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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政道:“你们如今在这里过日子,想是心里还没数。珠儿媳妇保全的是她的私产,说白了乃是她当日嫁进贾府所携嫁资。那本是李家自养女儿的意思。如今不止让她拿出了两万两来替府里还库银,还生受她供应日常耗费,这哪里是长久之计?且珠儿媳妇能有多少能耐,那两万两还不晓得怎么伤筋动骨了!往后难道还承望她接济不成?兰哥儿不止得不着祖宗余泽,反要填赔他娘的资财来养爷叔,哪有这样道理!
待得南归后,祖茔附近几亩田地,原是当日琏儿媳妇当家时候的主意,后来到底因着几处用钱,账上也不宽裕,没买多少。我们回去了,还想过从前的日子不成?便是现在的日子也难了!说不得就得自己去下地种田,那日子你或者还有数些,他们怕是做梦都想不到的!你养了珹哥儿,自然没有母子分别的道理,少不得要随我吃苦。只金钏儿又没个牵挂,她若在这里能寻着个好出路,又何须跟着去受这个罪!”
蕊儿听了沉默良久,才道:“成了,我就把老爷方才这番话说给她去,到底她要如何,我是不劝的。”
贾政忙道:“成,成,不要你劝,你只说明了此意即可。”
半日后蕊儿来回话,却是金钏儿原话:“老爷让你来同我说话,这意思也极清楚了的。究竟是你亲我疏。如今我心事已了,竟不知道究竟活个什么了。我妹子之前配了人,这会子已经在北边庄子上了,我就去寻她去吧。你把我这话说给老爷就是。”
贾政听了点头,又叹道:“只如今我也没什么东西可以赏她的了,却是白让她跟了我这一场。”
蕊儿安慰道:“老爷这话才把人看轻了,怎么要拿钱买人的意思?这是照着旧例,把我们当典妾了!”
贾政摇头不语。如今这身无分文之苦,却是他这辈子未曾经过的。
众人早换了家常衣裳,如今没了爵位,皆是平民身份,从前的妆蟒缂丝之流是上不得身了,贾政更甚,连绸缎也不肯穿,只穿身布面棉袍子。宝玉同贾环见了也少不得跟随。
这日宝钗忽然醒悟过来,问宝玉道:“这阵子乱糟糟的,我总记得有样要紧事,却想不起来。正是要问你,你那通灵玉去哪里了?”
宝玉也才回过神来,想了想道:“进了里头,就让把冠带佩饰都取了,那时候就让人拿走了。”
宝钗急道:“出来的时候没还?”这话却是多问了,便是她们出来的时候,从前那些首饰簪环又哪有一件还回来的。
宝玉自然摇头。
宝钗眼泪都要下来了,“那可如何是好?”
宝玉见她着急,便安慰道:“从前老祖宗总说那是我的命根子,不让离身的。如今你看,取了那么些日子,我不也好好的?可见那东西本也无妨。”
宝钗抹着眼泪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笑话。”
宝玉笑道:“不是都说我们是金玉良缘?如今我的玉也没了,你的金也没了,这才是同生同灭,真是良缘了。”
宝钗道:“我那金锁如何能同你的玉比?我那不过是和尚给的两句吉祥话儿,錾在金器上的。一个金锁没了,往后有金了,再写上也成。就算没有金子,横竖那两句话总在的。你那是胎里带来的,世上只那一件,旁的什么玉啊宝啊的再金贵,也比不来的。那帮子杀千刀的,真是什么都敢要,什么都敢贪!”
宝玉浑不在意道:“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这世上但凡有形之物,有生时便有死期。它不是叫什么通灵宝玉?想是有两分灵气的,或者是同我缘分尽了也未可知。”
宝钗到底还是把宝玉的玉不见了的事告诉了贾政李纨几个,贾政见宝玉并无不妥,不欲再生枝节,倒是李纨托了人去打听了。
这玉却也不是只他们一家着紧。
贾府既要家资偿债,自然也没有留下通灵宝玉的道理。只北静王是知道通灵宝玉之事的,便打着从里头赎买出来还给宝玉的主意,哪知道看了物档,却遍寻不着此物。心下生疑,只他权责只在查抄贾府,贾府众人在大理寺之事却非他可过问。
便只好在给皇帝通禀事情始末时提了句,他道:“这回圣上动用羽林军,倒少了许多从前抄查时的错弊,只下手的虽少了,倒是挑东西的眼光好了许多。珍玩古董便罢了,连贾府自家库账都许多对不上的,更有些账上写着损毁的,反在奴才家里抄出来了。这些不论,只说那贾政一房二子贾宝玉,有块落草时带出来的美玉,向来不离身的。这回我看物档里却无一笔提及,至今不知去处。”
若是旁的东西也罢了,这物件倒有两分新奇,皇帝尚未发话,信王便问道:“落草时候带来的?这是娘胎里带出来的意思了?敢是神仙投的胎?这贾府二爷是有三个头啊还是六个胳膊?!”
北静王早已惯了信王做派,只淡淡道:“要说那通灵宝玉,微臣也曾见过几次。”
信王笑道:“呵,早听说你同那贾宝玉交情不一般,啧啧。”
皇帝问道:“那玉如何形状?”
北静王道:“说是落草的时候从他嘴里抠出来的。那玉也就雀卵大小,两面还都有字迹。上头的两句话微臣还记得,却是‘莫失莫忘,仙寿恒昌’几个篆文。”
皇帝眯了眼睛问道:“果然是胎里带来的?”
北静王摇头:“这就不知了。想那宝玉生下来时又如何能记得这事,不过也是听接生婆说的罢了。只那玉色灿若明霞,莹润如酥,又有五色花纹缠护,确非常见之物。”
信王听了有些抓耳挠腮了,急道:“被你这么一说,弄得我也挺想看看的。”
皇帝看他一眼,淡淡道:“你既想看,便使人去查一查,此物如今究竟在何处。”
信王心下一笑,面上苦恼道:“哎呀,我就亏在这嘴快上,原是个套让我钻的。”
第408章 各行各路
信王也不消去问贾家之人,那玉既然那般要紧,宝玉又从不离身的,自然还得往大理寺问去。只他也真好似一时之兴,也没动用自己亲卫,连个熟知事务的管事都没派,不知哪里寻了个人去,给了块兰台寺的腰牌,就算敷衍过去了。
大理寺见来了个兰台寺的生面孔,问七问八没寻着个茬子,竟问起人犯私产来。呸!此乃狱中惯例,便是前朝太师,两进两出,也没见回头寻当日的佩戴物什的,哪个这般不开眼,来查这个?!让他报上去,看哪个会接他这茬儿!
果然那小吏查了一圈,不知报了什么上去,到底也没什么声息,只让大理寺底下人等当笑话说了几日。
水路尚未开河,贾政却执意要南下了,任谁也劝不住。李纨同迎春准备了一些盘缠,贾政一文不收,李纨只好另换了些零碎银票来,统共不过一百两左右,交予宝钗,却是雇车行脚的钱。贾政也知道如今几人都身无分文,真若连这个也不要了,只怕得一路乞讨回去了。才长叹一声令宝钗收了。
至于迎春的,贾赦邢夫人等还在牢里,这打点起来才是无底洞,他如何肯要这侄女的资助?自然更不能要了。迎春无奈,只好作罢。
预备南下的日子里,贾环倒是几乎日日往外头去,贾政怕他又结交损友走了邪路,贾环却冷笑道:“我什么身份,能结交些什么要紧人物儿。不过都是些没能耐的闲人罢了,好在人家不嫌弃我如今模样。倒比那些向来光鲜的牢靠得多。”
这话却是说的宝玉了,要说起来宝玉那时候同冯家牛家的小子们都交好,如今个个自顾不暇,自然也没有来往了。宝玉也只往北静王府上叩谢了一回,平日里都待在贾政身边,侍奉亲长,并不外出。
贾政见贾环仍含旧怨,恐怕不是几句话说得开的。如今又住在李纨这处宅院里,人多屋少,真训斥管教起来也没趣,便由他去了,只想着待得回到南边再好好教导。
京中如今都盯着北边战事看,京卫营中调了不少兵马充入新北军,如今新北军在北边与鞑子大战了几回,多有胜绩。只有心人发现那新北军再往西推进便要到忠顺王府的世袭地盘上了。忠顺王府下北军所辖区内,自上年秋深起,屡遭鞑子进犯,百姓苦不堪言,新北军一路西进,或者去助他们一臂之力彻底将鞑子打散了,也是不世之功。只人心诡谲,又岂能以常情度之。
贾府虽是军功起家,同如今的兵马战事却是毫无瓜葛,除了有大事时听一耳朵,寻常甚少说起。
这日莺儿正同宝钗在屋里说话,正说南归的事,宝钗拿了单子算计所缺之物,莺儿在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