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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领导小鞋就给穿上了。临时工当到啥时候这还真说不准。干最苦最累的活不说了,一个月就平白少了一半的工资去。
你说这是何苦来哉呢?
林雨桐不好在这里多呆了,也不兜鱼了,只说:“两位大姐忙吧,我先回了。”
再留下去,人家对着她该说啥?
明明想打听背景,但当面打听就是叫人瞧着不好。所以,她避开了。
不过也没真回去,干啥去了?
去了广场上支起来的帐篷那一块。各个部门,办公的场所,都在支开的帐篷里。她不是去找四爷的,就是想熟悉熟悉环境,另外看看这边送货拉货的人在不在这边,得买些粮食,最好有蔬菜。
结果林雨桐到的时候,过来的家属还真不少。都不满足于小驴车上的东西了,觉得没啥可挑拣的,下来踅摸来了。
有个大卡车拉着土豆白菜的,这会子都被围住了。
“这是给食堂供应的……”不知道是不是后勤采购部门的工作人员,站在车上喊道:“咱们家属别在这里挤了。车上的是不卖的,都去东边,给家属提供的,都已经卸下来了。”
林雨桐就不挤着了,赶紧过去,赶早还能多买点。
到的时候还真没几个人,她挑了俩白菜,又用兜鱼的网兜子兜了一兜子土豆,提过去等着过称,然后给钱。
人还没到跟前呢,结果就听见买卖两方吵起来了。
为啥呢?
因为买房支付给卖方一张一千元面额的钞票,那边说不够。这人就说:“前面那人买的比我还多呢,结果你才收了人家一毛二,我给了一千,你不给我找钱,还说不够。”
这么着,就吵起来了。
林雨桐就笑,如今这货币混乱着呢。有的人家里存着银元铜板,G民党的时候叫上交,有些人家就偷着藏下了,如今家人出门,把家底掏出来了,这些钱都给带上。还有些是从边区来的,身上带着边区票。不是同一个地方发行的,但你还不能不认。要是没记错的话,四八年的十二月,第一套人民币就已经发行了。但面额大啊。最小的是一元,最大的是五万。更有如今厂里给工人发的,解放区自己印刷的钱币。
这相互换算费劲的很。大家又是从五湖四海来的,手里什么样的钱币都有。如今来买菜来了,我的天啊,咋弄呢?有些钱这些后勤的工作人员压根就没见过。但你还不能不认。
像是掏出这个第一版人民币的这位,一千元相当于多少钱呢?一百差不多能兑换一分算,一千就相当于一毛。
你家的白菜说是两分五斤,那边买菜的是个农村来的小媳妇。拿着一千当富豪呢,结果这边人家不认。
两边是掰扯不明白。
林雨桐就说:“赶紧的,拿咱厂自己发的工资先用吧。”
这话对!
这小伙子马上吆喝:“带咱自己发的钱的先来,要不然先不收!”
好容易吵吵完了,一溜串好些人都回去拿钱去了,可剩下的进度也未必就快。
来买菜的都是家属,能来的大多都是乡下来的。不识字的占了大多数。然后你说买菜吧,白菜两分钱五斤,土豆是五分钱两斤。
而各家挑的菜,哪里有刚刚好的?
工作人家偶尔搭上一瓣蒜或是调整一下称,就这人家也算不明白。
还有一姑娘就说:“一个两分钱五斤,一个五分钱两斤,那我给七分钱,别管我装啥菜,我拿够七斤就算了,对吧?”
这卖菜的小伙子一愣:听着好像有道理啊。
他点了头,这姑娘就兜着一兜子土豆走了。
林雨桐就说:“你倒是赶紧追啊。七分钱你卖了七斤土豆,回去怎么交账啊。”
这小伙子一拍脑门子,“……一分钱一斤土豆?哎呦!绕进去了!”麻溜的把人揪回来,两人又开始掰扯开了。
这小伙子就拉着林雨桐过来,“大姐啊,你过来给评评理。这还讲不讲道理?”
林雨桐坐过去扒拉算盘珠子:虎妞本身也会用算盘。家里的老爷子是手艺人,其实也是生意人。别看老太太,老太太跟着老爷子,凑活的能把算盘珠子扒拉明白。人家老人说了:能不识字,但不能不会算账。因此,家里的几个孩子,都是会用算盘的。哪怕算的不快,但是肯定会。
而林雨桐呢?算账是本职工作好吧。
一只手扒拉算盘珠子也比他们三五个人算得快算的准。
她往那儿一坐,手底下一扒拉,嘴上一算,然后面无表情的看买菜的,示意小伙子按照自己算的收钱。
这一手挺唬人的。
其实没文化的对有文化的有本事的,从内心就有点敬畏。这姿态往这里一摆,别说没错,就是有错了他们都不敢质疑。
争吵的声音消失了。
乖乖挑菜过称,林雨桐算账然后小伙子搁在边上收钱,一下子就井然有序起来了。
看着翻飞的双手,好些买完菜的都不急着走,就搁在边上看稀罕呢。
这个说:“比我们村的会计都算的快。”
“还算的准。”那个就说,“搭给我一瓣蒜,我没吃亏。”
这边的菜卖了不到两小时,就空了。
林雨桐把自己的钱付了,这小伙子就拉着不叫走了,“大姐,您快跟我来。刚才我们科长可来过了,招手叫我把你带过去呢。”
看着帐篷外挂着的‘财会科’的牌子,林雨桐比较满意了。
如今不是看啥文凭的时代,只要你有一技之长,就有单位愿意要。
林雨桐之前其实是想去采购科的,不过赶上了就算了吧。纵观这些科室,有哪个科室比财会科更舒服?
但同样的,这地方又是个相对而言技术性比较强的地方,能算就是能算,算不了就是算不了,做不得半点假的。
有技术,人家就很客气。
科长于友光亲自迎出来:“……咱们科室是一直缺人,我是四处求人想借调几个人过来。却没想到啊,咱们厂里就有大行家嘛。你看,差点错过了!快请进。”
谈话是老程序了,只要说愿意,立马填表格,人家马上拿去厂里的人事科,入档案。刚开始,拿的工资是比四爷多的。给了二十三块五,比四爷多了三块钱。
说好的第二天按点上班,出门的时候,那个叫李勤劳的小伙子愣是塞给林雨桐一个猪蹄,“要不是林姐,我今儿还不知道怎么收场呢。”
小伙子不光是感谢,还为了找林雨桐帮忙的,所以提前贿赂贿赂。
林雨桐知道意思,见小伙子红着一张脸她就大方的收下了:“明儿做了好吃的给你带。”
其实猪蹄也没多贵,就是不好买罢了。
在部队大院住着的时候,食堂也有卖猪蹄的,一只红烧的猪蹄九分钱。如今的人都不大爱吃猪蹄,觉得这玩意是‘狗吃的多,人吃的少’。所以,价钱真不高。对比一下,一个鸡蛋得八分钱,就知道这玩意到底价值几何了。
带着东西回去,碰上不少兜到鱼的家属。在自家背后住着的那家,女人叫孙秀芳,收拾她家的地窝子顶的时候瞧见林雨桐回来了,还专门送了一碗收拾好的小餐条鱼来。
临走的时候就又问说:“看那张宝柱家的跟钱家的女人在烧热水,说是临时工,你去了吗?”
林雨桐就说:“人家只要两个妇女。”
那就是没选上!孙秀芳就道:“不羡慕,不就是临时工吗?一个月才给十块钱。我说干那个干啥啊?明儿这不是就开工了吗?咱们这些家属,只要愿意帮忙参加建设的,人家都是给钱的。干体力的,一天人家能给八九毛。就是编席子,一张席子也两三毛钱。晚上多熬上一会子,那点钱都赚出来了。”
很是看不上的样子。
个人有个人的算计。但这跟四爷和她无关。
越是有这种临时工按天结算工钱,财会科的人就越是不可能被抽掉去工地干体力活。她心里踏实着呢。
将鱼用调料腌制好了,炕的焦黄,醋溜了白菜,酱了土豆块,用大垚送来的黄豆炖了猪蹄。瓦罐闷的米饭就出锅了。
四爷之前做的小桌子小凳子,就在门口空旷的地方一摆,等他回来吃饭。
到了晌午十二点多一点,一串一串的人就回来了。
钱思远先回来的,问林雨桐:“见到美妮了吗?怎么不见人啊?也不说做饭。”
林雨桐就说了:“……工作要紧嘛。这会子食堂正忙呢。”
钱思远就跑:“钱全在她身上,想去食堂吃饭都不行。”
食堂吃饭,是有定量的。每人一顿是多少,这个有规定。要在食堂吃饭,也行。伙食费一个月八块。饭量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