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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婧如抓着手绢,说:“如今皇后娘娘已然身怀六甲,也不能服侍皇上……”
刘太后若是以前,定然看不过去皇后如此,可是现在这话决不能由她开口,皇帝和皇后可不是好惹的,到时挂落可有的吃的。
刘太后说:“本宫早不问皇上后宫之事,这事皇上和皇后会自己拿主意。”
刘太后叮嘱了几句保重身体,就称自己累了要午休,刘婧如也只告辞。
皇后怀孕,后宫女子到底生了这种心思,便是无帝王真正的宠爱,能生个一男半女也好,不能生能被宠幸一回也好。
其实宫外的人也十分欺待皇帝纳色,今天邢夫人、王熙凤等人去贾母那请安,贾母就挥退小辈,独留她们说话。
贾母面试上关爱几分,又赏了邢夫人一套头面,最近邢夫人觉得自己是比从前的王夫人还得贾母爱护。王夫人那是因为是二房太太宝玉他娘王子腾他妹才有这脸,邢夫人觉得自己是皇后姑妈待遇就直升了。
贾母赏过后,过来一会儿就说:“如今你们大房的迎春也有好人家了,就探春留在府里,近来得她姐姐教导,这孩子也是个争气的,比当年元春也一丝不差的。”
王熙凤笑道:“这是老太太的福气,妹妹们都是拔尖的,我瞧别人的家的女儿总是不及咱们家呢。”
贾母笑道:“原来我是想替她找个好人家的,不过咱们家也是和承恩公府是亲戚,我们自然也得多为他们分忧,方不负两家情份。”
邢夫人原听这话挺高兴,品味几分却又一头雾水,说:“给探丫头找人家和承恩公府有何关系?”
王熙凤却直觉有不好的事,果听贾母道:“皇后娘娘有了身孕,自是天大的喜事,但是,可别在这时候,让皇上不顺心,却又让旁的娘娘拢了圣心去。”
王熙凤干干陪笑不语,邢夫人却说:“不会的,圣心一直在娘娘身上。”
贾母不悦地看了她一眼,说:“你还不懂吗?这皇后娘娘有孕,哪里侍候得了圣上,与其被旁人拢络了圣心去,还不如用自己人,到底是一条心的。”
邢夫人这才明白贾母是在谈皇上隐私上的事,她脑子不禁片刻空白,不知说什么好。
贾母语重心长地说:“你身为皇后娘娘的亲姑妈就不为娘娘长远考虑吗?三丫头是咱们府的女儿,你是她亲伯母,咱们府上看在你的面上,愿意送她进宫去服侍皇后娘娘,为娘娘分忧,于你不是最好不过了吗?”
邢夫人脑子炸开:“什么?”
贾母道:“这才是帮娘娘呢,你平日往娘家跑上跑下,却没有真的尽过一分心。”
王熙凤暗自冷笑,面上却平和,说:“三妹妹前年也进宫大选,不是落选了吗,哪里能进宫去了?”
贾母骂道:“蠢人!探丫头那回落选,吃亏在年份上,但她是个出色的,自然是能侍候得好娘娘。如今承恩公府还能为娘娘找到更合心意的女儿帮娘娘不成?”
原本后宫高位妃嫔用贴身宫女、低阶妃嫔甚至家中妹妹进宫去固宠都是正常的事,特别是她怀孕的时候。
在公侯人家的后院,主母也要控制丫头来防止丈夫被别的女人拢络走,比如王熙凤这么厉害的女人也要将平儿给贾琏。
邢夫人自然也是见过贾赦贪花好色的,原著中她为了讨好贾赦都还为他讨要鸳鸯,办些尴尬事。
但是这事到了皇上和皇后身上她却不敢,迟迟不肯应声,贾母逼道:“老大家的,你说句良心话,我对你怎么样,对承恩公府如何?这还不都是为了你,为了琏儿?咱们和皇后娘娘拉近了关系,于你有什么坏处?”
王熙凤听提到贾琏,不得不出声,说:“琏二爷可也不指望这样拉近关系。皇后娘娘要用人,她身边没根没基只能依仗她的人有的是,何必要到宫外寻了?”
贾母怒道:“那些人哪里比得上探丫头?”
王熙凤说:“老太太以为娘娘是平常人呀?那是连妖怪都能斩下的人,她心中的主意多着呢,她没开口,这种事凑上去反而惹了嫌疑,她若不快,那可是要出大事的。”
王熙凤自己是个妒妇,她自然能站在女人立场上看问题,如果是她真的不得不给丈夫收人,那一定会用除了自己之外没有一点根基的丫鬟,比如平儿。这女人另有娘家的,就会不听自己的话,而这主动送上去的,不是那什么司马昭之心吗?她也听贾琏说过在朔方还有“贵妃听政”,那是连奏折都能代批得的。这样强的女人,在她面前耍这心机干什么?
贾母道:“皇后娘娘竟然是如此容不下人不成?咱们一片好心都能惹她不快吗?我便不相信了,只要老大家的去和承恩公夫人分说清楚,她知道其中厉害,娘娘便是不想收人,也会斟酌,多半要听承恩公夫人一两句劝的。这女人呀,没有永远巴得住一个男人不放的,何况是圣人。”
王熙凤听到贾母这话都有点傻了,这时没有旁人,这话别人听去还了得,他们大房还能撇得清楚吗?贾母是他们的长辈是不可更改的事实。
邢夫人不聪明,但也是女人,自然明白丈夫收新人时的心情,她安生日子靠得是皇后,不是贾母,这时便是不应。
邢夫人道:“后宫的事我是不懂的,况且,老太太想送人就能送人的吗,便真送进去,若是又和大姑娘一样,不是糟蹋人吗?”
贾母喝道:“你胡说!咱们家的姑娘好,圣人总会看到的,探丫头进宫后尽心服侍,也是我们对圣人娘娘的心意不是?偏偏你这蠢笨不开化的要忤逆于我!”
王熙凤但觉老太太这是越来越偏执了,道理也是说不通的,她心底不禁叹气。不禁灵机一动,她们这边口头应着去问问承恩公夫人,但是怎么做又是看她们的了。对着承恩公夫人不这么提,只当闲话说老太太捣鼓出这件事来,承恩公夫人便是生气,也不会气到她们头上来,对着老太太也能交差。到时承恩公夫人拒了,老太太还能说她们的不是吗?
于是,王熙凤使了一个眼色给邢夫人,说:“老太太既然发话,我们便问问承恩公夫人吧。”
邢夫人收到王熙凤的眼神,虽不知她有何打算,现在也不问出口,也只囫囵着答应了会问邢李氏。
没有想到老太太就防着她们敷衍,提议明日就带了探春上门去给承恩公夫人看看,另一个要跟去的是贾元春,只怕是去监督她们的。
邢夫人和王熙凤不禁目瞪口呆,心中惴惴不安。
想要传个话去承恩公府,但是这话却是别人说不清楚的,也不好声张。
到了第二天,贾母已经令人备好的马车和礼品,探春穿上一件粉色的袄裙,而最近一直教导探春礼信的元春穿着一银青色褙子,具都打扮得端庄得体。探春花样年纪,瓜子脸,俊眼修眉,自然是极出色的,经过“贾元春嬷嬷”的宫廷礼仪教导,又更多了一份贵族嫡女的气度。
贾元春是不想出门的,但是她身负着贾母给的监督助力任务,不完成这件事,她在府里更加没脸。况且,相对于嫉妒探春,她更恨邢岫烟一点,若是万一此事真能成,多一个女人去分邢岫烟的宠,她也乐见。
王熙凤此时万分后悔当时面上应下贾母,现在下不来台。
邢夫人和她同乘一辆车,想来想去,说:“这事还是你来说吧,我是开不了口的。”
王熙凤为难,说:“我便能开口不成?此事一个不好,便要惹了娘娘不快。”
邢夫人一听这个,心想万一靠山飞走,她可完蛋,说:“这事我们不能揽。别说娘娘未必会要探丫头,便是探丫头真有造化,她也是二房女儿。当年大姑娘在宫里花了多少银子,这探丫头若是进宫,老太太定然是要我们分摊银子花销的。”
王熙凤细思极恐,不论花多少银子,最多还是她们的财产在缩水,将来探春若有造化却是二房得利。
王熙凤道:“这事不能这么办。”
……
邢李氏原正在看铺子的一些账册,听说邢夫人和王熙凤过来,自然请到自己的屋子来。
她倒是没有想到还有二春跟进来,贾探春她有几分印象,却是不识贾元春。
直到她拜见时自报姓名才有些讶异,说:“倒是一直无缘见贾家大姑娘,稀客呀。”
贾元春道:“今日得见国公夫人金面,元春不胜荣幸。”
令坐看茶,邢夫人问起邢李氏皇后娘娘的近况,邢李氏笑道:“难得你们有心了。娘娘她身子很好。”
王熙凤巧嘴笑道:“再过几个月舅母可就当外祖母了!”
邢李氏也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