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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里耸了耸肩膀,如此回答道,“……修真的终极目标乃是成仙,奥术的极致追求同样也是封神。但有史以来,成功封神的西方魔法师,始终寥寥无几;而羽化登仙的东方修真者,却是车载斗量。
我国的大奥术师联席会议,对于传说中颇为奇异的东方仙道早就很感兴趣了,只是苦于东方的修真界早已凋零,很难收集到真实确切的修仙典籍,一时间无从着手而已。
如今有这么多正牌的东方修士找上门去,并且有求于他们,那些前辈大奥术师,难道还不会趁着这个大好机会,把其中的法门诀窍统统榨得一干二净?而我作为引荐之人,也等于是卖了他们好大一份人情。未来若是有幸回到中枢任职,这份人缘交情可就很值钱了……”
“……阁下的设想确实精妙,堪称是一箭三雕,面面讨好……但我怎么总是觉得,贵国的那些大奥术师们,在得知东方仙术、神道的真相之后,恐怕立即就会把修仙之法丢在一边呢?”
金精灵中将丹尼尔突然插了进来,笑嘻嘻地说道,“……因为他们完全可以选择更加便捷的途径——拎着钱袋子跑到东瀛列岛,向那位熊泽天皇陛下批发团购一大批殿上人仙籍,直接进高天原取得神格,然后跟天照大御神打个招呼,就搬迁回费伦大陆……像这样封神多轻松啊!何苦还要潜心清修呢?”
“……嗯,丹尼尔阁下,您说的似乎也有些道理……毕竟大多数人都是懒惰的……呵呵……”
面对这一异常现实的便捷选项,菲里一时间也不由得有些语塞。
于是,他只得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打了个哈哈,勉强岔开话题,“……不过,无论未来这事会发展成怎样,如今还是让我们先打赢这一仗再说吧!李提督,您是杭州人,对地形比较熟悉,就请您跟黑岛仁少将和北条氏彦中校一起行动,率领东瀛浪士队先行涉水登陆如何?”
听到这个客气的请求,再回头看看熟悉的钱塘江面与沙滩,身形矫健的戎装女提督不由得以手扶额,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毕竟,以这种近似于入侵者的尴尬身份,重返梦思魂绕的故乡,身边带的将士还有大半居然是昔日宿敌(倭寇)……这实在不能不让她感到心情万分纠结。
但她也并非优柔寡断之辈,更非不知取舍之徒,因此在暗自伤神了一刹那之后,李华梅还是从做工精美的鲨鱼皮刀鞘里,拔出了自己那柄看起来仿佛一泓清泉般冷冽的佩刀,朝着北方的堤岸用力一劈,对着早已聚集在甲板上的登陆人员高声喝道:
“……全员分批上小艇,突袭作战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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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的杭州郊外,突然间火光四起,喊声震天,一片兵荒马乱的模样。
——玉山派的诸位修士们,最终还是没能抵挡住灵脉的诱惑……确切地说,是能够代替灵脉功用的密瑟能核,很可耻地再一次临战倒戈、为虎作伥,成为了西洋入侵者的爪牙和急先锋。
漫漫修仙路,幽幽登天梯,挥泪斩俗缘,孤寂炼道心。
有人修仙,为求长生;有人修仙,为图霸业;有人修仙,为搏名利;有人修仙,为扬正气;有人修仙,为得私利……种种种种,皆有所图也。但无论如何,与名利权势这些附带之物相比,修炼成仙本身,才是修真者们最看重的东西。对于他们而言,为了修成大道,几乎没有什么不可舍弃的东西。
过去是因为受到各方面大环境的制约,修炼成仙这条“正途”已经基本无望,玉山派的修真者们在沮丧之下,才把目标改换到了谋取世俗富贵之上。如今突然一下子柳暗花明,似乎又有了回归修真正道,修仙得长生的希望。那些世俗的爵位财富,在他们眼中自然就可以弃之如敝屣了。
即使是身上挂着瀛洲侯封号的付泉子掌门,在这种形势之下也只能低头——尽管他很清楚,他的盗泉子师弟凭借着先一步跟洋人拉上关系的优势,若是有心争夺的话,自己将来只怕是掌门之位都难保。
但是,修真者跟常人的最大差异就在于,他们之中虽然也有争权夺利的事情发生,但是与作为身外之物的权势地位相比,修士们通常更注重于追求个人实力的提升。
比如在付泉子掌门的眼中,他身上的这个掌门之位,还有朝廷册封的侯爵门第,恐怕远不如提升几级修为来得更加重要。而其余的修道同门,估计也是差不多的思维模式——因此,就算付泉子掌门硬是拦着不让大家倒戈,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恐怕要么就是一场形势一边倒的流血火并,要么就是大家从此一拍两散,分东西散伙,只留下他一个光杆掌门蹲在玉山上做白日梦。
所以,在重登修仙大道的诱惑之下,刚刚背叛革命党不久的玉山派修士,又再一次可耻地背叛了朝廷。
当然,玉山派修士的战斗能力,虽然远非凡人可比,但毕竟人数太少。而眼下驻扎在杭州城郊的福建水师各部,仅陆军就有七十多个营,两万七千余人。而在钱塘江畔的码头上,还有足足五百多艘大小船只。哪怕全都站在原地不动,让修士们一个个砍过来,也足够把他们给累趴下了。
于是,这些背叛者便很果断地采取了斩首战术——正在招妓宴饮的福建水师提督东门吹雨,还有他麾下的一干军中将校,顿时就被困在西湖孤山的半闲堂别墅之内,只能眼巴巴地坐看着全军崩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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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个玉山派啊!真是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
站在半闲堂别墅的阁楼上,望着被火光染成绯红的夜空,东门吹雨提督不由得恨恨地叫骂起来。
由于杭州方面担心福建水师纵兵劫掠,滋扰市井,坚决不同意这支客军进城驻扎,因此,在一番讨价还价之后,东门吹雨便将他的这两万七千兵马,在城外沿着宽广的西湖南岸一线排开,形成了绵延数里的庞大联营。而水师船只则分驻在钱塘江畔和大运河内,以便于分兵就食,现地征发粮秣物资。
然后,提督大人又把自己的行辕,安置在了孤山北麓的半闲堂别墅,既能饱览这杭州西湖的湖光山色,又能方便和本地士绅官吏进行应酬——若是在简陋的营寨里设宴款待,未免会显得有些太掉价了。
但问题是,这种七零八落的兵力配置布局,从一开始就根本没有考虑到任何军事防御的需要——根据朝廷宣传的捷报,上海那些洋人在兵败金陵之后,已经丧师大半,沉船百艘,差不多旦夕将灭了。
谁又能想象得到,这些理应“奄奄待毙”的残敌,居然没有选择困守租界拖延时间,或者夹着尾巴逃之夭夭,而是还有胆量孤注一掷,跨越千里海波,硬撼进抵杭州的数万大军呢?
于是,到了如今这个变生腑腋的节骨眼上,东门吹雨提督刚刚从酒醉之中被人用凉水泼醒,便肝胆欲裂地骇然发现,他已经完全丧失了对部队的掌控,甚至连通讯联系也已经基本被封锁了!
——这孤山乃是西湖上的一处小岛,四面环水,全靠两条长堤与湖岸连接。风光虽然秀丽至极,但却过于狭小,地形也是崎岖不平,除了山间几处别墅馆舍之外,缺乏适合驻扎大军的场地。
因此,东门吹雨在他的半闲堂行辕内外,总共只摆了一个营的亲兵,不过寥寥四五百人而已。剩下的两万多主力兵马,都安置在长堤另一头的湖畔联营之中。
而在此刻,这支庞大的军队,却陷入了一场极端混乱的可怕营啸之中。
那些坚固的堡垒,之所以很容易从内部被攻破,就是因为明摆着的外敌可以逼迫众人团结一致,而潜伏着的内鬼却能让大家彼此疑神疑鬼,最后搞得人心涣散,再无一丝斗志可言。
福建水师这一次移师北上,明面上是奉旨勤王,其实却是在被福建巡抚衙门解雇之后,不得不满世界寻找新东家,更要命的是还拖欠了一大笔薪饷未发……由于是在打了胜仗之后被砸掉饭碗,全军官兵都怨气冲天,军心士气皆处于爆发边缘,军法官也不敢过于约束,以免闹出哗变。
再考虑到接下来开赴上海之后,估计又要有一场激烈的厮杀,因此为了安抚军心,在杭州这个最后的战前休整之处,各级将官都对纪律放纵得很。军营中酗酒赌博、招揽都是寻常事,夜不归宿的官兵同样很多,就连强抢民女、打家劫舍之类的恶行,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放过了。
想要练成一支精兵,一两年时间都是短的。但若是想要让一支精兵垮掉,却只要一两个月就足够了。
在如此颓废的军纪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