刻取消去休息站,绕一圈便折返。只不过,得打手机向多胡伯伯道歉。」
原来是按警方的指示行动,玲奈总算安心几分。
与此同时,有个无论如何都想问的问题冒出头。「回程呢?」
笑容倏地从咲良脸上消失。「暂时不能回来,要在伯伯家生活,就读那边的国中……大概得等到暑假。」
「这样啊。」玲奈忍不住叹气。
「爸爸说,就算夏天可以回来,穿着制服也会有危险,因为会暴露就读哪所学校。没必要担心到这种程度吧?」
目前的状况依旧不乐观,玲奈无法赞同妹妹的意见,摇摇头。
「爸爸是对的。警察不是提醒过,直到上高中都不能松懈?」
「是吗?既然姐姐这么说,我会照做。可是……」咲良嗫嚅。
「嗯?」
咲良脸上浮现落寞的阴霾。「我在想,还得继续这样的生活多久。」
风停了,深邃的寂静蔓延开来。房间里唯有咲良挪动身子时,衣服摩擦棉被发出的微弱窸窣声。远处的闷雷低响,伴随着轻微的地鸣。玲奈原想遗忘的不安再次死灰复燃。
去年秋末,跟踪狂缠上咲良。在她独自回家的路上,出现一个陌生男人。对方身材高大,穿得一身黑,一头卷发十分惹人注目,且戴着口罩遮住嘴。
刚开始,咲良以为对方碰巧同路。然而,男人一直配合她的步调,维持不近不远的距离。他不时将数位相机的镜头对准咲良,发出按快门的声响。当咲良心生畏惧停下脚步,男人跟着停住;当她拔腿狂奔,男人便跟着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