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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冷冷转身背对着皇帝说出了一句让殿内之人惊心动魄的话语,“比起遥不可及的岭南,只怕这汴京皇城就难享安乐了!”
不待面色微变的皇帝陛下张口欲言,一直站在御座旁边无声旁观的道人忽然挥手指向阶下之人呵斥道:“耶律昊,陛下看在你是一国使臣的份上不肯与你计较,可你也莫要太过自恃身份了!”
“哦?你是何人,也配来指责本王!”
耶律昊放肆地打量着这位虽是眉清目秀却明显身量不足的小道人,恶意讥讽道:“难道这堂堂大宋皇朝,竟连一个敢于和小王对话的朝臣都没有?这究竟是因为你们汉人天生怯懦,还是因为这满朝文武皆是口不能言的残废之人?!”
言毕,陪着他进入殿内的契丹人全都仰天大笑起来,那猖狂笑声叠加在一起几乎要把紫宸殿的天花吊顶冲破了。
宋辞见状不由冷笑连连,“陛下,依小道来看,这小小番邦也是实在无人可用,才会派出一只不通人事的猪猡出使大宋!”
“什么?你敢说本王是一只不通人事的猪猡!”方才还在兀自狂笑的耶律昊闻言猛地抽出怀中的佩刀,“你若是有胆子就再说一遍!小王必定让你血溅当场!”
“耶律昊!”
突逢异变,包拯出列挡在御前高声厉喝道:“殿前对奏你竟敢私挟兵器,难道不怕国法难容吗!”
“国法?”
耶律昊缓缓将刀刃拔出外鞘,“本王倒要试试,这大宋的律法敢不敢制裁辽国的王爷!”
“耶律昊!你且抬头看来!”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时,傲立于御阶之上的宋辞定睛一指,“皇上细看,这殿下之人哪里是大辽使臣,分明就是一只青面獠牙的猪猡!”
她的话音方一落下,还在冷冽怪笑的耶律昊就慢慢龟缩软成一团,又在匍匐倒地不过片刻之后,从鼓胀的外袍中拱出了一只长鼻豁嘴的猪脸。
“啊!妖怪啊!”
随着满朝文武的惊骇疾呼声,从耶律昊外袍中钻出的黑毛野猪先是惊慌无状地哼叫了几声,随即从两只斜斜的立眼中迸射出了一道凶狠的嗜血兽光。
“保护皇上!”
“王爷!不要伤害王爷!”
同一时间,慌乱的大殿上响起了两道急切的呼唤声,结果还不等辽人扑住那只狠狠冲向御案的凶兽,扬蹄急奔的黑猪就被先前的道人挥剑斩于御前。
“陛下,小道一时护主心切,不小心让这畜生的脏血染红了御阶,还请陛下恕罪!”
轻轻擦拭着手中的宝剑,宋辞面色不变的说道。
眼前的血腥场面确实让赵祯始料不及,可是看着耶律昊那具人首分离的尸身,他又觉得莫名解气。
稍微安抚了一下自己脆弱的小心脏,赵祯轻咳一声,“国师不必自责,朕也知道你是无奈之举。”
连皇帝陛下都能若无其事地闻着殿中的血腥味,为人臣子的也不好太过难看。
诸位臣工在慌忙打转后发现妖怪已然毙命,俱都装作没事人一样站回了先前的位置,只有最前面的几位老大人不着痕迹地稍微退开了几步。
安静的大殿上一时间只剩下了三个契丹人的哀嚎悲泣声,“小王爷,你死的好惨啊!都是宋人害了你!”
用散落的外袍那那具猪身捆好,其中一位领头的亲兵恶狠狠地宣誓道:“小王爷的血不会白流!早晚有一天,辽主会用你们宋人和妖道的血洗干净整片草原!”
“死到临头还敢聒噪!”
宋辞挥剑指向余下的三个契丹狗,“回去告知你们辽主,再不归降,本道必将请下天兵引来雷罚,让你辽国境内寸草不生!”
那位被人指着鼻尖唾骂的契丹亲兵脸色青青白白变换了许久,才强忍着弑杀的冲动暴喝道:“我们走!”
待那三个亲卫抱着耶律昊的尸体悲壮屈辱地走出紫宸殿,赵祯才重重吐出了一口气,欢喜道:“皇,咳,此番多赖国师出手相助,才能将那辽人的嚣张气势弹压下去!”
“陛下谬赞!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小道虽未曾久居尘世,却也愿为保这天下万万百姓不再流离失所贡献一丝微薄之力。”
努力维持着世外高人应有的清雅之气,宋辞不卑不亢地回道。
阶上兄妹俩话本演得正上瘾,底下一片惶然不知其究的老大人们则端不住了,趁着皇帝心情尚佳,被百官推举出来的王丞相只得干咳一声出列道:“万岁,臣等心中略有不解,还请万岁稍作答疑!”
“哦,丞相与诸位卿家有何要说?”赵祯笑呵呵地问道。
有国师驻守汴京,赵家天下从此长治久安不再是空想,而他作为统御万里江山的继任者恐怕要提前完成历代先皇的夙愿,心中又岂能不悦。
“老臣请问,陛下身边这位道长来自何处,陛下又为何数次将其唤作国师?”王丞相抬手挡住不停抽搐的嘴角,恭声问道。
“丞相说的是朕身边这位宛若天人、仙风道骨的世外谪仙?”
待赵祯将所有能想到的赞美之词全都按在皇妹身上之后,才颇为自豪地说道:“这位道长号逍遥子,本是隐居在海外蓬莱仙岛的高人,只因受到先皇重托才特来辅佐朕,朕亦不愿委屈了道长这才加封国师之职。”
“恭喜陛下再添良将,如今有逍遥子道长襄助,我大宋江山就犹如猛虎添翼、天下间再无敌手!”王丞相由衷地感慨道。
只看方才天佑帝姬那一手鬼神莫测的高深道法,只要她肯帮持,还愁这大宋江山的万世传承么。
“皇上,臣有本要奏!”
在这举朝文武尽露欢颜的喜庆时刻,一点默契都没有的兵部尚书紧皱着眉头说道:“陛下,杀人容易御敌难,国师只顾眼前一时之气斩了那辽国小王爷,待来日辽使回返,那辽主又岂能善罢甘休?届时骑兵开道万军压境,陛下又该拿什么去对战契丹人的铁甲骑兵?”
他尚有一言未曾吐露,若是辽主御驾亲征,点名要拿国师祭旗皇帝又该如何是好?若不应下,必将血流成河生灵涂炭;若轻易应下,堂堂上国又有何尊严可谈?
联想到即将到来的种种艰难处境,兵部尚书只能恨恨地瞪了一眼依然云淡风轻的逍遥子,暗忖妖道误国。
“国师,你可是已有对策?”赵祯心中一沉,随即看向不以为意的御妹。
“区区辽国铁骑何惧之有?须知人命终究难敌天命!”
面对朝中重臣的连声质问,宋辞坦然一笑:“陛下稍安勿躁,待小道设坛祭天求得皇天庇佑,还怕那辽主作乱吗!”
“不知国师口中的祭天之法何时可为?拖得久了,只怕那辽人等不及就要侵边了。”兵部尚书紧追着问道。
宋辞轻轻掰了掰指头,“今晚就是良辰吉日,待天黑之后,本道即可登坛作法。”
“好!
见御妹一副全然无惧的坦然姿态,赵祯也跟着笑道:“诸位爱卿不若就暂候宫中,等到夜间与朕一起见证国师的无边法力!”
“臣领旨!”
有皇帝发话,一众大臣全都聚集到了待漏院休息半日,又在饱餐了一顿不知是何滋味的皇家盒饭后来到了大庆殿外的广场上。
此时早有一栋临时搭建、足有三层高的木楼堆置于石阶之上,其中无数道描绘着神秘图腾的旗帜插在木桩接缝中随着飘荡的夜风飒飒作响。
离着法坛不过十米左右的距离,就是赵祯的御驾宝座。
此刻他正兴致勃勃地倚在摆满瓜果蜜饯的方桌旁边,时不时观望着那座急需主人驾临的法坛。
在众位大人和皇兄的期盼眼神中,依然穿着白天那身道袍的宋辞慢悠悠地走到了一直延伸在地面的脚踏边上,“此物碍事,还是本道自行登坛吧。”
她挥手放出按照巨阙样式变化的飞艇,只往上面轻轻一站就如同上古传说中的剑仙一般御剑而起,眨眼之间便将地面的神坛远远抛在脚下。
“啊!升天了!”
乍见此等神通,诸位官员俱都毫无形象地大张着嘴巴仰望着那位几乎隐匿于点点繁星之间的国师大人,只有略有准备的赵祯和包拯三人勉强维持住了镇定神色。
遥遥立于半空中的宋辞朝着下面众人淡淡一笑,随即仰天长啸一声,而在她开口的瞬间,一簇簇恍若天火的璀璨烟花先是在她身边层层爆开,又在即将燃尽时拖着长长的彩翎坠落人间。
喧闹的广场早已寂静无声,所有人都在静静聆听着这场神迹,生怕有些许声音冒出来会妨碍了仙人。
见脚下诸人已如老僧入定般安静下来,宋辞这才不紧不慢地在漫天烟火中缓缓吐出了两个字:“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