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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认知让他的心情好了一点。
他坐了一会儿又站起来,走到海边,单手扣住护栏,凝望着那没有边际的远方。
归巢的鸟儿发出悠长的鸣叫,缓缓浮动的白云被镶上了一条金边,他开始回想自己今天对由衣说过的话。
之所以会有那么大的触动,一方面是因为喜欢她、想要呵护她的心情不希望看到她一直徘徊在要不要放弃钢琴的痛苦中,而且她明明就那么优秀,真的要放弃也是可惜,另一方面则是……虽然这个原因他很不想承认,但却又不得不承认,对于她能够鼓起勇气反抗自己的父母,重新把命运的决定之权掌握在自己手中这件事情,他还是有一点……说不上是羡慕,而是有点向往吧。
仔细想想,其实长这么大以来,没有几件事情,是由他自己决定的,就连学习的乐器也是如此。两位哥哥都是学习钢琴的,所以他学钢琴几乎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但也是因为两位哥哥都是学习钢琴的,所以学习了没有太长时间就有要超过比自己早几年学钢琴的哥哥们的预兆的他,不得不在已经提起了对钢琴的兴趣以后被迫终止学习钢琴。
“若是最小的儿子超过了兄长们,就会有碍于整个家族的面子”。
这个看起来无比可笑的理由,却是被所有人默认的族规。
所以他不得不屈居于两位兄长之下。
而从小接受的思想又不允许他反抗家族的安排。
所以他默默地接受了祖母的决定,并在祖父的建议下,转学当时根本没有什么兴趣的长笛。这么多年来,虽然对这件事情谈不上耿耿于怀,但多少还是有些介意的,他有时也会想“如果我现在不是在吹长笛而是继续学钢琴,我会是什么样的呢”,正是由于这种介意,他才会在第一次自选曲目比赛结束以后,一时失控对由衣做出那么过分的事情,他在事后也是后悔过的。
他不会像身边的人一样去憧憬自己的未来,因为他的未来已经有了一个完整的框架,念完高中就放下乐器,选择对家族发展有帮助的经贸系,商学院或者法学院,毕业以后辅佐父亲和兄长管理柚木家族的家业,再娶一个有助于家族利益、门当户对的女孩相敬如宾地度过此生……真是无聊的人生啊。
他也从来没想过这几乎是既定了的人生竟然会出现一个变数。
想到这里,柚木抓住栏杆的手下意识地收紧了一些,不自觉地吐出那个变数的名字:“花泽……由衣。”
花泽由衣。
只是念着她的名字,眼前就会浮现出她灿烂明媚,又带着几许狡黠的笑脸。
让他的心情,也跟着轻松下来。
单是听这个名字,很容易误解为它的主人是一个温柔文静的女孩子,见到了本人才发现她根本和这四个字搭不上边,却又因为无意间发现的一些小秘密,让他情不自禁地想要去接近她、了解她,可是越是接近她,就越发现她和自己的相似之处,越发现她的相似之处,就越看到她和自己的不同之处,越看到她和自己的不同之处,也就越被她吸引,以至于发展到现在自己地步,喜欢的心情,就像水往低处流一样自然而然地产生了。
“我是一个独立的人,我应该有自己的思想和意识,而不是一味听从他们的摆布,我要做什么事情应该由我自己决定,我的命运应该掌握在我自己手中。”
那天她沐浴在皎洁的月光下,回眸笑着对自己说出的那番话隐约又在耳边回响。
她是特地说给自己听的,他怎么会听不出来呢?
可是单纯的小丫头,还是太低估了柚木家族,柚木家族的复杂程度,远远不是她那简单的花泽家能比得上的。
所以这一次全力以赴的演奏,一方面是因为那个姑娘无论如何也让他不要放水,更多的,则是为了给自己的音乐生涯,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可是他真的甘心吗?
如果他最后经过各种努力,终于让那个傻丫头开窍了,祖母大人却坚决反对的话,他还能像以前那样保持一颗平常心去接受家族的安排吗?
可是如果等到那个时候才反抗,会不会太晚了呢?
所以他是应该……
等等!
柚木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
他在做什么?
他竟然在很认真的思考要不要从现在开始表露出一些反对的意愿?
是因为她说的那些话吗?
还是因为她在他心中的位置,比他估计的还要重要一些?
柚木梓马想了很多,一直到原本是暖橘色的天空逐渐被黑紫色占据,他才惊觉自己在外面呆了够久了,应该回去了。
结果刚走了没几步,身后就响起了一阵由远及近的、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一个微微喘着气的叫喊声:“那个!柚木?!”
他转身一看,那个穿着一身休闲装,正撑着膝盖喘气的女孩,不正是刚才霸占了他全部思绪的那个人吗?
她喘了一会儿,觉得自己能正常说话了,才直起身子,漂亮的双眼里充满了显而易见的惊喜,脱口而出的话里带着她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娇嗔:“真是的,看你像是在想事情还想吓唬吓唬你呢,结果刚一这么想你就转身走掉了,还好我跑得快……对了,你怎么在这里啊?是一直都没回去,还是已经回去过了?”
柚木没有回答,而是看着她,露出了一个笑容。
恩,还有什么比是刚刚正在想一个人,马上这个人就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更高兴的事情呢?
自从听柚木说完那些话以后,由衣就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她逐字逐句反复地思考着柚木说的话,她觉得不管是从逻辑性还是正确性上来说,她都非常赞同柚木说的话。
是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对自己喜欢钢琴的心情,变得这么没有信心了呢?
她不禁在心中质问自己。
是害怕,害怕自己不管怎么努力,弹出来的琴声还是那样一层不变,索性放弃挣扎,习惯性的用高超的技巧掩盖自己的缺陷。
是厌恶,觉得自己弹出来的声音是对钢琴的一种侮辱,从而对这样的自己产生了深深的厌恶感,索性选择逃避,用“弹琴是一件和吃饭睡觉一样稀松平常的事情”这种不可饶恕的理由来催眠自己。
是抵触,既然你们不尊重我的感受那我也没有必要做到让你们满意这种叛逆的情绪,索性破罐子破摔,有些时候看到他们失望愤怒的表情自己心里竟然会有一种诡异的痛快感。
……
这些年,有太多的负面情绪在她心中层层累加,挥之不散的阴云一样沉沉的压在她的头顶,让她逐渐看不清自己那一颗为音乐、为钢琴跳动的心。
如果真的按照柚木说的那样去做呢?
这一切会不会有好转的余地?
毕竟现在,已经不会有人再像以前那样拿着鞭子一直跟在她后面催她前进,连一口喘息的时间都不给她,也不会有人再像以前那样,总是把最苛刻的要求强加在她身上……所以,这真的是一个非常难得的好时机不是吗?
“那就把自己当成一个初学者,忘记那些不愉快的过往,放下那些虚伪华丽的炫技,把自己当成一个初学钢琴的人,重新去认识钢琴,重新去学习琴谱和音阶,重新去体味第一次弹出一首完整的曲目的感受,重新去找回……初学钢琴时的心情。”
说不定……真的可以……
就好像围绕在身边多年的阴霾突然散开,再次看到一个崭新的、多姿多彩的、充满了希望和幻想的世界,由衣阴沉沉的双眼里也渐渐亮起喜悦的光芒。
她慢慢放下不知不觉间已经吃得干干净净的碗,感觉自己的身体里顿时充满了一种陌生的力量。
谁说不可以呢?
毕竟喜欢钢琴的心情,她自认不输给任何人。
“由衣,由衣?”
看由衣放下了碗,母亲才忍不住出声叫了从回来起就一直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由衣两声。
“啊?”由衣回过神来,茫然地问道,“怎,怎么了?”
“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入神?看得我们都不敢出声打扰你。”母亲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发。
由衣的身姿下意识地一僵,尽管不太适应,她还是没有避开母亲的手,而是垂下眼帘说道:“恩,一件比较重要的事情……”
看看不做声喝着茶的花泽隆山,母亲有些局促的继续找话题:“哦,对了,由衣今天拿到了第一名呢,真厉害……哦,不,我是说,由衣不管拿不拿第一名,都是妈妈的骄傲……”
看她这么笨拙地找话来夸奖自己,由衣抬起头对她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