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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在这位可怜的藩主大人死去之前,萨摩军残留在军营内的大部分士兵,就已经同样痛苦地离开了人世。而剩下的一小部分生命力顽强之辈,也在之后的两天内全数毙命。
——曾经于京畿横行一时的西国最强军团,就这样在打赢了每一场战役的情况下,黯然地覆灭了。
虽然随军的魔法师和牧师们都知道空间辐射病不会传染,但谁也吃不准这些死鬼是不是还染上了其它疫病,出于防疫的考虑,菲里并未让军团烧埋队没日没夜地挖坑埋人,而是直接用长木杆推进淀川的河道里了事——反正这河里的浮尸已经够多了,也不差这几个,正好冲到下游去给鲨鱼加餐……
随着两万萨摩军在大阪城下的自行毁灭,也意味着京都朝廷方面那个气势恢宏的三路东征计划,就此宣告了彻底破产。从北到南总数超过十万的三路兵马,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内,便已经尽数覆灭。对于新近起兵,掌权不足半年的京都朝廷而言,简直就像是被打断了脊梁骨一般。
而东西两军之间的实力对比,也由此发生了根本性逆转——以巨熊军团为主的东军,已经完全掌握了战争的主动权,可以从战略防御转入战略进攻了……尽管菲里总觉得自己从离开镰仓以来,似乎还没怎么像像样样地打过仗,而敌人却已经自己把自己给折腾完了……实在是有着高手寂寞如雪的感觉啊
此外,对于“和平接收”到萨摩军全部资产的巨熊军团而言,这还是一次令人欣喜的大丰收——萨摩军的迅速团灭,为菲里遗留下了三十门各型西式火炮,四千多枝还算凑合的西式火枪,以及很多只适合回炉的废铜烂铁——即萨摩藩自行仿制的劣质枪炮——还有火药四百多桶,粮秣近三万石,旧式刀剑铠甲数千副,黄金三万两、白银十一万两,珠宝珍玩若干,辎重车三百余辆……可惜原本拉车的牛马,在那时候也经过了那个坑爹版传送阵,如今自然是同样也遭瘟惨死,菲里只得想办法搜罗苦力,把马具套在人身上,让这些劳工代替瘟死了的牛马拉车……
另一方面,己方的喜讯就是敌人的噩耗。当菲里在大阪城郊兴高采烈地清点着各类缴获物品之时,三路东征大军尽没的消息也传入了京都城中,并且给诸位素来闭目塞听,甚至自以为幕府已平、天下将定的颛臾公卿们,带来了仿佛山崩地裂一般的空前震怖……
二百零八、树倒猢狲散(2)
二百零八、树倒猢狲散(2)
二百零八、树倒猢狲散(2)
这一年十二月的京都古城,正是一派残破萧瑟到了极点的颓废景象。
堆满垃圾的肮脏街道、摇摇欲坠的破烂木屋、面黄肌瘦的病弱市民,安静到近乎死寂的空旷市集。
持续了将近半年时间的商旅断绝,让这座城市陷入了可怕的饥荒之中。而紧接着肆意蔓延的恶性瘟疫,更是毁掉了这座城市的最后一丝生机,只余下一帮奄奄待毙的行尸走肉。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从公卿贵族的府邸中成天飘出来的酒菜香气,以及悠扬悦耳的丝竹之声。在萧条冷清的街道两侧,到处张贴着朝廷颁发的布告,宣扬着“王政复古”的辉煌胜利,每一篇文章都堪称措辞精炼、对仗工整、语调押韵、词藻华丽……可惜大多数人都没那个精神去看上一眼。
——公卿世家有巫女、阴阳师和家神驱除病邪,有四方“勤王义士”进贡的酒菜粮米,自然可以享乐无忧,沉浸在王政复古的光荣梦幻之中。而断了生计的一般市民,却只能在饥饿与病痛中挣扎了。
在绝大多数的动乱时代,底层百姓都是无辜和无助的,那些上位者的野心和疯狂,才是催生战祸的根源,而最终获得的结果,却往往并不会如同最初预想的那么美好。
因此,到了三路大军尽皆覆灭,并且西洋鬼畜屯兵大阪、虎视眈眈的消息传来之后,诸位公卿们的迷梦也终于破灭了。勉强恢复了清醒的朝廷仓皇四顾,却发现局势已经恶化到了生死一线的关头。
在得到了萨摩藩军力瞬间覆灭的消息之后,依然滞留在京都的土佐、佐贺等几个外藩兵马,全都各自悄悄溜走,连个招呼都没打就返回了故乡。而那些没有去东海道的“勤王义士”,闻讯也是吓得手脚发软,不敢硬抗强敌锋锐,于是纷纷收拾行李,卷了这阵子抢掠的金银财宝,极为神速地拆伙散去,各自回家做富翁去也,让前来召集他们备战的朝廷钦使急得直跳脚。
如此一来,仁孝天皇盘点京中兵马,居然只剩下了长州藩绯月宗一郎的两千“奇兵队”,以及划归他名下的若干浪人而已。再加上各家公卿和皇室养的家丁卫士,满打满算还不足五千人。纵然想要临时征发壮丁,空荡荡的府库内也没有兵器可用,而外援也没了——那位曾经给朝廷起兵提供了巨大贡献的龙巫教特使艾克林恩,早已带着那些抢掠得腰包鼓鼓的草原图坎骑兵,渡海回国去了。
虽然在得知前线兵败的第一时间,仁孝天皇就派遣使者赶赴西国、九州各藩,号召西方诸侯尽快起兵救援。只是一方面远水难救近火,另一方面也很难说会有多少人愿意进京参战——如今这列岛之内正是瘟疫蔓延的时候,若是草率出征的话,只怕这兵马还没走到京都,就已经遭瘟瓦解了。
为此,来不及考虑这一切变局发生的前因后果,朝廷就下旨采取了自认为最有效的自救对策……
当然,按照朝廷一贯以来的不着调做法,这对策自然也是最荒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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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此奉请!诸天神魔降临此地,急急如律令我等遵照天皇御笔旨意,敬奉香烛祭品在此,还请九幽玄冥之地的主人……糟糕快跑”
皇宫别院,一间朴素但却洁净的房屋内,先是咒语声声,白光萦绕,接着突然红光一闪,传出轰隆一声巨响。剧烈翻腾的气浪,当场就掀飞了窗户和一段墙体,然后还有滚滚浓烟从破损的窗洞内涌出。
几个身着白色狩衣的阴阳师,用袖子掩住口鼻,从房间里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然后也顾不得灰头土脸,就一屁股坐在了院子里的青石板上,像一堆死狗似地背着靠背直喘气。
“……该死的,这回居然又失败了唉,这阵法可是我照着古书一笔一划描出来的,校对检验了不知多少遍,绝对没有半分错误,怎么还是无法成功运转起来呢?”
一位年轻的阴阳师拂了拂满是灰尘的衣摆,随手丢掉某张烧焦了半截的符箓,气呼呼地抱怨道。
“……哼,这阵法都是不知多少代人没用过的东西了,堆在书库里头早已发霉,谁能保证那卷古书上画的就一定正确?再说,就算这阵法本身布设得没问题,但我们这些后人的灵力,可是远不如平安朝的古人那么强大,驾驭不了阵法脉络的流动,也照样只能是白搭”
另一位年龄稍长的阴阳师,心疼地抚摸着手中布满裂纹的青玉杵,同样气哼哼地抱怨,“……这满朝文武也真是全都疯了,竟然要我们召唤八歧大蛇来御敌他们难道就不晓得,我等世代传承的阴阳术,只适于消灾除厄、降魔卫道,还有就是占卜预言之类,而不能直接拿来打仗的啊”
“……就是就是,先不说如何把这上古邪物召唤出来,就算真的让八歧大蛇降临凡世,又有谁能使唤得动呢?到时候恐怕还没杀敌呢,京都之人就已经被这条大蛇给吞噬干净了”
一位留着长胡子的老年阴阳师,叹息着将一卷泛黄的丝绢古籍丢在地上,苦恼地说道,“……老夫自认为是没这个本事将它收为式神,你们中间又有谁能有十足的把握?”
这个问题一被提出来,众位阴阳师顿时全都是心头打鼓,谁都没胆量拍胸脯打包票。
没办法,那可是这个国度有史以来最著名的妖怪,连高天原诸神都要为之胆寒的可怕魔物;即使是仅次于天照大御神的上古破坏神须佐之男,都必须卑鄙地先用酒把它灌醉,这才能趁机将其斩杀——后来发现其实只是封印了而已——的超级大怪物,八歧大蛇啊
朝廷公卿对阴阳术一知半解,只求召唤出来的式神威力巨大,其余一概不管。但诸位必须亲临险境的阴阳师,却很明白要降服一只式神是多么危险的事——简单来说,就是把神魔召唤出来,搞一场公平决斗,阴阳师赢了,则将其收为式神;若是输了,轻则灵力大损,重则尸骨无存
可若是要和八歧大蛇斗法……别说安倍晴明了,就连神武天皇也未必能行啊
“……唉,以咱们当前的微薄法力,就算把整个阴阳寮里的人统统凑起来,恐怕也不是八歧大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