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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进堂谢过,落座之后,迫不及待的问道:“公相,您可真沉得住气。”
蔡京故意装糊涂,眯着眼睛问道:“哦?孝文侯这话从何说起?”
“右仆射推行新法,搞得鸡飞狗跳,您老人家难道不知?”柴进堂深知蔡京老谋深算,他被削了大部分的权利,绝对不会甘心的。
蔡京听后,轻咳了两声,端起茶杯来,悠闲的荡着茶末:“宝相变法,那是太上皇和圣上都支持的,这也是富国强兵的大事嘛。”
柴进堂知道他打官腔,于是笑道:“是啊,的确是富国强兵的大业。小王相爷最近动作连连,改完了军制,又来改财政。我今天来的时候,见京城百姓奔走呼告,说是小王相爷变法,利国利民,必成大宋一代贤臣,流芳百世啊。”
蔡京的嘴角不自觉的抽搐了一下,手里茶杯重重扣上,茶水洒落一身,他也置之不理。
“哼,变法图强,从前又不是没有过先例。王安石变法,神宗皇帝亲自作他的后盾,最后怎么样?还不是扛不住压力,全部废除了?王小宝现在倒是风光,可这场变法究竟能走多远,可不是他自己说了算!”
柴进堂一听,连忙附和道:“公相所言极是,想他王钰,不过二十几岁的毛头小子。仗着太上皇的信任,碰运气立了一点功劳,又岂能跟公相您几十年如一日为国尽忠相比?下官至今都想不通,太上皇为什么要任命他为右仆射。”
蔡京听到这里,突然问道:“孝文侯似乎对宝相很不满啊?”
柴进堂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下官跟他并无过节,反倒是当年曾经在尚儒书院一同求学,也算是同窗了。
他主持变法,飞扬跋扈,目中无人,连公相您也不放想当初,公相对他可算是有大恩的,似这等翻脸不认人的小人,我还跟他念什么交情?”
蔡听轻笑一声,不置可否,柴进堂见时机已到,遂走上前去,从袖里掏出一叠厚厚的交钞,放在他身边的茶几上。
蔡京看了一眼,笑道:“孝文侯这是何意?”
“实不相瞒,下官有几个朋友,都是经营钱庄的。王钰要把交钞的发行权收归国有,断了我这几个朋友的生路。他们凑了些钱,求我来找恩相主持公道。区区薄礼,不成敬意。”
“哎哟,这可不好办啊,王钰有皇命在身,谁敢阻挠变法?”蔡京牙疼似的咂着嘴。
柴进堂会意,又从左边袖子里掏出一叠交钞盖在先前那叠之上:“万望恩相援手。”
蔡京仍旧不为所动,叹道:“世道艰难啊,这经营钱庄,可是油水最多的行当。”
柴进堂岂会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心里恨得不行,但却不得不赔着笑脸,小心翼翼的问道:“公相见外了,您开个价码出来,我那些朋友,绝无二话!”
“柴进堂!你当本官是什么人!”蔡京突然发怒!
柴进堂一见,慌忙拜道:“下官并非有意冒犯,请恩相恕罪!若您能施以援手,事成之后,下官让我那些朋友,送上这个数!”说完,柴进堂举起一支手。蔡京一见,冷哼一声,转过身去。
柴进堂见状,把心一横,咬牙哼道:“一百万贯,请恩相主持公道!”
“你这个人啊,叫本官怎么说你好?唉,起来起来,不要跪着。”蔡京又是摇头,又是叹气,扶起了柴进堂。
“你看看,你我不是外人,何必搞得这么见外?你有事求在我门下,老夫能放手不管吗?还送什么银子嘛。”蔡京佯装生气,责怪道。
柴进堂心里直叹这权奸好大的胃口,拱手问道:“咱们该如何行事,还请恩相赐教。”
蔡京看了他一眼,漫不经心的说道:“这世上什么事最紧要?”柴进堂不解其意,摇了摇头。
“人命,因为人命关天。你说,要是王钰推行新法,搞出了人命,圣上还能坐视不管吗?”柴进堂细细一体会,已然明白蔡京的意思。
“你是个聪明人,你会有办法的。只要出了人命,最好是有点名气的人,我再联合朝中部分大臣,联名上奏,参他王钰一本。你想办法,再弄点舆论出来,到那时,哼哼……”
柴进堂辞别蔡京后,坐着轿子回到侯府,换了一身便装,又从后门出来,带了五个随从,径投京城西街大通号而去。
那大通号掌柜郝大通,祖上曾经是周世宗柴荣手下的奴才。郝家有祖训,世世代代忠于柴氏后裔。他从前在沧州柴家管银粮,后来由柴府秘密出资,创办了大通号,几十年来,生意做得顺风顺水,现在已经成为全国第一大钱庄。而朝中权贵,几乎都从大通号得了许多好处。
当时天色已晚,大号通里所有人都已经安睡,柴进堂突然出现,让大通有些意外,忙迎入密室。大通见柴进堂神色有异,又带了五个随从,寸步不离左右。心里捉摸不透,只得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柴进堂在密室中坐下,招呼道:“大通,你也坐,不要站着。”
“侯爷面前,哪有小人的座位?”郝大通推辞道。柴进堂竟然起身,亲手将他按坐在椅子上,笑道:“你这几十年细心打理钱庄的生意,劳苦功高,我心里都有数。”
大通闻言,心里越加没有底了,这位少主刚愎自用,城府极深。自己跟了他这么多年,从来不曾听他夸奖过一言半句。又偷偷拿眼睛瞄向四周,少主人带了那五人随从,都把守在门口。这事似乎不太对啊,我这钱庄里,养着不少死士,他为什么还带人来?
“没旁的事,就是想来看看你。你为我们柴家辛苦了几十年,我也没好好谢过你,今天来,就是想跟你喝杯酒。”柴进堂落座后,和颜悦色的笑道。大通一听,便起身,要出去吩咐下人准备酒菜。
却不料,柴进掌挥了挥手,门口把守那几人中,走出一个,手里提着食盒,取出酒菜来,摆在桌上。大通越发心疑,如坐针毡。柴进堂察觉到了他的不安,轻松的笑道:“我府上最的新请了一个厨子,是宫中御厨的徒弟,手艺很不错,特意带些酒菜来给你尝尝。”
“谢侯爷。”大通拱手一揖,战战兢兢的说道。
“哎,我记得你家娘子也是我们沧州人吧?何不一起请来?顺便叫你两个孩子也一起过来。”柴进堂轻描淡写,似乎要替郝大通举行一场家宴。
可郝大通却不会这么想,他已经察觉到了事情不对头,听到柴进堂要召他家小来时,突然起
在地上磕头不止:“侯爷开恩!侯爷开恩!”
“你这是干什么?起来起来。”柴进堂一边搀扶他,一边对门口几个使眼色。两人开门出去,不多时,带着一个颇有姿色的妇人和两个孩童进来,母子三人面有惊色,不知出了什么事情。柴进堂招呼他们母子三人坐下,郝大通面如死灰,呆坐那里,一言不发。
家娘子虽然跟丈夫成亲多年,却是不认识柴进堂,见丈夫身边坐着一位俊俏的少年郎,不由得问道:“官人,这位是?”
大通吞吞吐吐,半天说出话来,柴进堂闻言笑道:“嫂夫人,我跟掌柜是多年的至交,情同手足,今天到府上叨扰,请郝掌柜与嫂夫人吃杯水酒。”说罢,亲手替他夫妻二人斟上两杯。
那郝夫人一听是丈夫至交,便端起酒杯,轻声说道:“既是叔叔,那奴家合该敬你才是。”话刚说完,酒杯还未沾唇,丈夫突然起身,一把将酒杯打落。夫人大惊,失声问道:“官人,你这是……”却见丈夫浑身战栗,神色惊恐。
柴进堂缓缓站了起来,眯着眼睛笑道:“既然郝掌柜不给面子,那我也没有办法了。”说罢,向后退去,那门口五人,如狼似虎般扑了上来,架住他夫妻二人,便撑开嘴把那酒往嘴里灌去。郝大通七尺身躯,竟不能挣脱半分。
两名孩童,看到这副景象,早就吓得哭了起来。柴进堂提着酒壶,走了过去,蹲下身子,笑意吟吟的逗笑道:“别怕,只是请你们爹娘喝杯酒。”
两个孩童都不过五六岁光景,怯生生的望着柴进堂。
“你们看啊,这壶里啊,装的可不是酒,是糖水,又香又甜,想不想喝?”举着酒壶晃了晃,柴进堂的脸上,满是慈祥的笑容。
三岁孩童都知道,陌生人给吃喝是万万不能要的,又见他们那么对爹娘,两个小家伙头摇得像搏浪鼓一般。柴进堂见状,摇头笑了笑,伸手抱过一个孩子来,抓住他的嘴巴,使劲撑开,便把酒壶里面的酒往里灌去。可怜那孩子,双手不住抓扯,嘴里发出咕咕的响声。
“哥哥!”弟弟见哥哥被灌,倒也有几分胆气,伸手就向柴进堂脸上抓去。一爪下去,三道鲜红的血痕立时出现。
柴进堂勃然变色,挥手将哥哥扔到墙角,一把抓过弟弟来,按在地上,强行灌酒。小家伙不住的挣扎,可哪里敌得过成人的力气?
看着一家四口,在地上翻滚哀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