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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光映着少女的脸,新月似的眸子水光点点,他望着她,道,“请让我再陪陪您吧,也许过了今晚,明天我们就会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不见面了。”
“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不见面?”温暖怔神,“什么……意思?”见他不答话,她试探地开口,“心宿让你去做什么事吗?”
“心宿大人派我去红南国当卧底,阻止朱雀的召唤仪式,明天的这个时候,我就动身前往红南国。”
“阻止朱雀的召唤仪式?如今鬼宿在我们这儿,就算他们真的找齐了七星士,也未必能马上召唤出朱雀,为何心宿他这么心急?”
亢宿摇摇头,“心宿大人一向行事谨慎,只是交代给我任务,我也没有过问。”
“那么你呢?亢宿,你是怎么想的?去阻止吗?”温暖的语气有些急了,连带着语调也不自觉地拔高。
少女目光灼灼,直直射进他的眼底,他低下头,不去看她的眼,说:“一切听从心宿大人的安排。”
“一切听从心宿大人的安排?”重复着他的话,她上前一步,在距离亢宿不过一臂之隔的时候才停下来,“角宿呢?你放得下心?”
“嗯,我放得下,”他说,目光变得柔和了些,“即便我不能在他身边,他也能自己保护好自己,何况,他已经有您了。”
“有我?”温暖皱眉,“你觉得,我可以代替你照顾他保护他?”
“亢宿,你的想法是不是太简单了?在我的认识中,你并不是那种会为了单纯的大义而丢下最重要的唯一的家人,对他不顾的人,你说你一切听从心宿的安排,是因为你已经想到了保护角宿,让他能生存下去的退路还是真的只是纯粹地听命?”
握着笛子的手指紧了紧,他低头不言。
“这次前往红南国,势必是凶多吉少吧?心宿让你做卧底,阻挠他们的召唤仪式,那万一你失败了后怎么办?我不否认你的计划,我相信你愿意放下你最最爱的弟弟去红南国,绝对有你所说的完美计划,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倘若你有个三长两短,对角宿的打击是多么的大?你们是唯一的血脉相连,即便我和角宿的关系再好,也取代不了你的位置。如果说,你觉得你的计划够周详缜密的话,那么我只会说,你很自私。”
“自私到用你以为的大义来成全你的计划,自私到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来掩盖你早已厌倦战斗的真实想法,自私到用你所谓的温柔来给关心你的人狠狠的一刀,还自认为那是为了大家好,把自己摆在舍身成仁的大英雄位置。”
肩膀猛地一震,心里有无数反抗的声音在呐喊,可他还是选择了沉默。
“亢宿,你的想法太简单了,简单到可笑。你以为你的计划很完美,其实你只是被你自己所认为的完美给蒙蔽了眼光,因为你没有看穿这些争战的本质;没有清楚认识到即使朱雀青龙都无法召唤,俱东红南两国之战也势在必行而无人可挡。”
☆、第十六章:
“所以,你所做的,可以说只是为了你自己,为了可以逃避现实,逃避战争,可以不用去面对去理会,至于舍身成仁,不过是你用来掩饰你真实想法的虚假光环。”
少女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眼,都像是一柄两刃的利剑,直直刺进他心底最深处。他可以听到那轻微的碎裂声,那些他用来包裹的硬壳在一点一滴龟裂开。
那些他引以为傲的计划,那些他觉得会很完美的结局,在她深刻的剖析中全部化为粉末,消失得无影无踪。心底那面建筑起来的墙霎间轰然倒塌,她给予他致命的打击让他懵掉,只剩下“可笑”这两个字在他脑海里不断回荡。
虽然极其不想去承认,去面对,但她说的是事实,那些也是他最深层最真实的想法。可那又如何?他唯一的牵挂就只有弟弟了,为了角宿,他可以竭尽全力。而这唯一的牵挂,如今却成了人质,何况,不管青龙的召唤成功与否,天下之大,到最后却都没有他们俩的容身之处。
有什么比这更悲哀的呢?天大地大,却没有收留他们的地方,召唤出了青龙,一样改变不了现状,不管是心宿的实力还是背后的国家力量都不是他可以撼动的。那么,倒不如让他来舍身成仁,不仅召唤不出青龙,以此也能护得角宿周全。
而且,现在角宿身边,也多了个能保护他的人,这样,他也能毫无牵挂地去红南国。
不是很好吗?
可是现在,他所有的计划,都在少女的口中化为“可笑”的逃避借口。这让他怎么不悲痛?想好的出路都被堵住了,没了退路,他该怎么办?
可不可以不要戳穿?就让他了无牵挂地去红南国,不是很好吗?
然而这真的是完美的吗?就如温暖所说的,到头来,他是彻彻底底的胆小鬼一个,也是最自私的一个啊。
谁来救救他?帮帮他?
“亢宿,只要活着一天,总有出头之日,好死不如赖活,只有活着,心里的那个梦才能实现,若死了,梦也就死了。”
少女的声音显得很飘渺,远远近近的听得不真切。望着被烛光打在地上的影子,他看着那影子,看它因烛光明灭,它也变得模糊不清;灯笼被风吹得晃动,影子也变得忽长忽短的。
他就像那影子,飘渺无定,脆弱的随时都会消失。不想消失又不得不消失,那样的悲哀谁能懂?谁又能体会?
“我的梦早在那场战争中死了啊……”灯笼里的蜡烛呼地被风吹灭,头顶一片黯淡。
看,影子没了,也就昭示着他的未来,也是这个样子。并且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都是黑漆漆没有光明的。
“我的梦早就死了,是角宿,让我活到了今天。您不知道当俱东兵杀了我所在的村子,杀了我双亲之后我是多么的恨,恨不能那个时候就替他们俩报仇,但是父亲却说,我们是青龙七星士,是国家的骄傲,是他的骄傲……我还要保护角宿,他是那么的小,又体弱多病,我怎么能丢下他独自去冒险呢?”
“为了他,再累再苦我也能忍下去……为了他,不管别人怎么对待我都没关系,只要能和他一起活下去。可是……当您出现后,一切都变了,他不再只依赖我一个了,他开始长大,懂得去保护别人,也不用我的保护了。如您所说,我讨厌战争,甚至是厌恶到极点,我的双亲,我美好的家园就是毁在战争下,毁在俱东兵的刀剑下,可笑的是,我还要以青龙七星士的身份来守护这个国家,这叫我怎么守护得下去?”
“我要守护的是我的杀复仇人哪。我恨这个国家,恨那个坐皇位的仇人……可是,我更恨自己的身份!为什么是我生在这个国家当中?为什么我要守护这样的国家?倘若我不是青龙七星士有多好,倘若,我不曾出生过该有多好……”
少年孤寂的身形在朦胧昏暗的烛光下,显得格外的消瘦单薄。温暖看着他的肩膀,那不过是十五岁男孩的肩膀,本来是可以享受父母之爱的,而今,却挑起了那么多超过他所能承受范围的担子。
“如果我不在了,青龙就无法召唤出来了。”
耳边是亢宿无助的呢喃。在温暖的影响里,这个拥有着柔化人心的大男孩一直是温柔而宅心仁厚的,就跟他的笛声那样。即便他隐藏自己,也不能敛去他眼底深处的光芒。
哪一个人不渴望生存?哪一个人又不渴望被接纳?更不用说,亢宿的年纪,本该是最无忧无虑天真烂漫的时候。战争破坏了他,他的家庭,他的双亲,他的一切,可他却还是因为父亲的一句话隐忍到现在,与心底的仇恨做着顽强的搏斗,即使遍体鳞伤。
眼眶渐渐濡湿,亢宿的声音好似一根即将断裂的弦,发出铿铿的破败的声音。这是他已经尽力又被打败的表现,而造成他这样的,则是温暖自己。
这样做,将事实扯出来,对他来说是不是太残忍了?他已经给他自己编织了一个乌托邦,而她却将他给击打得粉碎……
可是,人若不去面对自己的软弱,不去正视我就是无能为力这件事,怎能朝着坚强走去呢?
这是她深切体会的,面对自己的软弱,并不是拆毁自己,反倒是坚强的开始。
温暖走过去,踮起脚尖轻轻拥着他的肩膀。她明显感受到亢宿的抗拒和紧张,即使他的抗拒是那么的微乎其微,碍于她是巫女的身份没有推开她。温暖不顾,说她任性也好,自以为是也罢,她只想抱抱他。
千金不换你怀里的一个温暖。而一个温暖的拥抱能化解许多的愁烦,将忧伤尽可能大的发泄出来,带入治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