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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贯心中明白他所指何意,但却放下茶杯,平静的说道:“这个嘛,都是自己家人,圣上恩宠,加之王钰,如在我身,又何必分彼此。”
李吉见三番四次出言挑拨,童贯却是不附和,一时无策,只能轻轻的荡着茶末,不再言语。你道李吉挑
与王钰翁婿关系,是出于何种目的?这个,童贯最清言,去年年末,王钰突然得势,李吉是居功至伟。从那时起,朝中流言从未断过,或说先帝临终托付,或说王钰武力逼宫。虽然具体情况,没有人能说得清楚。但可以想见地是,去年年末时,一定在宫里发生过什么大事,而李吉,就是那个关键人物。
按说他既然为王钰立了功,就应该加官进爵,得到封赏才是。却为何仍旧任内侍省都知一职,不见升迁?想必,李吉就是因为此事,而对王钰心生不满。
其实王钰倒不是那过河拆桥的人。只因为这个李吉,他是个宦官。而王钰又有心改变宦官专权地局面,想等到童贯过世后,便定下铁律,宦官不得干政,不得出任外臣,不得管军。所以。也就不得不委屈李吉了。
可王钰对李吉可是不薄,他老家有两个侄子,大字不识一个,扁担倒了也不知道是个一字,王钰愣是把他们两个弄成了七品候补,吃着朝廷的俸禄。按说李吉应该知足了。可他却托人给王钰带信,想让他两个侄子递补上去。要讨个实缺。可这连字都不认识的人,能作官么?王钰没有答应,李吉从此心生不满。
“哎,公公,听说这如今宫里面,都是王欢王公公主事,这怎么回事?老夫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先帝还在时,你就是都知。总管宫廷供奉,如今怎么……”童贯见李吉半天不说话,故意拿话去激他。
李吉何尝不知道他地用意,重重放下茶杯,哼道:“老奴也是没办法,您知道么?王欢按辈分是丞相的侄子,同宗同族,自家人,用着顺手。”
“恐怕,也是用着放心吧?”童贯适时地补上了一句。
李吉被他说中痛处。一时无言相对,渭然长叹道:“丞相得势。凡幽云系出身的文武官员,都大肆提拔,就连李纲,尚同良,孟昭这等不相干的人,也加官进爵,封候拜相。倒是我们,给撂在一边,不闻不问,叫人好生寒心哪。”
“公公慎言,你这可是在说当朝丞相的不是。”童贯轻咳一声,“好意”提醒道。
不料,李吉听到这话,反倒不悦,愤然哼道:“丞相!若不是当初老奴……”
“当初?当初什么?”童贯紧追不放。不光是他,想必满朝文武,都想知道去年年末,在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吉虽然多喝了几杯,倒还不至于糊涂,那件事情干系太大,一旦走漏,不知道要砍多少人头。用力拍了拍脑袋,苦笑道:“失态了,失态了,贪杯误事啊……”语至此处,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冲童贯作了一个揖:“相,老奴还有事在身,就不打扰了,告辞。”
童贯也不挽留,笑道:“好,有心了,慢走。”
李吉刚一走,童贯立马吩咐道:“去,把童忠叫回来!”童忠,也就是武州郡王府的大总管,王忠。
话说这李吉摇摇晃晃,出了童府,小太监们接住他,本该回宫。但李吉多喝了几杯,此时酒劲上来,推开扶着他的太监,嘟哝道:“别,别拉我,我有事,你们,你们回去……”
几个小太监见他脚步不稳,本想上去搀扶,但转念想到,李公公向来外知是不许别人跟着的,只能作罢。李吉就在街上叫过一顶轿子,抬着他投京城西北角而去。一路上,越想越觉得这心里不痛快。
他王钰得意什么?当初在太上皇寝宫,如果不是自己临阵倒戈,他早就完蛋了,哪有今天这权倾天下地威风?没想到现在卸磨杀驴,王欢那个小东西,以前在自己面前孙子一样,现在反倒骑在我头上了,去他娘地!
“老爷,到了。”轿夫在外面叫道,李吉晃晃悠悠的下了轿子,这是一处私宅,看模样,倒挺气派,青砖大瓦,三进三出。抬脚就往里走,却那轿夫一把拉住。
“老爷,您还给钱呢。”轿夫赔笑道。
“钱?哦,钱……”李吉这会酒劲上涌,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伸手在怀里袖里掏了个遍,也没掏出半个子来。
“今儿老爷身上没带,下回吧!”李吉醉熏熏的哼道。以前他得势的时候,多少大臣权贵赶着给他送银子,可现在一旦倒霉,油水没了,每月就靠那个俸禄过活。
轿夫都是贫苦人家,靠力气吃饭,哪能賖欠,再三抱歉,把好话说尽。可李吉本来就在气头上。又听他一阵聒噪,顿时不耐烦,伸手就是一个耳光。
“狗眼看人低的东西!知道我是谁么?王钰当初在我跟前,还得赔着笑脸,巴结奉承!你是个什么玩意儿?”
轿夫挨了他一个耳光,捂着脸气愤的喝道:“这个醉鬼,满口胡话!小王相爷那是大贵人,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地样子,不三不四,尽想天鹅屁吃!”这轿夫痛快痛快嘴也就罢了。却是闯下了大祸。
李吉跋扈惯了,现在又吃醉了酒,乱了心性,一听他这顿骂,顿时火冒三丈,扭住那轿夫就在街上劈头盖脑的打将起来。他们一打不要紧,惹得过路的旁人也停了下来瞧热闹。不多时。这条巷子给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哟,不得了,官军来了!”人群中,有人大叫一声。
众人回首望去,只见巷头奔来一队官军,各挎长刀。呼呼喝喝。百姓们纷纷让道,那伙官军约有数十人。为首一个,年约三十上下,豹头环眼,威风凛凛,全副铠甲,腰挎钢刀。不是别人,正是南府天勇军管营,岳飞。今天轮到他当值巡城,刚走到此处。便听见人群喧闹,原来是有人在打架。
“住手!天子脚下,竟然于闹市斗殴,都抓起来!”岳飞一见,大声喝道。
见来了官军,轿夫们暗暗叫苦,看来今天轿钱没讨到,怕是还要挨板子。那李吉也停了手,歪着脑袋打量着岳飞,又看看他身后的士卒。肩膀一耸,冷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南府军
怎么着?这开封府的人不管,你们卫戍衙门倒来管这捉猫,耗子跑出来,哼哼。”
也活该这李吉倒霉,岳飞根本不认识他,见他出言无状,心中恼怒,把手一挥:“抓起来!”
两名士卒拥上前去,一左一右将李吉反剪双手。这李吉何时受过这等气,奋力挣扎道:“好狗才!瞎了你们地狗眼!我是宫里的人,你敢抓我,小心王钰砍你地狗头!”
这时,人群里有人递话给岳飞:“管营相公,这个人你惹不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因岳飞常在这一片巡视,好打个抱不平,这方百姓都敬重他。
“惹不起?哼,国家自有法度,哪怕是天皇老子,犯了王法,我照样抓人!那几个汉子,你们为什么打架?”岳飞本是个正直的人,眼睛里不揉沙子。对京城里这些为非作歹的权贵本就看不顺眼,百姓的好意提醒,无异于火上浇油。
轿夫们一听,赶紧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旁边的百姓也有人帮他们作证。岳飞听完后,当即说道:“既然如此,只把这人抓走!”
“管营相公,真抓不得。他不知道他是谁么?这是宫里地李公公,内侍省的都知。这里是他的私宅,他在宫外娶了三房小老婆呢。你要是抓了他,只怕小王相爷也饶不过你。”好心地百姓怕岳飞闯祸,善意提醒道。太监娶老婆?还娶三个?天下有这等奇闻?
众目睽睽之下,自己岂能徇私枉法?莫说是一个宦官,就是王爷本人,只要犯了法度,自己该怎么办还怎么办。岳飞不为所动,当即命人锁了李吉,要交到开封府衙门去。
这人呐,太刚直不阿,太过刻板,有时候未必就是好事。如果岳飞此时放李吉一马,在老百姓眼里,也是人之常情,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可偏偏他就是一个直性子,正因为如此,给王钰惹下一场大祸来。
李吉被抓的消息,不胫而走,半天之内,传遍京城。百姓们拍手称快的同时,也不禁替那位秉公执法地管营大人担忧起来。得罪了权贵,只怕没有好下场吧?自古言道,官大一级压死人啊。
“噗!”王钰正在耶律南仙床上躺着,舒舒服服的享受着推拿捏骨,还一边喝着茶香。听到李吉被岳飞逮捕的消息,一口茶喷出来,呛得连连咳嗽。
“什么?岳飞他,他把李吉给抓了?”王钰一个翻身,从床上爬了起来。
“是啊,王爷,红秀亲眼所见。李公公脖子上套着链子,前面还有一个士兵牵着,直接拖到开封府衙门去了。开封府尹吓得脸都白了,愣是不敢接这案子。岳管营现在还在衙门口僵持着呢。”红秀说道。
王钰意识事情的严重性,那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