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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有宫九在的时候; 小言欢总会有几分放纵自己。她没有控制自己的酒量,而是由着性子饮了许多,渐渐地,这姑娘也就醉倒在了宫九的腿上。
一阵风气,将窗外银杏树的叶子吹了进来,宫九仿若没有发觉一般,一只手抚在小言欢的头顶,一只手却是擎着一杯百花酿缓缓啜饮。
等他喝完了这一杯,小言欢的身上已经铺了浅浅一层的银杏叶子,掩去了她原本穿着的纯白衣裙。
“这孩子,倒是穿明黄更好看一些。”宫九将小姑娘凌乱的发丝掩了掩,忽然意味不明的说了这么一句。
这一句,直接将陆小凤的“哈哈哈,这丫头居然喝醉了”的调侃噎进了喉咙里。他不敢置信的看着宫九,似乎在揣测宫九这句意味不明的话的真正含义。
而宫九就仿佛只是这么随口一说,继而又道:“初见叶先生的时候,先生也是一身明黄。想来他们门派本来的服饰合该是如此的。”
听了宫九的这句话,陆小凤算是明白了这人忽然如此一说是为了什么。回忆了一下初见大庄主之时,大庄主一人恍若独占四时景致的绝代风采,陆小凤点了点头,道:“若是笑笑也像是叶先生一样穿那么一身,也当真是好看。”
不过再好看也没有用,谁都知道在大安,明黄色是皇帝专用,就连太子在没有继位之前,也只能着一身杏黄衣衫。如今白云城虽然不属于大安,可是城中小小姐穿一身明黄,也未免太过挑衅了。
陆小凤只当宫九随口一说,他不若宫九那样行事乖张,无所顾忌,因此陆小凤很快找了其他的话题,将这件事岔了过去。
这一晚一直很是沉默的顾惜朝却是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宫九,继而又将目光落在了那面上有一层薄红的小姑娘身上。
那一刻,他似乎察觉到了一些东西,又似乎什么也没有察觉到。
只是在散场的时候,顾惜朝忽然对宫九轻声说道:“我也觉得,笑笑小姐穿明黄很好看。”
“那你就看看吧。”宫九抄起小肥啾横抱在了怀里,径自往外走去。江南的秋夜已经有些砭骨的凉意,偏生天上还飘起了碎雨。
宫九看了看那坠地的雨,轻“啧”了一声,转而扯开了自己的外衫罩住怀里的小姑娘,转而便这样的走进了雨幕之中。
雨水竟是近不得他的身半点,宫九用内力撑开了一道屏障,将自己和小言欢笼罩其中。他手底下的人已经准备好了马车,只是进不得酒楼的院子。宫九便这样抱着小姑娘上了马车,踩着一地的雨水,哒哒而去。
宫九其实觉得挺哭笑不得的,该说他家小姑娘太信任他了呢?还是该说这孩子天生的粗神经又没心没肺——他是不明白,到底是谁给这姑娘的勇气,让她在被他那样对待之后,还能安然的在他身边醉倒?
不过十四岁啊,还真是太小了一些。九公子自认是个禽|兽,不过却做不出禽|兽不如的事情。
“小坏蛋。”
大约知道这破孩子是吃准了自己暂且不会动她,因此才会这样屡屡撩拨。宫九有些气不过的咬了一口小姑娘挺翘的鼻子,然后……就被一双小拳头糊了一脸。
揉了揉脸上的红痕,九公子没事儿人似的坐直了身体,不再有什么出格的动作。
小言欢睡了很熟很熟的一觉,却还是在第二天该习剑的时候准时的醒了过来。花公子酿的酒质量很好,昨夜她有些喝醉了,今早却没有一点头疼的迹象。也并不意外的发觉自己一身清爽,一点儿也没有宿醉的狼狈,小言欢没有去探究到底是九哥哥还是婢女给自己换的衣服,她抻了抻懒腰,转而拿起放在自己枕边的轻重双剑,往平日习剑的地方走去。
今日她去的不算晚,可是等到小言欢到了自己练剑的地方的时候,就已经在哪里听到了阵阵长剑破空的声响。她的脚步倏忽顿住,再凝神细听的时候,骤然就浮现出了惊喜的神色。
三步并作两步的向着自己练剑的湖边跑去,小姑娘压抑住了自己即将脱口而出的那声“哥哥”与“小舅舅”。
高手对招往往只差在毫厘之间,叶言欢也是用剑之人,所以她不会在这个时刻给她的兄长与小舅舅添乱。他们二人都是当世的用剑高手,虽然是至亲之间的切磋,并不涉及到生死,但是还是弥足珍贵。
小姑娘屏息静听,也在心中默数。
一百九十七,一百九十八。
双剑相击的声音戛然而止。小言欢并不知道在此之前,她的小舅舅和兄长过了多少招,但是仅仅是她来的这一会儿,西门吹雪在叶孤城手底下走过的招数就足矣让她惊讶了。
好强。
无论是哥哥还是小舅舅,真的都好强。
这一刻,小姑娘从心底里由衷的赞叹,与其同时却也攥紧了自己手中的双剑。她也是用剑之人,但凡是用剑之人,就总有几分争强之心的。
被剑气激起了几分血气,小言欢平静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缓缓的松开了自己手中的剑——她明白,现在还不是时候,叶言欢清楚的知道,现阶段她已经触摸到了另一重境界,然而却只是“依稀”而已。
用自己最好状态去面对自己的尊敬的对手,叶言欢一贯如此。
西门吹雪的进步神速,可惜叶言欢还是没有数过二百招,在第二百招的时候,西门吹雪的乌鞘长剑被叶孤城的剑挑落。
西门吹雪并不失望,他只是默默地捡起来了地上的剑,轻声道:“不足三百招。”
“只差一招而已。”叶孤城也收回了自己的剑鞘,而后拍了拍西门吹雪的肩膀。
西门吹雪抿紧了唇,片刻之后才道:“第二百零三招,二百七十六招之时,若对手不是小舅舅,我便已然死了。”
在那两招的时候,西门吹雪自知露出了很大的破绽,若非叶孤城顾念血脉之亲,恐怕他已然是剑下亡魂。
只是,西门吹雪并不怕以身殉道,也从不畏惧失败。他只是在一次一次的生死游离之中积攒经验,寻求顿悟。因为无惧,所以他比任何人都能冷静的剖析自己的每一次失败。
叶孤城更用力的拍了拍西门吹雪的肩膀,有些宽慰,又只是陈述事实的说道:“没有如果,我是你小舅舅,这就是事实。”
所以,他可以不必去做那么凶险的假设。曾经叶孤城希望西门吹雪断情绝爱,做一个让他满意的对手。而如今他们有了这样的亲缘,作为叶家的孩子,叶孤城却总希望他求仁得仁,不必为得到一件东西而舍弃另一件。
两个男人都不是善言之辈,不过叶孤城这会儿也顾不得再跟西门吹雪说些什么了,他侧了侧身,向着小言欢所在的方向张开了手臂,低声唤道:“笑笑。”
“小舅舅!你怎么来了啊?”
小姑娘如同乳燕投林一般开始往叶孤城那边跑去,而后准确无误的一头扎进叶孤城的怀里。虽然小言欢身上还有一柄重剑,不过叶孤城还是轻轻松松的将人抱了起来,一如她幼年之时的样子。
分明应该是长个子的年纪,小言欢也长高了几许,不过却更瘦了一些。叶孤城把她抱起来掂了掂,转手将人“递”给了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顺手接过,也同样掂了两下,继而便皱起了眉。他低声道:“瘦了。”比他们分别之时更要清减几分。
叶言欢正在长个子,可是每日还是小猫一样的食量。不仅吃得不多,而且还在熬心费力的参悟心剑,如今心剑乃成,她却又瘦了几分。
“别人家的小姑娘都是以瘦为美的……”小言欢小小声的为自己辩解着,只是怎么听都有几分底气不足。
“那你先达到别人家十四岁的小姑娘的重量再说吧。”叶孤城曲起手指,指节敲在叶言欢的脑袋上,而后缓缓道:“不行就喝点中药,好生调理调理吧。”
“啊呀,小舅舅最坏了,从小就这么吓唬人!”小言欢不满的抗议,小脸都气得鼓了起来。
她在叶孤城身边长大,年岁还小的时候她家小舅舅就总是这样吓唬她——不好好睡觉要喝药,不好好吃饭要喝药,跟陆小凤四处作妖要喝药,受伤了不告诉他,那便是更要喝药的事情了。
而且还是多加了两钱黄连的那种。
小言欢最是怕吃苦了,所以从小到大,只要一听见要让她喝药,活蹦乱跳的小肥啾瞬间就会安分下来,活像个小鹌鹑是的不再闹腾。
“什么喝药?”
一道温和的男声从他们身后传来,叶孤城回身,便看见一个一身白衣,满头银发的男子站在银杏树下,冲着他们露出了宽和的笑。
叶孤城静静的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