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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请获奖学子发表感言。”
她被推了出去。
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
谢岚一时成为在场的焦点,所有人都在等着她发表获捐感言。
为什么不下雨呢?她晕头晕脑地在想,要是下雨了,他们就拍不成了吧。或者干脆不要这五千块了,她一点都不想接受别人的施舍……可是那样的话,一定会被人骂不知好歹……
她碰得了硬钉子,却怕夹在海绵里的刺。
“岚岚,随便讲几句。”
汗黏在身上,很难受,谢岚攥紧拳头,“对不起,我不……”
她想说的话被淹没在巨大的噪音里。
“啪啪啪啪啪——”
凝固的热浪似乎被什么东西给炸开了。
循声望去,对面酒吧门口扬起了一阵浓浓的白烟。
两挂大红鞭炮同时在地上翻腾扭曲,如同银蛇狂舞。
人群乱了阵脚。
“哎哎哎,怎么有人在放鞭炮!”
“捣乱么这是?!”
“都等会儿,等会儿再拍。”
浓烟后面,有个靠在行李箱边的男孩子。他右手揣半只在兜里,一只脚斜叉着,身体微微倾向那侧,嘴角噙着不屑的笑。
那姿态神情仿佛在说——
有趣吗?
你们觉得好玩吗?
老子来陪你们玩。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他们发现是个半大的小子在捣鬼。
个儿还贼高。
两挂鞭炮噼里啪啦几下就炸完了。
只见陈默拖着个行李箱; 大摇大摆地横穿马路过来。
“这么热闹,过年呢?”
他似乎天生带着一种黑洞式气场; 到哪儿都能吸走所有的目光。
陈默的视线却始终锁在温妍身上。他甚至都没有多看谢岚一眼; 径直走到温妍面前; 停下,近乎是面对面的距离; 朝她一勾手指头。
“嘿; 我又回来了。”声音很轻; 轻得就他们两个能听得到。
“小默……”温妍嗫嚅着。
陈默恢复了正常音量,“中午得安排顿大餐吧?美国东西真难吃……哦对了,你要不要也回去炒两个菜,记得你做饭还可以好像。”
阳光亮得晃眼; 他修长的手指蹭了下唇角,似在回味。
温妍的表情像吞了只苍蝇。
电视台的工作人员也不高兴了。
“你什么人?市电视台拍摄,闲人让一让; 有什么话等颁奖典礼结束再说。”
“我?”他笑着朝温妍抬抬下巴,“你问问她?”
他居高临下俯视着她; 看得温妍又燥又恶心,快要吐了出来。
“他……是陈总的儿子。”明明说一个事实; 她却像在说什么不堪的事情。
“哦——”不知道是哪个没眼色的,恍然大悟还要配一下音。
“你们在弄什么?颁奖典礼?”陈默抬头看了眼横幅,晃晃荡荡走了两步,“不是吧,就这破地方?”
他好像刚发现谢岚手中的大型“支票”。
“才五千块钱???有没有搞错; 我们堂堂易驰公司,资助个状元就这么点钱?还挑这种破地方颁奖?陈总呢?他自己怎么不来,叫个副总来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我们中考状元?”
温妍被他问得快要崩溃,额头和鼻翼涔出细细密密的汗珠,洇湿了精致的妆容。
她吸了口气,强压住翻江倒海般的胃,柔声道:“小默,别在这儿胡闹。等阿姨做完这个活动,就回去给你做饭。”
陈默冷笑,“那好,我等着你。”
他真就抱臂站在她旁边,直面各种镜头,满不在乎地勾起唇角。
几家纸媒此起彼伏地按下快门。
温妍忙制止他们,声音都在颤抖,“别拍了别拍了。”
“干嘛不拍啊?”陈默斜眼看她,“易驰副总阵仗这么大,出行不得随时有记者媒体跟拍,才能体现您的高贵身份?要不这样……”
他指着几家纸媒的摄影师,笑得像个痞子。
“你们一会儿跟我回家去,拍一下易驰副总是怎么在家相夫教子的,估计比这个破颁奖典礼好看几百倍。”
记者们看热闹不嫌事大,一个个兴致高昂。
校长大概遭遇了他职业生涯中最尴尬的一天。
“那个……要不今天就这样算了吧,该走的程序都走得差不多了,大家都看到了易驰公司回馈社会、支持教育的一片诚心,我们谢岚同学也得到了应有的资助。不如,就到这里吧?”
他示意了一下电视台主持人。
主持人掂量了会儿,实在掂不清陈时屿的二奶和亲儿子哪个更不好惹。
“那今天的活动,到此为止。”
他宣布,回头,魂都差点飞了——
温女士身子摇摇欲坠,一头栽向前方。
有个人也傻了。
*
救护车呼啸而去。
该散的都散了,该走的人也都走了。
平价超市门口又恢复了往日的萧条,只余一些彩纸碎渣,还有一地凌乱的红布和条幅,一张价值五千元的“支票”,一堆从对面酒吧借来的桌椅板凳。
章爱萍开始清理这些垃圾,老蔡也上来搭把手。
“老师你先跟他们回去吧,天气热,放着我来。”临近正午,她挥汗如雨,脖子上那根滑稽的丝巾不知何时变成了擦汗的手帕。
“没关系,这点热算什么,想当年我们学农的时候,这会儿正在干双抢……”她拿着一个大塑料袋,将那些废弃的横幅布条塞进去,用脚填实。
“扔了么?”
“扔了。”
“扔哪儿?”
“就扔路边,有人收的。”
章爱萍扬声道:“岚岚,去给你们老师拿瓶冰水。”
老蔡刚想推辞,看见谢岚已经从店里出来,一手拿着瓶冰矿泉水,另一只手扯掉了身上挂着的红绶带。
她把水递给老蔡,自己走到路边丢了那根红底金字的绶带,又折回来,默默地搬上两把椅子往对面酒吧走。
老蔡把水丢一旁,也提了两个圆凳跟上她。
“谢岚,今天还好吧?”
谢岚朝她挤了个笑容。
“学校做法欠妥,这事儿我该跟你道歉。”老蔡说。
“蔡老师您别这么说,其实……没什么不好,是我没见过这样的场面,有点不太适应。”
谢岚放下椅子,推开酒吧的门,冷气沁入心肺。
酒吧白天除了几个服务生,没有一个客人。
她们把椅凳交还给其中一个人,老蔡拉着谢岚在附近一张小圆桌边坐下。
“来,老师有些话想跟你说。”
嗯?
“你一直都是我的骄傲。”
怎么贸然说起这个……谢岚低下头。
“蔡老师教过很多学生,像你这样三年来从不让人操一点心的,没有。”老蔡发自肺腑地说,她停顿了一下,“但你还可以更优秀,谢岚。”
谢岚凝视着她,眼中因疑问而有了晶莹的神采。
“你马上就要步入高中阶段的学习,初中这些同学和老师,对于你来说,也许就是生命中的过客,你不曾把他们放在心上,他们对你的记忆可能也只是一个高不可攀的名次。可是你越长大越会发现,不管你再优秀,你的人生路上,不能只有你一个人。”
谢岚静静地听着。
老蔡语重心长,“说点实际的,你多参加一些学生活动,丰富自己的履历,锻炼人际交往能力,对你以后个人发展也会有好处。谢岚,路不能越走越窄,而且道路宽了,选择多了,你也会过得更快乐一些。”
“蔡老师,我明白了。”她轻轻地说,“谢谢你。”
“你们这届是我投入感情最多的一届,老师把你们就当自己孩子一样看待……”老蔡说着说着就有点感伤,她又想起那个永远不让人省心的孩子——
陈默。
她抓起手机,从通讯录里找到个号码,拨过去。
“喂,李校长啊,那边怎么样了?没出什么大事吧?”
“哦……”
“好,好。”
“嗯,我知道了。”
“嗯,我懂。”
谢岚的心跟着这些无意义的字节一同上下起伏。
老蔡挂掉电话,说:“我得走了,唉,闹出了这么大的事。”
“温阿姨她没事吧?”谢岚问。
老蔡突然想起来,“哦,你认得她的,你以前给陈默当家教呢。我怎么忘记这码事了……老了老了……这人也挺有意思,你们都认识,她倒是装的像和你头一次见面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