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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那扒手又停了下来,只见前面一座房屋透出灯火,房屋形式甚怪,好像帐蓬一样,不是常见的方形房屋而是圆形的,四周围有围墙,气派不小。那扒手奔到圆屋之前,纵身一跳,跳上围墙,避进屋内。
幽萍道:“原来这里竟是强盗窝。”飞身跟入。陈天宇想劝她不可造次,已来不及,只好跟她进去。
眼睛一亮,只见大厅上点着两行粗如儿臂的牛油烛,照耀得如同白昼,厅上坐着一位穿着满州服饰的武官,那扒手将冰魄寒光剑捧上,武官抽出来一看,“咦”的一声道:“不错,是这把剑。那女子也来了吗?”
冰魄寒光剑名符其实,一离剑鞘,便是一片寒光,寻常人只要被这寒光冷气一冲,立刻便会晕倒。这军官却视若无事,把寒光剑在面前晃来晃去,连寒战也不打一个。
幽萍翩如飞乌,掠上台阶,叫道:“还我剑来!”那军官盯了她一眼,道:“这剑是你的吗?呀,不对呀!”幽萍道:“什么不对?”那军官眯着一双眼向她上下打量,道:“你再走两步看看。”幽萍大怒,纵身一跃,一扬手就是两枚冰魄神弹,分打军官与那扒手,那军官身法好快,只见他一伸手,就抢在扒手的前头,用“千臂如来”的接暗器手法,将两枚冰魄神弹都接到手中。冰魄神弹给他一捏,都在掌心爆裂了,一缕缕寒气在他指缝之间透出。
幽萍冷笑道:“你知道厉害了么?还敢不敢要我的宝剑?”冰魄神弹的寒气,离身数尺,就已刺体侵肤,何况在掌心捏碎?幽萍只道他定然禁受不住,必要讨饶,那料这军官把手掌一摊,随手在衣上一揩,将冰水抹干,“咦”了一声:“这暗器倒有点邪门,幸亏是我,要是别人,不冷死也得大病一场。”
陈天宇不由得心中大骇,这军官手捏冰魄神弹,仍是若无其事,这份本事,看来不在白衣少年之下。他正欲上前行礼,幽萍已欺身急进,左掌一挥,右掌划了一个圆弧,掌势飘忽,似左反右,这是达摩掌法中一个厉害的擒拿招数,那军官摇摇头道:“越发不对了!”手臂一伸,倏的抓下。陈天宇大吃一惊,看这军官出手,凌厉无比,只恐幽萍受伤,心急之下,不假思索,飞身一掠,拔剑便刺。那军官道:“好俊的功夫,后辈之中,也是不可多见的了!”口中说话,手底不缓,左臂又倏一伸,陈天宇只觉手指一松,长剑已给他夹手抢去,人也被抓着。
那军官双手齐出,将陈天宇与幽萍都抓了起来,随手一掷,两人还未叫出声音,都已被他轻轻的掷落一张有靠背的椅上,端端正正地坐着,丝毫也没有受伤,力度用得之妙,真是不可思议。
陈天宇与幽萍睁大了眼,只见那军官微微一笑道:“这两把剑还你们不难,但你们可得实说,究竟是何人?”陈天宇道:“家父是萨迦宣慰使陈定基。”那军官呵呀一声道:“原来是陈公子,适才得罪了。”又问幽萍道:“你呢?”幽萍赌气不答,那军官道:“适才冒犯,实是出于一场误会。我以为你是另一个女子,谁知你和她所用的宝剑,虽然相似,你的武功却与她差得太远!所以我连说不对,不对。”此言一出,陈天宇与幽萍都跳了起来,幽萍抢问道:“你见到什么女子了?”那军官道:“你到底是她什么人?”幽萍道:“我是她的侍女!”那军官点了点头,道:“晤,这就对了。那你的主人又是何人?”
幽萍不知这军官是何样人,心中拿不定主意,那军官道:“我姓龙,名叫灵矫,排行第三,朋友嫌我名字难记,都叫我做龙三。陈公子想必听过我的名字?”陈天宇心中一凛,原来眼前这位其貌不扬的军官,就是福康安帐下第一奇人——龙三先生:
陈天宇曾听父亲说过,说福大帅帐中,有一个不露面的神秘幕客,人称龙三先生,官衔只是参赞,但福大帅却对他言听计从,边疆的许多措施,都是出于他的计划。据说此人本领之高,不可思议,福康安在情况最复杂的拉萨做驻藏大臣,几年来全无风险,得龙三之力不少。但龙三之名,也只是福康安手下的若干要员知道,外问知者绝少。即如萧青峰与陈天宇谈起时,对龙三的本事,也极表怀疑;认为真有大本事的,必不会在福康安手下做一个小小的参赞。陈天宇也认为师父说的有理,但后来在冰宫之时,与铁拐仙谈论当今的武林奇士,提起龙三,铁拐仙却大为佩服,说龙三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人物。当时陈天宇曾问起龙三的事迹,但铁拐仙却不肯多说,只说若有一日能够下山,那时他也许要带陈天宇去会一会他,可惜等不到下山,铁拐仙就已死了。
今日陈天宇目睹龙三的武功,始知名下无虚,不由得大为佩服。龙三笑道:“怎么,可以将你主人的名字见告了吧?”幽萍仍不知道龙三是何等样人,眼光闪烁,主意不定。陈天宇道:“你几时见过那女子的?”龙三道:“你也认得她的主人吗?”陈天宇道:“她的主人便是冰川天女!”
龙三脸上掠过一丝惊异的神色,道:“嗯,原来是冰川天女,我还以为冰川天女只是神话传说中的人物,原来真有其人!”幽萍道:“你几时见过她的?”龙三道:“就在前三天的晚上。”陈天宇道:“怎么见着的?”龙三道:“她到我这里拿了一件东西去。”幽萍冷笑道:“她会拿你的东西?”言下之意,不大相信。
陈天宇道:“什么东西?”龙三避而不答,道:“也不是什么要紧的物事,但我不愿让她拿去,可惜当时留不住她。”原来前三天晚上,有一个女子到龙三的家中盗去了一份龙三所拟订的,驻藏大臣准备怎样去迎接金本巴瓶的计划,那女子轻功超妙之极,龙三赶出去和她动手,她出手如风,手上的宝剑,又寒光闪闪,刺人眼目,龙三和她交手五招,占不了半点便宜,在寒光闪烁之下,面貌还未曾看得清楚,那女子忽地格格一笑,道:“神龙妙技,亦不过如此!”突然一记怪招,将他逼退,飘身走了。这女子的怪异行径,令见多识广的龙灵矫也捉摸不定,故此才有今日的一场误会。
陈天宇与幽萍听了龙三先生的叙述,各有所思,陈天宇心道:这女子必是冰川天女无疑。幽萍却想道:冰宫中什么奇珍异宝没有,咱们的小公主岂会看上尘世的东西?冰宫多宝,许多异派中人闻风觊觎,这人想必是不怀好心,故意捏造这一番说话,想套取口风,探听咱们公主的秘密。她哪里料想得到冰川天女所盗取的文件,比什么奇珍异宝都重要得多。
幽萍神色有异,龙灵矫是何等样人,早看出她的疑心,便也不再多问,将冰魄寒光剑发还给她。陈天宇正待告辞,龙灵矫忽道:“陈公子,你们如不嫌蜗居屈膝,请在这里住宿一宵。明日我和你到福大帅官衙,你爹也会在那里的。”陈天宇问道:“家父也住在衙门里吗?”龙灵矫道:“不,他在外边租有房子,明日是福大帅约他谈话,听说他很快就可以再回萨迦了。”
第二日一早,陈天宇、龙灵矫去见福康安,留下幽萍在龙家等候。驻藏大臣的衙门就设在拉萨市中心大昭寺附近,路上龙灵矫问起冰川天女的一些事情,陈天宇尽自己所知的说了,龙灵矫更是暗暗称异。
到了府衙,龙灵矫叫陈天宇在签押房稍候,过了一阵,里面的侍从传出话来,叫陈天宇进去。陈天宇踏上石阶,便听得龙灵矫的笑声道:“陈大人,我说你今日有意外的惊喜之事,你不相信,你看是谁来了?”陈天宇走进屋内,只见一个年约四旬的满洲贵官坐在中堂,双目炯炯,眉字之间却似隐有重忧。坐在这贵官旁边的人,正是陈天宇的父亲陈定基。
陈定基喜出望外,叫道:“字儿,快来拜见福大帅。”陈天宇依官场之礼,见过了福康安之后,侍立在父亲身边。福康安望了陈天宇一眼,道:“令郎一表人材,雏凤清如老风声,将来的功名富贵,我看定在老大人之上,可喜可贺呀!”陈定基道:“全仗大帅栽培。”陈天宇对这套官场应酬,心中甚是厌烦,不待福康安问活,便道:“福大帅,有一个人托我带一件东西给你。”
福康安诧道:“有人托你带东西给我?什么东西?’陈天宇从怀中掏出白衣少年给他的那个锦盒,双手捧上,福康安打开锦盒,内裹乃是一份文书,福康安展开一看,,面色倏变,忽地按着那份文书,问道:“这是谁交给你的?”面上现出又惊又喜的神情,陈定基惴惴不安,望着儿子。
陈天宇道:“是一位在路上相遇的少年书生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