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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咽了口口水，安静下来。
“对，”
“我就是从黄泉比良坂回到这个世界的。”
“因为我死了一次。”
日头正是高的时候，刺得人眼睛有些难睁开，黑发的女人双眸微微眯起，眼底一片澄澈的琥珀色：“出久会害怕我吗？”
声音轻轻的。
“……”
绿谷出久愣愣地，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枝夕继续说了下去：
“其实我不是人——至少七年前不是，呃，我觉得我那个时候伪装得应该还行吧？”
“焦冻他知道，因为我最开始的两年……咳，说出来有点尴尬，我最开始一直住在他身体里——但我发誓！我没有偷看过他洗澡！……也没有偷看过他上厕所！我保证！”
“然后因为各种原因，我不得不主动接近一些人……也就是你，胜己，还有其他几个。现在想起来感觉自己那时候还挺缺德的哦，不过为了活下去我也只能那样做——我觉得我那时候还挺努力的，做事效率高得好像一天掰成两天过。”
“后来我离开，也是因为事情做完了。”
“以及…我那时答应出久的交往请求，也是为了……嗯。”
枝夕没有再说下去。
话说到这个地步，该传达的意思，已经都传达了。
而且她现在更担心的是，如此荒谬的经历，面前的人会不会信——会不会把她送入市里的精神病医院。
她抬起头，看见面前人愣愣地看着自己，嘴唇微张。
他的每一寸面部肌肤都写满了“错愕”。
……果然还是不信的吧，说不定还会觉得自己编了一个十分拙劣的理由来为接下来呼之欲出的“分手宣言”做铺垫。
但枝夕的确觉得这样的自己很垃圾，如果可以的话她很想同他、同他们说一声对不起——可是她也清楚，自己没那个资格。
黑发的女人张了张嘴，又闭上。身子往后退了一步，半强迫似的逼自己对上那双从来就不会隐藏情绪的眼：“所……”
“——很辛苦吧。”
她愣住：“什么？”
“我说，枝夕那个时候很辛苦吧，”青年上前一步，微微俯下身来，“其实我还没有听明白枝夕指的‘要完成的事’是什么，不过那个时候，我印象中的枝夕，的确很努力呢，各方面都是如此。”
绿谷出久记忆中的少女，似乎极少和同龄人一同结伴出游，班上女生最关心的偶像明星八卦，又或者是哪本杂志上新出的夏装、限定化妆品，她都从未提过。
她总是在操场上跑步，又或者在课桌前写着习题——绿谷还记得那次她生病了，他们好几人一起去探望她，一个面积不算大的公寓却硬生生地因为家具、杂物少而显得偌大空旷。
他想不出一个女孩子，要怎么样才可以很从容地在那种几乎感受不到“人气”的地方生活。
偏偏她平日里总是没脾气似的笑着，就连面无表情的时刻都不多，很容易就让人自然而然地忽视了那些不经意间表现出来的琐碎细节。
就像方才，绿谷听完她说起有关自己的事——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她提起这些，语气轻描淡写还有点调皮，好像那只是一段不足为道的经历。
事实上，他想她的确也是这样看待那段过去的。
——可是他心疼。
“我以前就觉得，一直以来，枝夕好像在面对什么，可我看不到，也无从得知。”
“感觉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很失败呢。”
绿谷出久再也忍不住，又上前小半步，将愕然站立的女人抱进怀里。
“……我，其实很胆小，特别害怕那些鬼怪传说，但是枝夕和我说了这么多不寻常的事情，我一点也没觉得害怕。”
“相反，我觉得很开心，因为枝夕愿意同我说起这些，一定是鼓起勇气，并且信任我的，对吧？”
透过薄薄两层衣料，他心跳声沉稳有力地传来，一下一下，那么笃定。
“不能就你一个人说啊，总要给我一个开口的机会吧？枝夕，我来这里之前做了攻略，晚上坐在那个摩天轮上可以看到最美的夜景，我们今晚一起看好不好？”
然后，听一听他要说的话。
第127章 重新来过
从鬼屋出来时， 两人的双腿都在发软。
大意了，不应该仗着自己见过真正的鬼就不把人扮的鬼当回事的，枝夕接过绿谷递来的水灌了几大口，才勉强把一颗心压回了原处。
鬼屋的设定是一幢废弃医院，里面有许多房间，破败阴暗，而他们作为探险者，唯一的光源是入口处工作人员发的手电筒——很小一只， 而且不知是不是因为电量不足，一直在闪啊闪， 更加增添了不少恐怖气氛。
枝夕回想起方才和绿谷一起，在听到后面传来第三“人”的脚步声后慌不择路地跑进一间病房关上门， 结果回头一看病床上盖着白布的“尸体”坐了起来——电光石火之间她的第一反应是死死地攥紧了绿谷的手。
“……出、出久冷静别动手！”
生怕自己一个没看住， 工作人员就被“s。mash”了——她可赔不起这个钱。
绿谷要哭了：“我没有！”
说好的保护女友呢，现在这是什么戏码啊！！
声音一出， 摇摇晃晃朝他们逼近的“尸体”蓦地停了下来，两秒过后白布一捞——枝夕眼疾手快地捂住了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叫出来。
这家鬼屋的工作人员十分尽职尽责， 即使是这样盖着白布身上缠着破旧绷带的角色，也不会忘记把脸也画得更可怖一点。“尸体”的脸上有一道道暗红色的干涸“血迹”， “皮肉”外翻，双眼也是一片白色。
距离过近， 枝夕吓得有点眩晕。
好像有一点不太好的气味啊， 是她的错觉吗。
不管怎么说， 这个造型做得也太逼真了吧。
“……是Deku、是英雄Deku吗！！？”
“尸体”兴奋极了， 画有裂痕的嘴角扬起一抹大大的笑，借着手电筒微弱的光线能看清他森森的牙——枝夕瞪直了眼睛：居然细致到连牙齿都化了特效妆容！
“我是你的粉丝！！——可以和我合影吗？Deku先生！？”
声音很粗哑干燥，就像一根生锈的链条从木板上拖过。
枝夕听到身后传来倒抽气的声音，生怕绿谷要被这一笑给吓晕了。
……
合照之后，那个工作人员带着他们走到了出口，外面阳光依然灿烂，恍惚间枝夕有了重见天日的感觉，一回头看见站在出口处负责引导游客离开的工作人员，他正双手交叠着放在身前，对她露出礼貌笑容，遂也勾起嘴角：“你们这家鬼屋做得好棒啊。”
绿谷出久站在一旁，翻着刚刚拿到的游乐园地图，计算着时间去往下一个项目，听到女人与工作人员的说话声：“气氛做得很好，道具和场景都布置得很细致，说起来我真的有被吓到。”
“能让您满意是我们的荣幸，欢迎下次再来。”
“下次不敢啦，太可怕了——特别是那个病房里扮演尸体的工作人员，一回头我看到他坐起来的时候……”
工作人员愣住：“您说什么？”
“诶？就是安排在二楼病房，第几间我忘了，里面那个盖着白布缠着绷带的工作人员呀？刚刚就是他带我们到入口的，你看……”
枝夕一边说一边回头往出口里面看，阳光照不到的地方是一片黑暗，而方才送他们出来的那个人早已不见踪影。
“——可、可是我们二楼还在装修，是没有开放的啊……”
工作人员脸都白了，瞠目结舌地看着她：“您在、在开玩笑吧？”
枝夕：“……”
她转过身，拍了拍快要褪色的绿谷的肩：“看开一点，这说明你的粉丝跨圈很广，极具多样性，回头都可以和胜己焦冻他们炫耀了——我敢保证，他们没有你这样大的排面哦。”
绿谷：“谢、谢谢……”
“我要去玩旋转木马，那个比较温和，”枝夕面色平静，咬字清晰：“我现在腿软了。”
“我也，呜……”
…
将所有热门项目玩过之后，已是薄暮冥冥。霞光漫天，呈现出由暖金向嫣红过渡的色彩，在天的边缘酿成一抹酡红色。
“枝夕晚饭想吃什么？”绿谷出久看了一眼时间，抬头问道：“我听说乐园门口附近有一家味道不错的餐馆。”
“我还不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