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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叫,其他百姓也跟着吼起来,一时哀声四起。这些百姓在关前逗留多时,不肯回去,整天风餐露宿,眼下正是开春,瘟疫流行。生病者不在少数,百姓们是苦不堪言。
“派军医出去。替生病的百姓诊治,所用的医药都要如数记录,我向朝廷上奏。”种霸说完,扭头便走,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北伐早一点开始吧,打下了金国,从此地不分南北,人不分老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可他还没有走下关楼,突然停住了脚步,这是什么声音?种霸出身在行伍世家,很小就跟着其父种师中作战,经验丰富。这声音对他来说,再熟悉不过了,这是骑兵的马蹄声!自从登州水师与高丽水师撤退以来,宋金之间再无战事,这骑兵来干什么?
“将军!骑兵!”部将大声叫道。
种霸几个大步窜了回去,在关楼上眺望,平川关正前方,约五里之外的地方,扬起一片烟尘,一彪军马正疾速开进。种霸从扬起地烟尘判断,这队骑兵,人数约在四百到六百之间,如此少的兵力,不可能是来进攻的。但既然出现军情,就不得不防备,种霸当即下令,进入作战状态,让炮手弓弩手准备。训练有素的士卒马上赶到自己的岗位,炮填弹,箭上弦,刀出鞘,敌人若胆敢有所举动,今天就要打响北伐第一炮!
关下的百姓也察觉到了不对,全都站了起来,向北望去。
“是女真骑兵!”有人大叫一声,关下的人群顿时乱了起来。小孩子地啼哭声,妇人的尖叫声响起一片。更有性急的,冲到关门前,拼命的砸着厚实的大门。
那伙骑兵开进到离平川关约一箭之地,停了下来,看来他们还是不敢轻举妄动,现
时期,大家都弦都绷得很紧,万一有个闪失,可就是了。
“将军,他们已经进入神臂弓的射程范围之内,打不打?”部将们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不行,平川关以外,属于金国国境,只要他们没有先动手,我们绝不能妄动。”种霸沉声说道,他察觉到,这伙骑兵不可能是来攻打关隘地,肯定有其他的目地。
答案马上揭晓了,对方的骑兵阵营里,奔出一骑,在百步之外停下,对百姓们大声喊道:“我们是大定府官军,奉上命,护送尔等回国,马上收拾行装,不得有误!”
百姓们一阵骚动,好不容易走到这里,祖先故土在望,怎么能回去?宋金大战马上就要开始了,兵荒马乱,谁愿意回去?
见百姓们不动弹,那军士又喊道:“你们都是我大金的子民,擅自投奔他国,已是重罪,如再抗拒官军。那可要杀头!”
“种将军!怎么办?”部将问道。
种霸举起右手,众将皆以为他要下令放箭开炮,不料,他却说道:“传令全军,妄动者,定斩不饶!”
关下的百姓许多都回过头来,望着关上的宋军,眼巴巴等着自己的同胞打开关门,放他们入宋。可一直等到金国骑兵摆出了冲锋的阵势,也不见关上下令开门放行。
哭声四起。百姓几时见过这等阵势,上不沾天,下不沾地,哭告无门呐。上千百姓紧紧缩到一团,有极少数人开始收拾行装,向金兵走去。种霸心里很不是滋味,那种看着自己人走向敌人时无助背影的心情。真不好受。他如果不是平关川地守将,只是一个普通游侠,早就飞扑过去,一锤砸死他们。
“还有没有?再说一次,拒不回乡者,杀无赦!”那名军士环视一圈。见再无百姓出阵,立即打马回去。
“将军。他们要动手了,我们怎么办?”部下们已经开始着急了。关下可是手无寸铁地平民,无论如何抵抗不了精锐的女真骑兵。
种霸双手撑在关墙上,目不转眼的盯着关下事态的发展。如果放进来,出了事自己要被追究责任,不放,就只有眼看着他们被屠杀。可他们眼下还是金国的百姓,金国军队处理此事的手段,是完全合法的。宋军如果动手。首先就要输理,背上制造摩擦的罪名。
“娘的!”种霸叫骂起来,指着关门外约五十步一处土坡下令道,“凡是越过那土坡地金兵,一律射杀!”五十步地距离,已经可以视为对平川关形成威胁。
一名部将拔出佩刀,大声下令道:“凡超过五十步距离者,就地射杀!”
金兵的冲锋开始了,百姓退无可退,紧紧向平川关靠拢。冲在最前面地一个金兵。挺着长枪,俯下身子。一枪挑起了一名妇人,只听一声惨叫,人群中爆发出震天的哭喊声,立时大乱。
“弓弩!”种霸脸上的肌肉极不自然的抖动着。旁边地士兵将一具上好弩箭的三发连弩交到了他手上。
“七十步,六十五步,六十步……”种霸暗暗目测着最前面那名金兵的距离。那家伙似乎杀得性起,全然不顾越境的危险,手中的骑兵东西刺,中枪者纷纷倒上。可怜这些百姓,毫无还手之力。
“五十步!”种霸一声大喝,扳机一扣,弩箭呼啸着飞射出去。最前面那名金兵应声而倒,整个身子向后倾去,连带着战马也摔倒在地。金兵的冲锋为之一顿,全都望向平川关上来,宋军竟然敢先动手?
“后退!”金国将领发现了什么,立即召回部下。果然,他们一后退,宋军便不再放箭。
“将军,宋军好像有一个范围,您看……”
“知道,看到那处土坡了吗?那就是底线。”金将虚晃一鞭,指着土坡说道。说罢,抬头向关上看去,那面迎风招展地“宋”字战旗下,立着一员手持弓弩的战将。
平川关和金兵之间地空地上,已经丢下几十具尸首,以男丁居多。有那没有断气的,正挣扎着往后爬,团团血泊看起来触目惊心。想来百姓们有默契,成年男子站在最前面,将老弱妇孺护在身后。
看到这副场景,关上的士卒们为之心痛。军人以守土卫国为己任,可保护的对象,是自己国家的百姓,偏偏这些人……
“金国追杀我们,大宋不要我们,公道天理何在!”一声悲呼!众人定眼一看,先前向关上喊话的汉子抱着妻子的尸首,号啕大哭。
“将军,放百姓入关吧!上峰责怪下来,我愿与将军共同承担责任!”
种霸仍旧没有表态,不是他冷血无情,官职兵权还是小事。去年以来,宋金边境就已经施行出入管制,除非有通关文谍的使节,谁也不许出入。怕的就是混入对方地
应,万一出事,将对整个北伐大业构成威胁。
金军停止了以冲锋的方式进攻,退到了五十步以外,遥望关上。两军对峙,百姓的哭喊声响彻云霄。
“弓箭手准备!”金兵主将扬起马鞭。既然不能进入五十步的范围,那用弓箭射杀你总奈何不了我吧?
“关上的将军们!同宗同祖,你们于心何忍呐!”
“我们也是汉人!回归自己的祖先故土,有何不可!”
“放我们入关吧。求你们了……”
种霸一咬牙关,愤声喝道:“罢了!开关放行!出了事我来顶!”命令被迅速执行,当那两扇厚重的关门轰然打开时,百姓们哭声更响,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当真是至理名言。
近千百姓如潮水一般涌入平川关,越过关门,他们就回到了自己地故国。早在守候在关口的军医迅速上前救治伤者。
“传令,将关下的尸首抬进来。既是汉人,埋也要埋在我大宋。”种霸双眼通红,杀机陡现。
奇怪地是,关外的金兵,眼看着百姓进城,却没有任何举动。既不前进,也不后撤。
“将军。已经进去了,咱们撤兵吧?”一名金将看着那群百姓入了平川关,对主将说道。
“急什么?久闻大宋东北军以剽悍著称,我们刚从国内调防,还没有见识过。”这名主将一直注意着关楼上那员战将。据说平川关地守将有大宋第一勇士之称,还是他们摄政王的什么太保。最重要的是,他还是已故大宋东北军统帅种师中的儿子。
“将军。来时上面叮嘱,达到目的即可,千万不能节外生枝,以免挑起两军摩擦。”部下提醒道。
“我是真想看看这员虎将有没有他老子那样地魄力。传我将令,向前逐步推进。”这名金将怕是喝高了,平川关有七千守军,后面的咸都还有精兵数万。区区几百人就敢犯境,岂非自寻死路?
“将军不可!您是堂堂帝室之冑,万一……”原来这金国小将。还是完颜皇室的族人,怪不得如此嚣张。
“少废话,执行军令!”
数百金骑开始向前缓慢的推进,关上的宋军看得一头水雾,这是干嘛?如果要进攻,就你这点人马,不够几炮轰的,就是一轮弓弩齐射,也能全部放倒。如果不是进攻,这什么意思?
突然。全体金兵将骑枪放下,作出刺杀的动作。整整齐齐地向前开进,一直推进到土坡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