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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阪城堡议事厅内,此时已经聚集了不少三井家的远近亲戚,人人双目通红,似有泪痕。
“……不……等等,我还没做好准备……”
似乎是感受到了那种沉重的气氛,三井龙姬在门口停下了脚步,迟迟疑疑地说道。
但泽娜女士却几步抢上前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将三井龙姬拉进了大厅。
“……没有时间了,你必须马上勇敢地去面对这一切。”黑暗精灵女政治家一脸严肃地教训道,“……这个时候容不得半分软弱,大家都在看着你的表现呐”
注意到三井龙姬大小姐的到来,厅内众人全都转过身子,向她微微颌首示意。一位貌似司仪的神官,举着纸束御币从墙边走过来迎接,嘴里似乎还在说着些安慰人的话语。
但是,在这一刻,三井龙姬大小姐的眼中根本没有注意到其他任何人,也没有留神到任何声音。因为她的眼睛、耳朵、思维都被一件东西完全占据,一件对她而言极为沉重的东西。
那是一具摆在大厅中央的棺材,在棺材后方的供桌上,还摆着一张富态中年男子和善微笑的画像。
这就是旧江户幕府首席老中,大阪诸商团财阀的领袖,她的父亲三井银次的棺材。
庄严肃穆的哀乐还在室内回响,淡雅的檀香萦绕在棺材的四周,一层厚厚的白色亚麻布,将死者全身覆盖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了一张憔悴衰老的脸庞。
这位在举国风雨飘摇之中,如裱糊匠一般惨淡执政了十余年,虽然思想堪称进步开放,但手腕却略嫌软弱的幕末权臣,就这样静静地躺在雕花描金的豪华棺材里,远离了世间的一切争权夺利、纷乱厮杀。哪怕是再怎么高明的祭司、巫女或牧师,也无法让这具支离破碎的躯体重新恢复生机。
三井龙姬先是呆呆地愣了片刻,然后便双膝一软,浑身无力地扑倒在了棺材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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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呜,父亲大人啊您死得好惨呐自从江户离别之后,这才几个月啊?您怎么就对自己这么不当心呢?龙姬在关东是多么的想念您啊可是您怎么就……怎么就这样走了啊呜呜呜呜……”
在大阪城堡议事厅临时布置的灵堂内,回荡着三井龙姬大小姐的悲泣痛哭之声。
就在几个小时之前,她的父亲三井银次,刚刚万分不甘心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而三井银次的死因,则是一场出乎预料的遭遇战。
这些天来,由于原先的供水渠道被敌人捣毁,城内水井数量不足,全城数十万百姓大半都在喝淀川流下来的浮尸水,又挤挤挨挨地缩在城墙内这么小一片地方,排泄物和死尸、病患堆积,卫生条件极度恶化,以至于瘟疫问题怎么也遏制不住……让坐镇这座关西孤城的三井银次很是忧虑。
——若仅是粮食紧缺的话,尚可走海路从外地乃至别国高价采购。但是几十万人口生活所需的清洁淡水,只凭借商船又哪里运得过来呢?
幸好,同样是由于瘟疫蔓延的缘故,围城的倒幕联军也已经撤退很长时间了。三井银次趁机组织人员出城勘察,然后征发大批劳力昼夜赶工,企图尽快修复连接山地水库和城市之间的高架水渠,以恢复供水。并且还计划在郊外修筑一批堡垒工事,扩大防御圈,以保护重要的水源。
为了督促工程进度,他最近每天都要出城巡视,到各处工地亲自监工,由于附近的敌人早已逃散一空,村镇也尽数沦为废墟荒野,三井银次又总是带着不少随从卫士,因此大家都不觉得会出什么意外。
但意外偏偏就在今天发生了——今天早上,三井银次刚刚由上百名随从簇拥着,乘坐轿子离开大阪城,就从旷野间迎面杀来十几名彪悍的萨摩藩斥候骑兵,霎时间便将疏于戒备的卫队杀了个七零八落。
虽然三井银次的卫兵也并非懦夫,很快就仗着人多势众展开反击,击退了这股胆大包天的敌军侦察兵。可三井银次的轿子也在混乱中翻进了水沟,然后又被敌骑连续丢了好几枚手榴弹。
尽管三井银次反应敏捷,及时启动了法术护符,但还是架不住多次爆炸的叠加杀伤,当场就被炸得血肉模糊,肚子里扎满了弹片和轿子的碎木刺……由于五脏六腑几乎被搅成了一团浆糊,因此在让卫士们抢救回城中之后还不到一个小时,三井银次就心不甘情不愿地咽了气。
看到最高长官遇袭身亡,城里顿时彻底慌了手脚,而接下来几个小时更是噩耗不断——城外的各处工地,全都遭到了萨摩军的攻击。由于各处工地的驻防兵力稀少,通常不过几十乃至几百人,工人们手里又没有兵器的缘故,基本未作有效抵抗,便惨遭屠戮。甚至还有一股敌兵伪装成逃亡回来的工人,企图诈门而入。若非这些家伙的萨摩口音露了馅,说不定还真让他们给夺了城门。
到了中午时分,上万萨摩军已经扫荡干净了郊外各处据点,进逼大阪城下扎营。并且在郊外高地架起了火炮,对市区展开轰击。而城内的守备兵力却是大半丢在了郊外,剩下的人手捉襟见肘,还缺乏统一的指挥调度,又有奸细企图在难民中煽动暴*……正式交手尚未爆发,城里就已是一派岌岌可危的颓势。
幸好,就在这个人心惶惶、千钧一发的时候,巨熊军团就来救急了,让全城居民不由得弹冠相庆。
但是在弄明白了前因后果之后,菲里这位“救世主”的心中却是在暗暗咒骂。
“……亲爱的,这可真是见鬼了该死的还没死,不该死的却死了萨摩藩的那帮家伙,明明都是患了辐射病没几天日子好活的短命鬼,偏偏自己还不知道。算算日子如今都已经快要死了,居然还这么卖力气地替京都的天皇打仗难道我们真的就那么倒霉,非得和他们在这大阪城下毫无意义地死拼一场,选择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和错误的敌人打一场错误的战争吗?”
寻找了一个旁人不注意的角落,他对蕾妮咬着耳朵如此抱怨说道,然后便被自己的吸血鬼女朋友,以及战略女神殷红骑士的牧师用玉指在额头轻轻一点,并且得到了一个白眼和一句吐槽。
“……小傻蛋既然他们还不知道自己快要死了,那你就想办法让他们知道啊”
菲里先是微微一愣,然后便右手握拳,在左掌上轻轻一拍,感觉脑海中顿时豁然开朗。
“……对啊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一旦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死了,想来他们就算是再怎么彪悍的铁血战士,恐怕也会心灰意冷,自暴自弃吧嗯,这个主意真是太妙了书记官,快安排人把罗伯特将军绑好了押过来有他这个直接凶手现身说法,萨摩藩的短命鬼们也该能听进去了吧”
二百零六、该死的终于死了
二百零六、该死的终于死了
二百零六、该死的终于死了
耀眼的火光在夜幕笼罩的大地上一簇簇亮起,天空中充斥着炮弹划过的尖啸声。灼热的金属球在火药的推动下,拖着橘红色的弹痕,越过宽阔的护城河,一记接着一记地撞击着坚实的城墙,砸得碎石迸飞,尘埃腾起。即使是在后方的市区内,也能感受到地面的剧烈抖动。
为了躲避炮击的伤害,菲里。泰勒少将只能缩在临时挖掘的掩体里,跟土拨鼠似地不时探头出去观察。
对于军人来说,没有什么比只能硬撑着挨炮弹,却根本无法还击更憋屈的了。
而更让他恼火的,还有这座城市中看不中用的劣质防御工事。
“……才挨了几百发炮弹,就呼啦啦地坍塌下了将近半里宽的大口子?真是见鬼了,这大阪的城墙是什么豆腐渣工程啊看着又高又大又宽阔,实际上却是这样的不堪一击?”
利用城外敌军炮击的间隙,菲里从一条用土系法术挖掘出的壕沟里探出脑袋,草草扫了一眼街道尽头那堆“豁然开朗”的城门遗址,随即便不由得低声咒骂起来。
“……那都是几百年前的古城墙,一直没怎么好好整修,地基早就松了。被炮击的这一段附近又恰好都是沼泽地,墙体下陷得厉害,平时刮一场台风都要塌几块土方下来,现在被轰垮了也是正常情况……”
作为生长在本地的土著,刚刚在众人“节哀顺变”的劝告下,接过亡父三井银次的棒子,继任了大阪商团总裁之职的三井龙姬大小姐,叹着气如此解释说,眼角隐约还带着几分哭过的红肿,“……真正让我感到好奇的,是萨摩藩方面从哪儿找来的这么多火炮?莫非又是龙巫教的军火援助?”
“……龙巫教给的那批军火援助?不是早就被京都的贪婪公卿们明目张胆地截留吞没,又高价卖到了你的商行,然后正装备在我的巨熊军团里吗?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