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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辞另外朝洞里扔了一枚珍珠,“孙老爷,你可知如今同在昆仑山脉的西方魔教罗刹教与三百年前的明教有何源远?”
洞里的老头滞了一瞬,“前者源于海外波斯国,后者则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宋辞好笑,“从天上掉下来,这个莫名其妙的答案也值五十两银子?”
老头子冷哼道:“罗刹教本就是无根之水,玉罗刹就是那接引之人。”
宋辞细细体会了一遍这句话的含义,朝候在一旁的花满楼说道:“我忽然想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不过在此之前,我想先跟你回一趟桃花堡。”
曾经有人说过这样一句话,不论是谁,哪怕他骑着快马奔驰一天也跑不出花家的地盘。
如今宋辞碰巧就在花家的地盘做客。
比起之前见过的龟孙子,花如令绝对算得上是一位非同凡响的睿智老者,当他全心全意的招待一个人时也会让对方瞬间感受到什么叫做宾至如归。
尽管这份妥帖与财力无关,可若是花如令这种身份地位的人肯像一个普通朋友那样平易近人,又有谁不会为这份诚意感到受宠若惊呢。
偏偏宋辞淡定得很,她轻轻抿了一口连大内都不常见的极品香茗,“花堡主,想必七童已经与你说过宋问草的身份了。我今日前来拜访,是想借瀚海国的玉佛一用。”
花如令并未惊讶,反倒一脸慎重的说道:“不知宫主索要此物意欲何为?”
宋辞只淡淡一笑,“因为我觉得这尊玉佛可能隐藏着一个大秘密。”
为了龙绡宫主人口中的大秘密,花如令带着她和幼子一起来到了地下宝库。
端详过手中温润剔透的玉佛,宋辞取出火折子,将燃着火星的一面点上佛像的肚腹。
“宫主!”
未料到她竟会做出如此举动的花如令惊呼一声出手阻拦道:“此物关系到瀚海国传承,切不可任意损毁!”
花满楼则温声劝道:“父亲先别动气,孩儿知道阿辞此举必有缘由。”
“花堡主莫急。”
宋辞举起立在掌中的玉佛,“你且再看!”
花如令父子定睛一看,这才发现玉佛的肚腹不知何时浮现出了一个朱发绿眼的黑皮恶鬼。
“这,这是罗刹鬼!”
花如令骇然道:“为何佛像上会出现此物?”
花满楼凑近摸上去,“此乃秘法绘制,遇热现行。难道这是瀚海老国王留下的记号?”
宋辞嫣然笑道:“不错,这正是瀚海国主留下的保命符。敢问花堡主,若你想要将家业传给儿子会如何待他?”
花如令轻捋长须,“自是虚心教导苦心栽培。即便不求他能如同父辈那般闻达天下,但一定不会让他坠了花家百年声誉。”
“说得好,这才是一个父亲真正会做的事。”
宋辞亦是感慨不已,“同为人父,想必花堡主也一定能明白瀚海国国主的一片苦心了。”
想起远在塞外的老友,花如令轻叹道:“是的。一个父亲家业太大,很多时候也不是一件好事。”
可宋辞这回却摇了摇头,“恕我直言,老国主如今忧愁的恐怕不止如此。”
她屈指弹了一下面目狰狞的罗刹鬼,“我想他之所以将玉佛送到桃花堡并不是担心有人谋朝篡位,而是怕最不该继承王位的人登基之后,仅存的血脉就再无活路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宋辞:关于瀚海国和玉罗刹,渣作者突然有了一个很奇妙的猜想。=、=
另,渣作者给大智大通开了挂,所以他才有问必答。
泰迪熊,么么哒~~
第112章 9、
密室里静悄悄的; 只有嵌在墙壁上的夜明珠散发着幽幽的白光。
花如令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当他将那段话反反复复咀嚼了一遍才发现; 里面暗藏的真相竟是如此让人齿寒。
他的面皮微微抽动; 声音愈发颤抖; “难怪,难怪。”
怪不得当年铁鞋大盗执意要上花家盗宝; 还有那改头换面的宋问草也要在每年春天到江南来为楼儿看诊; 原来一切都是为了那尊玉佛。
原来这看似从天而降的横祸竟是他自己引火烧身。
他只恨老天为何不将这错处报在自己身上; 反倒害了幼子半生。
一时间; 花如令只觉得心眼都冷透了,哑然苍凉道:“照宫主所言,老国主早知国内有变?”
宋辞看了眼他瞬间苍老的面容,不忍道:“父子天性是骗不了人的。一个人装的再像也只是皮肉,情才是灵魂。”
如同所谓的西方魔教教主之子,随便一个听说过他脾性的人都能看得出; 对于罗刹教来说,玉天宝更像一个摆设而非教主的至亲骨肉。
爱之深,责之切。
若是一个父亲连最基本的管教都不屑于做出; 谁还能觉得他们之间有情?
或许这个不学无术、好赌败家的玉天宝唯一的用处就是替真正的玉家血脉挡灾。
如同曾经的花家一样。
“父亲。”
花满楼轻轻开口,“老国主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他的声音温暖而平和; 就好像当初被人折磨刺瞎双眼的人并不是自己一般。
这份温柔至极的安慰却让强自忍耐的花如令凄然泪下,“他当然不得已。换做是我,哪怕别人死一百个儿子呢……”
早在看出主家情绪激动时宋辞便主动侧身回避,直到听见这句痛中有恨、恨中有悔的锥心之语; 她才发现自己盯着明珠出神的双眼已然模糊不清。
宋辞知道,胸中那颗千锤百炼的心是不会流泪的,真正在灵魂深处发出悲鸣的是那个五岁夭折的小小女童。
她用手背抹掉眼泪,在心中盟誓道:“愿你来生投身花家,生生世世如珠似宝。”
确认腮边不会留下水痕宋辞才慢慢抬起头,在不经意间对上了另一双沉默的眼睛。
那双眼里好像又一次融进了江南的雨雾,淡淡凄迷。
“老夫失态了。”
半晌之后,恢复平静的花如令拱拱手,“宫主既已点透这个大秘密,可有破解之法?”
若是平常,他自然愿意亲自动手替幼子报仇雪恨,可如今牵涉到最可怕的西方魔教和神秘莫测的龙绡宫,单靠花家的势利却有些不够看了。
宋辞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淡然道:“四个字,物归原主。”
论智谋她或许比不过老谋深算的瀚海国国王和玉罗刹,但是论起一力降十会的把戏,当今世上没人比她玩得更拿手。
既然有人千方百计想要隐藏这个秘密,那她就一定要让他们各归各位。
“好!”
想到瀚海国国主那张万念俱灰的老脸,花如令畅快地大笑道:“好一个物归原主!”
花满楼却陷入了沉思,“想要物归原主,单靠一尊玉佛却不成。”
“你说的没错。”
宋辞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们还缺一个至关重要的人。”
“谁?”花满楼问道。
宋辞拍了拍玉佛的肚腹,“玉天宝。”
夜幕低垂,燕舞莺歌的瓜州渡口升起了一盏盏描绘着绝色丽人的硕大宫灯。
那些美人或是倚梅或是叹月,又或是随着转动的花灯闻风起舞,那欲述还休的勾魂目光、妩媚婀娜的妖娆身姿一下子就倾倒了无数过往的豪商富贾。
销金窟,销去的又何止英雄骨。
琵琶轻弹,伴着落花流水幽幽荡荡。
点缀着亮纱和娇嫩花枝的花船飘在江上,舱里的姑娘盘在男人的身上。
意乱情迷的两个人蛇一般缠在一起,地上撒着大把的银票。
落在船头的花满楼不防撞见此等尴尬事急忙回身避开,可那销魂蚀骨的靡靡之音又岂是一层薄薄的船板能遮挡住的。
落后一步的宋辞见他几乎要掉到江里,瞬间明白了所为何事。
用药将人放倒之后,她径直催着花船返回岸边,寻了一个只能在江堤消磨时光的穷汉。
“将里面的男人穿好衣服带出来,女人和银票就归你了。”
穷汉攥紧了手中打柴卖来的几个铜板,结巴着问道:“当,当真?”
宋辞淡淡道:“你若不肯我可以去找别人。”
穷汉几乎点掉了脑袋,激动地大声喊道:“我肯的!”
他猛地跳进船板,一路跑进了盖着厚重帘布的内舱。
窸窸窣窣摩擦声过后,满脸通红的穷汉抱着昏迷不醒的男人走了出来,“恩公,这汉子该如何处置?”
“恩公?”
宋辞嘲讽地笑了笑,“丢在草坡上便是。”
穷汉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将怀里的男人甩了出去,看着他滚了几滚砸在石阶上。
“多谢恩公!”
穷汉做了个不伦不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