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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朝前开了几公里,那群小孩依然在前面跑。
我再次停车,下来留下一面小红旗,继续追。这时候,我已经看不见营地了。
我觉得,我对这些小孩并不是单纯的恐惧,应该说是敬畏。我们这些人在罗布泊迷路了,可以说九死一生,也许这些小孩会给我们某种启示。
我之所以敢追随他们,更把他们看成了某种小精灵。
他们肯定不是普通的小孩,没有哪个两三岁的小孩跑这么远的马拉松。
我下车插下第6面小红旗的时候,回到车上,那群小孩不见了,不过我发现了一些东西。远远望去,那应该是一辆车,两个人。
我加速驶向了他们。
那果然是一辆车,白色切诺基。
车牌是京G。
那两个人躺在沙土上,一动不动。死了?
我接近了他们,渐渐确定,那是两具尸体,身上的衣服被大风刮得一下下飘动着。
我见过死人,那是我的姥姥,我认为我是不怕的,可是,现在我站在茫茫迷魂地里,风声呼啸,空天旷地只有我一个人,我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恐惧。
我下了车,慢慢走过去。
躺在地上的两个人,他们的身上沾满了沙子,没有血。他们死得非常痛苦,其中一个趴在地上,把一只系着鞋带的旅游鞋都蹬掉了,扔在离尸体十几米远的地方。另一个是光头,他侧身躺着,手里死死抓着两把沙子,脸部都快风干了。
我朝车里看了看,没人。
我凑到车窗前,拉开后车门,一只手“啪嗒”一声垂下来,我吓得一步跳开,接着我看到了一个女人,她趴着,嘴巴四周都是呕吐物,已经变成了硬坨坨。
我猛然意识到,他们应该就是录像机中另外那三个人!
看来,他们都是中毒死的。
那群小孩把我引到这个地方,就是为了让我发现这个凶案现场吗?
我把切诺基上的一桶汽油拎下来,放在了我的车上,然后返回营地。
我开得很慢,我在思考对策。
毫无疑问,那个李兆一直在撒谎。他的畸形婚姻,他的痴情,他的眼泪,统统是假的。
我回到营地之后,大家午睡都醒了。
他们不知道我去了哪里,肯定很着急,听到车声,都跑了出来。
浆汁儿……
衣舞……
布布……
这几个女的,除了孟小帅,似乎都有秘密。
我停好车,下来,布布问:“周老大,你去哪儿了!”
我说:“四下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标志物。”
布布说:“有什么发现吗?”
我摇摇头。
白欣欣说:“你不要毫无目标地乱跑了,我们要节省汽油。现在,每一滴汽油都是公共的。”
我说:“我带回了一桶汽油。”
白欣欣很讽刺地说:“难道附近有加油站?”
我没再搭理他,低声问布布:“你是不是把刀子还给浆汁儿了?”
她说:“噢,她说她很怕。”
我说:“没事了。”
李兆走过来,说:“周老大,我有个主意。”
我说:“说说看。”
李兆说:“我们应该在地上做个巨大的标志,万一有救援飞机经过,就能找到我们了。”
我说:“我们最大的标志就是房车了。”
李兆说:“我们可以用工兵铲在地上挖求救信号啊,SOS,很简单的三个字母,挖几百米那么大,肯定看得见。说不定,卫星都能发现我们。”
我说:“主意不错。等三天之后,我们就按照你的办法来,挖出求救信号,然后原地等待。我们最迟4月30日应该出去,到了那时候,外界依然联系不上我们,才可能派直升飞机进入罗布泊寻找我们。这三天,我们肯定还要移动,寻找出路。”
李兆说:“吃的喝的挺三天没问题吧。”
我说:“没问题,可以挺十几天。对了,你该交伙食费了。”
李兆说:“那是那是!交给谁?”
我说:“交给布布吧。”
李兆说:“马上交。”说完,就去他的车上拿钱了。
我小声对布布说:“你把剩下的刀子给我。”
布布警觉地问:“又有什么危险了吗?”
我说:“再没有比我们迷路更大的危险了,去吧。”
布布就去了,很快就把刀子拿来,交给了我。
我朝张回、魏早和徐尔戈招招手,然后带着他们走进了我的帐篷。
张回说:“周老大,有事?”
我把刀子交给他,说:“现在,你真的是团队的警察了。”
他并没有多激动,接过刀子,淡淡地说:“你终于信任我了。”
我说:“这个李兆很可能是个杀人犯。”
三个人都愣了,魏早说:“杀人犯?”
我说:“而且是三条人命。”
徐尔戈说:“你怎么知道的?”
我把前前后后对他们讲了。
魏早说:“不关我们的事儿,把他丢下就行了,各走各的。”
我说:“丢下他的话,他必死无疑,我们就成了杀人犯。”
魏早说:“可是,如果带着他,这一路太危险了……”
张回突然说:“我是警察,我看押他。”
魏早说:“现在我们迷路了,说不定能不能出去,你一直看押他?你睡觉的时候怎么办?他拉屎的时候怎么办?”
张回说:“你们不用管了。”
我说:“出去吧,你们知道该做什么。”
三个人就出去了。
果然,不一会儿就传来李兆的喊声:“你们干什么!”
接着就是厮打声。几个女的可能适应这种暴力场面了,竟然没人叫。
只有李兆一个人在叫:“周老大!”
我走出去的时候,那三个人已经把李兆捆了起来。还是捆张回的那根绳子。
布布问我:“他怎么了?”
白欣欣在看热闹。
我走到李兆跟前,问他:“米豆到底是你什么人?”
他马上装糊涂了,反问我:“谁?”
我不知道,就在这一瞬间,他已经要对我反戈一击了。
我说:“你不要装糊涂!老老实实地讲出来,你和米豆、勺子、大物究竟是什么关系?你为什么杀死他们三个?”
再高明的骗子也需要时间编织谎言。可是他没有时间,我正盯着他。
他愣了愣,然后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问:“正像你说的,在罗布泊毒死一个人,肠胃很快就会烂没,不留任何罪证。你毒死了他们三个人。”
他把脑袋转向了旁边。
此时,他保持沉默最明智了,等我这个审问者问多了,他就可以根据我所掌握的,编织一套严密的谎言,然后再逐一回应我。
我说:“你要是不说话,我们就当你是杀人犯,从此你就没有自由了。”
他依然不说话,眼睛看着沙土,慢慢地眨巴。
我说:“幸好我们团队有个警察,他负责看押你。在这个地方,我没法给你找律师。”
他还是不说话。
我站起来,说:“把他绑在帐篷里!”
张回刚刚架起他的胳膊,布布突然说:“慢着!我是共产党员,我不希望你再一次冤枉好人。你要告诉我们,你为什么绑他?我们都不明白怎么回事儿,你至少应该解释一下。”
我就大概讲了事情的经过——包括最早的那只录像机,还有刚才遇到的那辆车,那三具尸体。
布布不满意了,她说:“为什么当时我提出要看看录像机里的内容,你说打不开?”
我说:“我是不想让你害怕。”
布布说:“我们一起出来的,快乐要共享,苦难要共享,秘密也要共享,你不该对我们有隐瞒的!”
白欣欣也跳出来了,他说:“你要是早给我们看那些录像,说不定我就退回去了。现在可倒好,老子很可能死在这儿了!”
浆汁儿替我说话了:“你们不要都怪周老大好不好?有意思吗?”
白欣欣说:“关你什么事儿?”
浆汁儿冷冷地笑了下:“白欣欣,你和四眼是不是有血缘关系呀?一天不咬人牙就痒?”
没等白欣欣暴跳如雷,李兆突然说话了:“我的钱丢了!”
我不想理会白欣欣,马上盯住了他:“你的钱丢了?”
他不看我,对着白欣欣和布布喊起来:“这个姓周的偷了我的钱!我的箱子里装着30万现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