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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层碳黑在整张页子上涂抹过似的。他大声地咒骂着,又砰地一声把笔记本合上。合上书页的猛然一击使我醒了过来。
“有些事情出了差错,”奥格斯特停笔片刻,同时说道。
拉屈克劳夫特点了点头,同时面容开始变得严峻。“哦,有些事情出了差错,是啊。最糟糕的还不是变黑的书页,我能向你保证。当我从那个梦里醒来时,我跌跌撞撞地爬出被窝,离开了房间。出来后走到回廊,我被从身前的大窗户射进的太阳光照耀着,接着我像头垂死的动物那般释放出一声吼叫。无法忍耐的痛苦袭遍全身,尤其是在头颅里面,感觉就像我的大脑正在熊熊燃烧。我奔跑着,咆哮悲嗥着,奔下两段楼梯冲到了地窖。在那儿的黑暗里,我蜷缩在角落里,不停地发抖。就好像我从睡梦中醒来,却又陷入另一个可怕的梦魇。
“我一直呆在地窖里。想到最微不足道的一丝光亮都会导致我全身上下的恐惧的发作。我滑倒在地上,躺在原地,时而清醒,时而昏迷。拜斯腾已经在找寻我,最终他来到了地窖门边,往底下呼喊着。从楼上渗透进来的光亮像爪子似的抓挠我的双眼,疼痛使我苏醒了过来。我朝着拜斯腾大声尖叫,让他立刻把门关上。他将饭菜给我送下地窖。只有当太阳落下后,我的头脑才能恢复它平常的思考能力。
“在吃过晚餐、喝了两杯浓咖啡之后,我开始试图弄懂我这种改变的含义。回顾过去几天里的种种事件,我相信自己最终明白了所发生的事情。可尽管这份认识在某个方面来说是令人惊叹的,它还是令我相当的困扰。在我尝试将我的睡梦的信使送到光的世界中去的期间,我让脑袋上的小孔开启得时间太久。当黑夜降临,一些夜幕下的生物就爬进了我的身体,就像老鼠在冬日里从墙板的裂缝里爬进房屋,找寻着温暖。是啊,黑暗来到了我的体内,而且它在发育长大,渐渐取得控制权。
“如果需要什么证明来核实我的理论,这就是证据:不久之后我做了个断断续续的梦,见到我的信使正陷入困境。在他的梦幻世界里,白天已经来到,但是我发现他和小镇里的其他居民全都处于狂乱状态中,因为虽然太阳仍然闪耀着,却出现了一个不祥的征兆。比暗夜更为黑暗的、柏油样的黑色已经包围了小镇,而且在不断地向中心逼近。被它笼罩的东西,不仅仅是坠入阴翳,而是被彻底地摧毁。居民不断被吞没,建筑物荡然无存,风景遭到了侵蚀。
“在清醒的时候,我想到一个补救方法,就是无论多么痛苦,我都要将宝石从额头摘下,把我的头脑暴露在纯正圣洁的阳光下。当我不断地尝试、却发现无法命令自己的手执行这项任务之时,我的计划中的问题马上就显露了出来。夜幕下的生物已经将它的触须悄悄伸进我的大脑机能里面,决不允许我将它毁灭。我陷入最为可怜的的沮丧中,除了自杀,我无力想到任何的主意。我只能想到向你揭开一切,并且最终告知你的读者,但是我竟然开始拿自己的头狠撞地窖里的木梁,希望通过严重的头部外伤来解决掉自己。很可笑,不是嘛?”拉屈克劳夫特微笑地摇晃着脑袋。
“一点也不可笑,”奥格斯特讲道。“令人绝望的情形,我很理解。”
“愿上帝保佑你,”‘光人’说。“我只能够将自己撞晕过去,重回信使之梦境。我发现他处于一个古怪的时刻。与梅手牵着手,信使奔跑于小镇的街道之间。一群直到那时还未被黑暗吞噬的居民也向不断缩小的光圈中心逃去。一开始我以为年轻人和他的女朋友在飞奔逃命,但事情不久变得明朗:年轻人头脑有着一个目的地,因为他在察看经过的建筑物的地址。
“我一下子意识到他一定是找到了那个地方,因为他和梅冲上一套楼梯,进入了一座五层楼高、砖墙破损的荒废的老建筑。在他们奔跑着越过入口时,我辨认着残缺退色的招牌,温莎阿姆斯。告诉你,我的兴趣被唤起了。他们没有停步,跑过空空的门廊,奔向楼梯。登上三节楼梯,他们加快速度,在一道熟悉的绿色门前停下脚步。信使敲了敲门,没有响应。他没有犹豫,当下转动把手,推开房门。在朦朦胧胧地照亮着的房间里,他们发现了梦境世界里的弗兰克&;#183;斯盖特瑞,他坐在一把椅子里,抽吸着一杆鸦片枪,头顶缭绕着蓝色的烟雾。
“接下来的事情很难看清楚,因为它是在一片模糊中发生的。外面的街上一阵混乱的骚动,传来闹哄哄的一片痛苦的低声尖叫。然后是一片寂静。出于某种原因,年轻的女人梅已经脱光了衣服,远远地站在手术区边上,在寒冷下瑟瑟地发抖。信使正在后靠到躺椅上,不断要求斯盖特瑞赶紧动手。这个乏味的吸毒者在工作台上摸索出一些工具。我相信自己第一个注意到这个——黑暗开始流进房间,如同水流那般从门底下的缝隙里渗透进来。
“‘没时间做手术了,’信使在即将往后躺下、立即入睡之前说道。梅立刻哭了出来,然后被正在溢满房间的黑暗吞噬掉了。斯盖特瑞从台子底下举起一些东西。我只看到它在仅存的一枝蜡烛发出的光亮下反射的光芒。到了这个关头,仅有一个光亮的气泡围绕着他和坐在椅子上的信使。医生伸出一只手,对准年轻人的前额。我看见他举着一把大口径短筒****。当黑暗的五百条触须开始缠绕上斯盖特瑞,医生扣动了扳机,他临死的一声惨叫湮没在武器的爆炸声中。一个平滑的、没有流血、冒烟的弹孔出现在信使额头的中心。
“黑暗缩小着包围圈,但是在它根除掉年轻人之前,一道明亮的光束从他头上的小孔中向前射出,就好像他的头盖骨变成了一座灯塔。亮光逐渐集聚,构成一个没有相貌的人形。它强大的光辉逼退黑暗。黑暗,就其而言,释放出一大团暗夜,那团暗夜迅速地呈现出人形,但仍然通过某种脐带状的东西联结着更大片的阴翳。之后,光明与黑暗会合一处,展开了一场生死搏斗。
“我对这场搏斗的最微弱的感受也只是迷迷糊糊。甚至在睡梦中,我都能感到脑子里嗡嗡作响、脑壳振动不止。我不知道较量持续了多长时间,但这是一场残酷的殊死搏斗。最终,在它们都成功地掐住对手的脖子、躯体猛冲成紧紧的一团、部分躯体显露出灰白色之后,传来了一下可听见的爆裂声,须臾之后,梦境世界里的一切回复常态。我面朝着斯盖特瑞的房间的窗户,望见一道宁静的曙光。楼下的大街上梦域中的居民来来往往,恢复了往日的生活。那时信使醒了过来,尽管子弹造成的创伤仍残留在他的头上。他坐起身,环视着四周,我能够辨识出他真的在看着我。信使朝前在地面上摸索着,找到了医生的****,并将它对准了我。我举起双手,摆在面前。接着他一定是扣动了扳机,因为我听到了一声‘咔嚓’。****只上了一颗子弹,并且已经用掉了,但那清楚的响声唤醒了我。我叫唤来拜斯腾,他扶着我上了楼梯,步入白日的光亮之中。”
“一个完美的结局,”奥格斯特将手伸进夹克衫,同时说道。拉屈克劳夫特眼睛一闪,注视起记者的动作,同时绷紧了嘴巴。年轻人从衣服内袋里慢慢地抽出一块手帕,擦了擦前额。拉屈克劳夫特松了一大口气。
“如果你不介意,我想要检查下你的记录,”‘光人’说。
奥格斯特将笔记本递上前去。头颅倾向本子,当笔记本被提起来时,在它的黑色封面的映衬下出现了一只戴着绿色手套的手。拉屈克劳夫特翻动着书页,很明显是在阅读,同时他的另一只戴着绿手套的手掌掠过每一页,仿佛是在给上面所写下的东西赐福。
“你从来没有找到你的问题的答案,是吗?”奥格斯特说道。
‘光人’的眼睛依然聚焦在书页上,但是他作了回答,“我得到了一些自己从没有想到去问的问题的答案。”
“我可以询问下你认识到什么吗?”记者问道。“或者你将这个消息视为商业机密?”
“我认识到,光并不是宇宙的唯一所有者。必须要将黑暗看得同等的强大。知道了这一点,比信使可能带回来的任何明确的答案更有用,它使得我在职业上愈加的专业。如果你想要了解光的真相,你必须询问黑暗。自这次事故以来,我已经心甘情愿地变成黑夜、阴翳、以及我自身头脑深处最阴暗的巢穴的一个门徒。骇人的东西潜藏在那儿,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