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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能拱了上去,说不得宝玉还弄个国舅当当。越想心下越热,面上却终是淡淡的,又同薛姨妈说起旁的家务事体。
转日,王夫人到贾母处请安,说道:“府里这阵子事情不断,媳妇实在才能不足,竟有些顾此失彼了。听闻大姑娘回京也很有些日子,那府里再多的事情,还能真赖她一个小姑娘家去管了?这么孤零零一个人住在外头也不是长久之计。想着过两日我带了探春几个去接了她来,如此,老太太也能安心,也省的我那魔星天天缠闹不休。”
贾母略沉眼睑,不知王夫人此举真意,却是心里真念着黛玉,便道:“如今那园子又修着,凤丫头这几日身子又不爽利,你哪里得那个空闲了?或者让她们姐妹几个去一趟也罢,凤丫头抽不得身,便让珠儿媳妇陪着去。”
王夫人却道:“珠儿媳妇也去了不是一次两次了,哪回也没把人接回来,连句准话都没讨着。园子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大姑娘接回了回来,老太太也舒心了,那园子的事,再慢慢说不迟。”
贾母见她这样说了,倒也高兴起来,只当是被宝玉闹得没法子了,便道:“你既这么说,便自安排去吧。”
如此,次日一早,王夫人便带着迎春、探春同宝钗往林府去,惜春因感了风寒未能同行。黛玉前日得了信,一早派人在门口侯着,远远见荣国府字号的车马行来,便领了人到二门相迎。
王夫人下了车,黛玉上前见礼,被王夫人一把扶起道:“自家人,不需这些虚礼。”又认真端详片刻道:“到底清瘦了许多,老太太见了定是心疼的。”
一时众人下车,都厮见了,才一同往里走。王夫人一路留心,见林府楼台园林皆清雅古朴,并无丝毫富贵之气,一时猜不透林家根底。待到了清华苑,远远见了那绣楼四面围廊,晶透的琉璃窗户,便轻轻眯了眼睛,对黛玉也越发亲近了几分。
黛玉本也想着这几日要去拜见贾母了,如今见王夫人亲自前来,心下十分过意不去。因还要收拾些东西,无法立时便走,这才两下约定隔日派人来接。
晚间仍是妫柳守夜,想着到底自己要不要跟着过去,便问黛玉道:“姑娘,家里可有要紧东西要人守着?”
黛玉如今已习惯她常说些奇言怪语,便道:“怎么?你还想在这里守着家?”
妫柳点头道:“若是有要紧东西,多少人巡察也不如我在家呆着。”
黛玉想到她说的大概是自家的几处库房,便笑道:“不过是几处库上,晚间会有人守着。咱们去了那里也是一样,不过那里守着的婆子多爱赌钱喝酒,咱们府里没那风气。”
妫柳又问:“库里的东西很要紧?”不设几个阵却派群功夫一般的人守着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黛玉哪里知道她腹诽,想了想道:“各家库房,不过是些钱财珍玩,衣料药材之属,银库上最要紧些,那里头是存银子的地方。”
妫柳想起这个就叹气,这个地方实在古怪,不说拿灵石灵晶来结账,却是付些分毫用场没有的破铜烂铁。那金银之属,除了中含金髓银油的还有两分用,那壳子拿来做碗都嫌沉,实在不晓得有什么好处。且也没见这里有人炼器,满身上都戴些既无防御属性亦不能攻击的累赘玩意,不知究竟有何趣味。
想了便对黛玉道:“姑娘?你很喜欢那些东西?金子银子那些?”
黛玉却道:“有什么好喜欢的。不过日常府里用度,一群人生计,总离不开这些。”
妫柳便道:“那东西我若想要,哪里弄不来些,姑娘往后也别给我那什么劳什子月钱银子了,换些茶与我可好?”
黛玉这里常有李纨送来的灵茶,旁人也吃不出好来,也只黛玉能品出其中真味。妫柳元神有感,自然很爱这个的。
黛玉听了笑道:“可是傻话了,那茶本也就我一人爱喝,你既也爱它,往后我都分你就是。月钱是与你日常花用的,你不要了可花什么呢?可不能再说哪里弄去的话,不告而取谓之偷,难不成你还想去明抢暗偷了?更不成个人了!”
妫柳忙分辩道:“姑娘想岔了!那金银之属山野里埋在地下的无主之物甚多,哪里就用偷抢了?”
黛玉拍手道:“你这丫头竟还会寻矿不成!只是那矿里也是些含金银的石头罢了,还得从里头炼出来的,哪里是你一个小丫头会做的?尽说胡话了。”
妫柳却说不清这个事儿了,从头说起未免牵扯太远,只好嘟了嘴道:“姑娘偏就不信我,过些日子我寻些来给姑娘看!”
黛玉只当她小孩子脾气,便随口安慰道:“好好好,柳儿姐姐最厉害,什么都会。”
妫柳轻轻哼一声:“那可不是。”心说比起尔等凡人来,本仙子手段自然是神乎其神了。
第185章 再入府
另一边屋子里,辛嬷嬷同墨鸽儿说话,墨鸽儿正生闷气:“那个鬼头柳最讨厌,现在姑娘都让她上夜,都不叫我了!”
辛嬷嬷闻言笑道:“你个小没良心的,姑娘心疼你年纪小,正是长身子的时候,上夜不得好睡怕以后不长个儿呢。妫柳会功夫,晚间也只打坐不需倒卧的,这样不是正好?也比我们警醒些。”
墨鸽儿哪里会不知道这话,不过是从开始就跟妫柳不对盘罢了,又道:“那个傻乎乎的小丫头,什么东西都不知道,惯说些奇谈怪论,只不过有一身傻力气罢了。飞檐走壁很厉害么?哼!”
辛嬷嬷摇头道:“你素来是那群人里头顶机灵稳妥的,如今在姑娘跟前时间长了,倒越活越回去了!我看着小柳儿样样都好,心地简单人却机灵,虽不通世务些,想来也是常年在哪里关起来练功的缘故。若不然,你想她这样年纪能有这样身手?”
墨鸽儿听了这话才罢了,又想起一事道:“我说今儿那府里太太亲自过来接姑娘了,照理说姑娘是晚辈,原先那样派哪个嫂子过来便是正经看重的意思。如今这样子,倒有些反常为妖了。”
辛嬷嬷点头笑道:“这时候你才机灵回来了。”
墨鸽儿接着道:“原先在那府里时,我看这太太性子执拗,对几位姑娘都不过是面子情儿。怎么如今忽的这么看重咱们姑娘起来?连个体面都不顾了亲自来看,素日里她可最重脸面的。”
辛嬷嬷收了笑点了点头道:“我也想了一晚上了,这会儿倒能猜出三五分来。”
墨鸽儿忙问,辛嬷嬷才答道:“咱们在那府里时,大概知道那府里如今的年景。眼前忽地出了贵妃娘娘了,偏圣上又颁下准许嫔妃省亲这样的旨意来。若是光准了一个,还倒罢了。这都准了,可不呼喇喇一群都要建起省亲别墅来?还得相互比着,却又牵扯着分位。如今那里头可不止一位贵妃娘娘呢。你说那府里这省亲别墅是不是得卯足了劲往仙境那样儿建才成?偏手头没那么松泛。
我看着,眼前这一件该是顶大的事了。我们姑娘呢,老爷下落不明,一个女孩子家守着偌大一份家产,岂不如同小娃儿抱了个大元宝站在闹市里?实在是让人不惦记都难。舅太太这回来,一则是真想同姑娘亲近了好接过去常住——跟着姑娘进那府里的东西姑娘还能天天派人看着了?入了人家的库里,再出来要到什么时候去!
再一个呢,恐怕对咱们府上到底如何有些心里没底。这一路走来面上分毫不动的,待远远看着了姑娘绣楼,神色就变了,想来同那一溜的琉璃窗子有些关联。这如今市面上就有的东西,是最好估价的,光一绣楼就嵌上了上万两的琉璃,这下舅太太可不心里就有数了么?”
墨鸽儿两手一拍道:“嬷嬷这哪里只三五分呢,我看是八九不离十了!亏我还想着或许是他们想到了老爷的事,跟着朝上转风向呢。”
辛嬷嬷摇摇头道:“舅太太牛性子大得很,却没有那样眼界的。那府里若说能看到这一步的,也就老太太还有两分可能。只是老太太到底年事已高,又身在后院,前朝的事情难得消息,怕也虑不到这一步呢。再者,就算老太太虑到这些,也使唤不动舅太太。舅太太本就只信她相信的人,她不信的人就是把事儿扔到她鼻尖上她也照旧不会认的。何况如今贵妃娘娘正盛,怕是老太太也压不住她了。到底亲娘同祖母还是隔了一层。”
墨鸽儿听了忙往柜子里寻账册,她道:“既如此总不能便宜了他们,嬷嬷咱们快看看,这回去可带哪些东西过去呢?”
辛嬷嬷笑道:“这些东西要轮到咱们来操心也是晚了,自然一早老爷就有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