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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这样的想法,贾赦只晃晃悠悠的去了荣庆堂,不曾想,居然所有人都在!
当然,这里头的所有人并不包括元姐儿和迎姐儿这俩姑娘,倒不是有多重男轻女,而是荣国府的惯例,就是未出阁的姑娘家不参与外事。
“老太太,我昨个儿累了一个白日,夜里更是一宿没睡,今个儿又在翰林院忙活了一天,我这会儿是头疼胸闷脚抽筋。您要是没甚么要紧事儿,能允我先去喝口水用个膳歇个觉,再来您跟前回话吗?”贾赦一副被抽空了精气神的颓废模样,以此证明他方才所说尽数属实。
贾母被噎住了。
“是我这老婆子想要折腾你吗?你也不想想,你究竟干了怎样的好事儿!你以为我只是在心疼你拿出去的钱财吗?你真当我这么小肚鸡肠,这么目光短浅吗?!”贾母拿手拍着一旁的小几,愤然质问道。
对此,贾赦只默默的点了点头。
这下却是捅了马蜂窝了,贾母原是准备了一大车的话要好生跟贾赦理论一番,结果一见到贾赦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登时气得心口发疼,连声音都不由的颤抖了起来:“你个孽子!我万万没想到,在你心目中我竟是这么个形象!老太爷,您怎的就这样绝情的撒手人寰了?您索性带上我一并走……”
“我可以坐下来边喝茶边听老太太您嚎吗?”贾赦蠢蠢的问道。
“孽子!!”贾母气疯了,怒指贾赦破口大骂,“早知道你竟然这般混账,当初将你生下来时,我就应当立刻掐死你!也省得你如今这般作孽!”
“所以,我应当感谢老太太您的不杀之恩?”贾赦试探的问道。
“你你你……”贾母何止心口疼,她浑身上下都泛着疼,若非身子骨不中用,她是真的想冲过去跟贾赦拼了。万幸的是,贾母并不只有贾赦这么一个儿子,起码她的次子贾政是个纯孝之人。
因见贾母愤怒到几乎要晕厥,贾政忙急急的上前劝道:“老太太切莫动怒,身子骨要紧!”
“哼,谁还会在意我这老婆子的身子骨?怕只怕某人恨不得我早些咽气蹬腿呢!天呐!我上辈子究竟是造了甚么孽哟,才会生出这么一个丧尽天良的儿子!这是老天爷要报复我吗?混账……贾赦你个混账东西!你到如今都不知晓闯下了多大的祸事吗?贾赦!!”
贾母都点名唤他了,饶是贾赦这等厚脸皮这人也不能装作甚么都没听到不知道了。无可奈何之下,贾赦只唉声叹气的走上前,老老实实的跪倒在贾母跟前,一脸幽怨的抬头望着她:“儿子在呢。”
“在在!同我说话你还委屈上了?你真以为,全天下就你一人忠君爱国,旁的人都是欺君罔上的罪人?作孽哟!咱们荣国府好赖也是百年家族,高门大户,纵然称不上世家,也再过几代总能让旁人改观的。哪里知晓,竟出了你这么个没脑子的混账东西,拿府里的钱财充脸面不说,你倒是考虑一下旁人会怎么想呢!!”
眼见贾赦一脸不以为然,贾母气得连连捶胸顿足。
“赦儿你都三十好几了,凡事别老一下子上了头就为所欲为,你倒是过过脑子呢!真以为还欠银只是关系到银子问题?不不,你想岔了,这关系到咱们这些陪着太祖皇帝打江山的老将们的颜面!咱们贾家原就是金陵城的世家。人人都道,天下有十斗财,江南占七斗。你可知,这里头至少六斗是出自于咱们四大家族并甄家。你可曾想过,富贵如咱们,干嘛放着好端端的太平日子不过,非要跟随太祖皇帝打江山吗?真的只是为了这颜面?!”
伴随着贾母的话音落下,是荣庆堂正堂内一片寂静。
在场之人,除却贾家的人,便是出身史家的贾母,以及出身王家的王夫人,并那拉淑娴。然而,即便是那拉淑娴的娘家,也是当年陪着太祖皇帝打江山之人,唯一不同的是,旁的几家都是真正的浴血奋战,而张家却是揭发了前朝皇帝的种种恶行,呼吁天下百姓拥护徒家为帝。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大家做的都是同一件事儿,只是分工所有不同罢了。
因此,贾母这话一出,在场诸人皆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件事儿。
其他的想法都跟贾母类似,然而那拉淑娴和十二却悄悄的对视了一眼,看来,前世今生确实有太多的相似之处,只不过前世是八旗子弟共同进退,并拥护爱新觉罗为帝,然而本质上却仍是希望满洲八旗共享这如诗如画的大好江山。
到了这一世,虽说没有了满洲甚么事儿,可徒家照样有一批并肩作战的盟友,虽说在徒家王朝建立之初,太祖皇帝大肆分封王侯子爵,可除却皇室宗族外,并没有世袭罔替的爵位。也就是说,徒家王朝可以屹立多年,可那些曾经的盟友却终有一日会成为庶民。
典型的例子就是姑苏林家,跟其他几家被赐封为四王八公十二侯不同,姑苏林家仅仅得了个勋爵,又因着他家先祖受封时年事已高,且林家子嗣素来寿数不长,至林海之父,得长青帝恩赐额外多袭了一辈,可到林海这一代,却是无爵可袭,只能凭他本事考取功名。所幸,林海是有真材实料的,顺顺当当的通过了乡试、会试,并在殿试时一句夺得探花郎,先是被迁为兰台寺大夫,后又被点为扬州巡盐御史,可谓是仕途顺畅。
可旁人呢?
不是所有人都有林海的才华,事实上多半的人都是纨绔子弟。类似于曾经的贾赦,以及一如既往纨绔到底的王子胜。
有才华的太少了,而原就出身高贵又有才华且兼愿意上进的人……少得可怜。
于是,一代一代的往下传,当天下仍是徒家之时,曾经那些个跟徒家的太祖皇帝并肩作战的盟友们,却是爵位到了顶点,终有一日成开国功臣跌落到庶民。
这是徒家皇室乐意看到的一幕,却不是他们这些曾经的盟友最愿意见到的。
也许,从表面上来看,还欠银仅仅是关乎银两的问题。可一旦往深处想,却不得不令人毛骨悚然。明明是曾经一起并肩作战打下天下的盟友,即便当时徒家势力最大,可若非诸多盟友相助,区区一个徒家是绝没有可能这么容易就霸占这如诗如画的大好江山。盟友们图甚么?即便不曾妄想共拥江山,起码也要保证后代子孙都高人一等罢?
四王八公十二侯,如今倒是皆在,可除却他们,旁的那些勋爵们却皆已逐渐败落。林家只是一个特例,长青帝掌江山五十一年,可勋爵出身的进士却是两个巴掌数得出来的,其中还包括宁国府那对中了进士却仕途并不顺畅的父子。
共同打下的江山,予了徒家皇室。他们所得的不过仅仅是爵位而已,并一些从国库之中“借”出来的银两。如今,爵位越承袭越低,甚至连当初的银两都要上缴,那当年父辈们征战沙场浴血奋战,图的又是甚么呢?
“……赦儿,你如今可知当初我为何不愿归还欠银了?呵呵,说是欠银,可你有没有想过,为何太祖皇帝和当今圣上皆会那么大方?一来,当年所借的欠银,多半就是为了接驾而用。二来,多年战乱似的曾经繁花似锦的京城也成了一片废墟,若不加以修缮,如何住人?说得好听点儿,是借银供咱们二府修缮府邸,可说难听点儿,咱们可以不修缮的,只要上头愿意赐给咱们两座修缮一新的府邸即可。”
贾母说着说着,便老泪纵横。
像贾赦这一辈儿的人,其实压根就没有经历过曾经的战火纷飞,自然也很难理解父辈们所付出的巨大代价。可以这么说,老一辈的人,哪家哪户没死几个人?贾母是史家的嫡长女,她的祖父、父亲都是跟着太祖皇帝打江山的,而她的祖父和父亲包括三个叔伯,全都死于战场之上。这也是为何她弟弟能不降爵世袭的原因。
若无明确的缘由,甭管是太祖皇帝,还是长青帝,都不可能给予这般厚待。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而所谓的帝王仁慈,也是建立在他们付出了血的代价之上的。简而言之,如今所有的一切,原本就是他们应当拥有的,而非帝王恩赐。
“你明白了吗?你明白了吗?!”贾母连声质问,不由得痛哭出声。
在场所有人都保持了缄默,不是无话可说,而是在这种情况下,说甚么都毫无意义。难道要跟贾母辩解,如今已经不是开国之初了?所谓的开国功臣,呵呵,有个词儿叫做功高盖主!即便宁荣二府如今无需担心功高盖主这种事儿,可有哪个当主子的,愿意整日里听底下人瞎逼逼当年的功绩?
许久之后,贾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