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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小娅笑道:“诚实,你好烦。每天都要问!孩子该出来时,自然会出来。”
章诚实脸色有些不自然。他道:“我是担心。这两天气温高达摄氏39度多。天太热了,实在不适合分娩。”
方小娅心想也是。她抚着肚子道:“我感觉今天出不来。咱们孩子估计要挨到八月底。”
章诚实喜形于色道:“真的?这两天真不会出来?”
方小娅道:“99%吧。”
章诚实喜得直搓手,起身道:“我去给你煮早餐。”
方小娅道:“等等,你先把我那双黄面子的拖鞋拿来。就在门外。”
章诚实应了一声,转身出了卧室。
方小娅艰难地坐起身子,靠在枕头上。却见那双黄绸面的拖鞋就放在床底下。于是她倾侧身体,尽力伸手,想去勾那双鞋,不料臃肿的身体一下失去平衡。她惊叫一声,从床上摔到地上。等到章诚实闻声冲进来时,只见她疼得脸色雪白,捂着肚子道:“快送我去医院!”
章诚实继续道:“我实在想不到,8月14日那天早晨,你竟偏巧不巧地突然滑倒。当时我看着你被送进产房以后,心里乱极了。我不想让我们孩子的生日,离章小华死的那个日子那么近!但是眼下,孩子就快出来了。我只是希望:快一点,孩子快一点出来,千万不挨到明天。不要挨到8月15日。我不要我孩子的生日,和章小华的死日是同一天!
那个白天,我不知道在产房门外走了多少圈,看了多少次手表。那是我一生中最漫长的一天。但是直到深夜23点45分。离15日已不到一刻钟了,产房里仍然毫无动静,你还没把孩子生出来。
我这才惊觉,整条走廊里就剩我一个了。一排排的日光灯亮着。远端的窗子开着,冷冷的晚风吹得地上一些白纸条,尘屑不时飞扬着。我又担心又疲倦,想坐到长椅上休息片刻,不料这时,走廊右侧的转角处,忽然飘过一个白影。
“谁?”我一惊,那人没回答。我走过去,来到转角处张望,那里也是一条走廊,空荡荡的却没有一个人。“是谁,刚才是谁?”我大声询问着,始终没人回答。“奇怪,刚才我明明看到有人的。”我心里狐疑着,转身打算返回。谁知一回头,却看到通向产房的走廊处,有条白色人影一晃而过。
“就是他!刚才就是他!”我立刻追了上去。等我来到转角处一看,只见前面有一个瘦瘦小小的男孩,他穿着一件血迹斑斑的白睡衣,光着两只脚,轻轻地走向产房。他走得无声无息,仿佛一团没有实质的灵魂。惟独他的脚上全是湿泥。每走一步,走廊里便留下一个湿淋淋的脚印。
“章小华!”刹那间,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听到我的惊呼。这男孩停下了脚步,空荡荡的走廊里,只有我和他两个,相隔还不到十步。
“咳咳。。。。”他一阵咳嗽,声音冰冷刺骨。我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就像跌入了冰窖。这时候他慢慢地转过身子,就是他!惨白色的灯光下,他满脸的血污和泥渍都未擦掉,就是我埋他时的那张脸。。。。。。
我大叫一声,惊醒过来。却发现自己还坐在走廊的长凳上。再次环顾四周,一个人也没有。地上也没有湿漉漉的脚印。“难道是我做梦?”我正迷糊,只听到‘当、当、当、当。。’墙上的挂钟响了。我抬头一看,恰是午夜零点,已经到8月15日了。就在这时,产房里却传出了一声响亮的儿啼。
不片刻,有个护士出来说:章先生,恭喜你了。你太太为你生了一个儿子。我连忙问她:孩子是几时生的?她有些奇怪,似乎怪我不问别的,怎么问这个问题?但她还是回答道:孩子是零点零一分出生的。生日恰好挤进8月15日。当时我只觉脑际轰然一震。恍惚之中,只听那护士说:章先生,快进去看看你的太太和儿子吧。说着把拉我向一间房子。
那时我已六神无主,恍恍惚惚地只懂跟着她往前走。走到一个上面写着‘手术室’的房间前。她打开门,挥手让我进去。我走进去一看,哪里来的房子?眼前是一片郁郁葱葱的小山冈。山脚下是一大片茫茫的野竹林。晚风吹过,竹林发出飒飒的声响。远处的落日,红得诡怪,像一只妖瞳渐渐隐没入地平线。四野里一片寂静,没有一个人。
我独自站在山脚下。呆呆地发怔。不知道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忽听山腰处隐隐地传来一阵哭声。我便顺着哭声往上走。来到半山腰时,眼前出现一座破败的旧庙宇。残垣断壁上爬满了黑森森的苍苔,蜘蛛网上挂着豆大的露珠。处处充满着阴森和凄凉的气氛。而哭声就在不远处,隐隐约约,时断时续。
夜色黑得很快,不久后四野里一片漆黑。山里静得出奇。我终于发现,哭声原来是从几步外的一口枯井里传出的。银白色的月光,照着班驳苍古的青石井栏。井口里又黑又深。
“爸爸~~~~爸爸~~~~”这时井底里传出一个微弱的哭声。
我很奇怪,谁在井底叫呢?我来到井边,井口却冒出一股浓浓的白雾。渐渐的,白雾笼罩着四周。我什么也看不见。我拼命挥舞双手,甩开烟雾,却发现井口里慢慢地爬上来一个男孩。他背对着我,一言不发。他穿着一件血迹斑斑的白睡衣。睡衣下摆的鲜血很浓稠,一滴滴落在井栏上,染红大片青苔。
“诚实,看看你儿子。他的右额角上还有一块胎记呢!”小娅,你的声音忽然自天外传来。我猛地一震。我想起自己应该是在产房里,怎么会到这荒山野岭来了?突然,我想起来了。这地方不是我埋葬章小华的荒山吗?
“爸爸~~~~”我面前的男孩出声了。他慢慢地转过脸,夜风吹开他披散前额的长发。明晃晃的月光照着他的前额。我凑近一看,上面哪来的胎记?只有一个深黑血洞,还在汩汩地冒着鲜血。我顿觉眼前发黑,昏了过去。”
章诚实说到这里,脸色苍白得像张纸,额头都是汗珠子。
方小娅这才想起,难怪当年章诚实来到产房后,一看到章麟儿右额角上的
那块黑色胎记,突然脸色大变,昏了过去。
章诚实喘息片刻,又道:“等到医生救醒我以后,我就知道。章小华又投胎来做我儿子了。小娅,我得告诉你一个可怕的事实:章小华就是章麟儿!章麟儿就是章小华。”
方小娅一惊,本能地道:“你别胡说!麟麟是我们的儿子!不是别人!”
章诚实惨笑了几声道:“我又何尝不想这样认为?这孩子出世后,我一直怀疑自己,心想这一切是不是我的幻觉呢?可是产房门外做的那个梦是那么逼真!章麟儿的生日,又恰恰是章小华的忌辰!还有章麟儿右额角上的黑色胎记,为什么不长在其他地方,偏偏长在章小华的致命伤口处?我想了很久,始终无法摆脱困扰。不过孩子既然已经生下来了,不管这样我得接受这现实。于是我做了一些防范措施。我先去广仁寺请回一尊观音像用来镇宅。又请了八幅观音画像挂在孩子的房间里。我希望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能够带来一片详和。我又开始吃斋念佛,还亲手抄写佛经。
最后,我更为这孩子请了一片护身符,刻上法名‘释善生’。我真心诚意地希望:不管这孩子的前生是谁,他都能带着善意而来。在他出生前几年,我一直小心翼翼地提防着。我不敢抱他,不敢亲他,只是远远地观察着他。但是那些年他始终像个普通的孩子,丝毫没有异状。他好象忘记了他的前生。经过三年多的观察,我终于渐渐地放下心来。我想:这一切大概都是我多虑吧。于是从今年起,我开始亲近他,想真正地把他当成我们的儿子章麟儿来对待。我想把以往三年多没有给过他的父爱,全都加倍地给他。谁曾想,隔世的仇恨终究无法化解。他终于醒了。章小华终究还是要来找我报仇!”
章诚实又道:“他就是7月15日那天苏醒的。那天他剪坏了八幅观音画像,剪烂了护身符,还把‘善生’改成‘恨生’。当我看到这些时,我就明白我这四年多来的努力都付诸东流了。接着他又想把我撞下阳台。小娅,当你拉住我以后,你还记得吗?他正坐在桌边冷笑,目光阴毒地看着我们。那一刻,我才发现他根本不是章麟儿,而是完全苏醒的章小华!”
方小娅见他越说越离谱,正想阻止他,章诚实却挥挥手,示意她别说话。又继续道:“那天晚上我睡不着。念了一整夜的佛经后,我心想他差点撞我下阳台,也许只是巧合。未必就是章小华苏醒了。我不要神经过敏。于是我想,还是先去公司宿舍住一阵,先避开他。看看事情会如何发展。我没有对你说实情,我只说公司接到一笔业务要我加班。谁知第二天早晨,我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