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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过个火盆,是去了孝。身上挂上红,表示百邪不侵,孝不压身。
“不进大门,一般火盆都在巷子口放。”清宁又这么解释了一句。
哦!那就没事。
如今这天,早上也相当暖和的。一来一回也就一个小时,她顺便去上一炷香,走个礼,就带孩子回来。
正说着话呢,清远的电话过来了,叫过去呢。
史可都惊讶了:“真挡着不叫进村?”这风俗!
跟清平和徐强汇合,发现抱着孩子的徐天。
谦高还算是好的,满月的孩子不认人,谁带着都行。但是启明就不行了,这小子一岁多了,早认人了。徐天再是亲爷爷,可不经常见孩子,自然就不亲。哭闹的不行。爹妈都在跟前,爷爷抱着还行。爹妈不在跟前,那就哭嚎上了。咋办呢?爷爷抱着,然后跟着呗。
在车上清平还说:“我现在都没搞懂咱们这边的规矩,当时奶……是不是也算是横死……”好像当时就没这一套。
徐天就说:“那是在村里,不是在外面。”
他是听的多了,就跟几个孩子解释:“你们镇上,沿着公路的两排人家,你们算一算,是不是家家户户都有二三十岁的小伙子因为各种原因没了。年老的不死,妇女也不见任何意外,就只死年轻轻的二三十岁正当年的壮小伙……”
清平倒是听过一两耳朵,清宁是压根不知道这事。
徐天就解释说:“那是最东头的那张?头还是谁家的,儿子在工地上死了,拉回来的时候怕人拦,谁也没告诉。半夜里偷偷的给拉回来了的。打那一年开始,那条路上,一年死个小伙子……这都多少年,掰指头算,如今是家家没能幸免……”
清宁对这些压根是一点都不信的。
当然了,你要说巧合,那也得别人坚信这是巧合吧。
本来就有这讲究,结果这几年一个接着一个的意外死年轻人,就有人说肯定是当年老?头那王八犊子干的好事。
不管是真信假信吧,大家就觉得宁肯信其有,照规矩做了,大家彼此都安心。大家怕将来出事,主家也怕出事了被人指责。那大家都按照这个规矩来。
这不是一家一户的事。你说不信,你说迷信。那你解释解释为啥沿着那条路两边的人家,户户都死了年纪轻轻的小伙子。解释不了,解释不了那你就按照规矩走怎么了?彼此求个心安行不行?
别说什么不叫过就报警的话,农村的有些问题要是一个报警都能解决,就不会老说基层的问题复杂了。
等他们到的时候,清收和杨美丽都在。老杨头把闺女给揪回来了。他是知道闺女在哪的,也知道闺女跟了另一个,日子过的还不错。这么长时间了,他们养着外孙女,也没把闺女叫回来。就是想着时间长了,金家放弃了。叫闺女跟那边正儿八经的领证,好好的过日子去。可现在这不是不行吗?出了这种事不叫闺女回来,金满城就得在村口呆上四十九天。人搁在棺材里,可谁都知道,尸体是会烂的。想着自家的亲人不能入土为安……金家人恨不恨?死者为大,甭管活着的时候好不好,也甭管活人有多少难为不难为的,麻溜的回来,先把人安葬了,再说。
他把闺女叫回来了,也把外孙女抱来了。
杨美丽明显的已经显怀了,怀了那个男人的孩子,但还是来了。
跟清宁他们前后脚到的,还有花花的父母和连并带回来的孩子启瑞。
老杨就踢了杨美丽一脚,“给你爸整理整理,就说你回来了,请你爸跟着你回家……”
清收就是看见杨美丽这样恨的想一把掐死她,这时候也被清丰拉住了。能回来把自家爸送进家门,啥恩怨都了了吧!
那边连吴达吴双也都带着媳妇和孩子来了,就怕有些人故意为难人。
村里有那爱管事的老人,就过来看。把跪在村口这些金家小辈们挨个的看了一遍,那边还有人提醒:“这个……是老二家的女婿……那个是老三家的媳妇……这个是老四家的女婿……老四家的儿媳妇呢?”
清远就说:“爷爷,我还没结婚呢。”
“订婚没?”那边又问。
清远摇头:“没有!”
不知道谁又喊:“老三家的闺女我怎么听说是订婚了的……”
老三气的不行,“听谁说的?”
还真有人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就有人说不行,“你订婚了,凭啥不来?这要是有点晦气,将来再出事,算谁的?”
有一人不答应都不行。
有人看见徐天抱着启明了,还问说:“老四家不是添了孙子了。”
就有人喊:“别找了,俩孩子都不来也行……侄女给当大伯的尽孝了……是这俩侄女给梳洗的……”
那人才闭嘴了。还跟旁边的人解释,“我不怕得罪人。比起得罪人,我更怕出事。”
回去得走大路,大路就必过出事的那两排人家门口。家里都是死过儿子孙子的,他们格外的较真。
掰扯来掰扯去的,就是觉得清涓的女婿得来。
把清涓给刺激的,结果没掰扯结束呢,连城来了。是他爷爷亲自给送来的。知道这儿的规矩,就给孙子打了电话。然后紧赶慢赶的,还是迟了。
小伙子漂亮,被那么多人看着,不好意思的低头。然后悄悄的站到清涓的身边去了。
清涓又是生气这破规矩,又是高兴连城能来。她低声问:“怎么来的?”
“开车回来的。”他低声道:“就等我了吗?”很是不安的样子。
人到齐了,乌泱泱的都跪下了。人肯定不少。大的小的,徐天抱着启明往边上躲了躲。
而跪着的孝子孝女,又是烧纸,又是放鞭炮,去晦气。然后磕头撒钱,算是跟各路神灵买路。最后把从纸扎铺子买来的白灯笼一人给了一盏,点起来。人手一个,照引着亡灵的归家之路。严格和徐强都是拿了两个,一大一小。替俩孩子拿的。老杨替清收家的闺女启福拿,花花的爸帮启瑞拿着。
一路走一路撒钱,一路走一路喊人。
小辈张不了嘴,边上陪着的村里的人就说呢:“不喊就停下,等等你大伯……要不然留下一点魂魄来又害谁啊!”
清涓就牵着清悦:“姐怎么喊,你就跟着喊……”
跟耍把戏似的在这里,还这么多人围观,唱猴戏都不是这样的。
清悦都快哭了。
还是连城有办法,蹲下来不知道跟清悦嘀咕了什么,然后这娃喊的可嘹亮了。以为特别害羞的连城,喊的有板有眼,特别有节奏。
后来清涓问起了,他才说。他爸当年是死在手术台上的。也是死在外面了。那时候爷爷奶奶住的地方还不算是县城,只能是县郊区。四岁的他,也这么喊过他的父亲。就怕把爸爸带不回家。
哪怕现在这个伯岳丈没见过,但他还是做的特别的虔诚。
就这么走了一路,喊了一路。把‘人’才迎进家门了。
然后又是鞭炮烧纸磕头,感谢各路神灵开路护佑亲人回家。
这事到这里,清平和清宁觉得暂时她们在不在的,都行了。在巷子口点了火盆,从火盆上跨过去,今儿的事就算是完了。
清平带着孩子回镇上的宅子,清宁和严格回了县城,孩子还要吃奶呢。
姚思云带着清悦和清涓送走了连城,也就跟着清平回了老二家那边。
到了家清涓才骂:“这什么破讲究。都什么年代了,还来这一套。还有我爸那个什么大舅的,跟有病似的,干啥说叫侄女去。我爸跟我二伯也是……也不说拦着……还有我二伯,还叫我大姐去……”然后又问清平:“大姐还是胆大,一点也不怕。哼!要是我!我管他去球!儿子媳妇都不去,凭啥叫我去!我就是进去了,动都不动,有本事咬我啊?”
清平就说:“以前我老听人说‘男人凭外家,女人凭娘家’。一直不明白被老人强调的这句话是啥意思。这一回,我才算是真知道了。”
老家一直有句流传的话,九零后大概都未必知道了,但是作为八零后的这一批,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
这句话就是‘男人凭外家,女人凭娘家’。
她不理解男人为啥要凭外家,却单纯的以为女人凭娘家是说,女人到夫家受欺负了,要凭着娘家撑腰。
其实这种理解是特别片面的。
这句话的意思,压根就不是这样的。
为啥那边的孟大舅,那么大年纪了,会在第一时间出现在省城的医院。为什么他在丧事上指手画脚,却没有一个人反驳。连自家爸爸都听了。
如今再想起以前自家或是村里的丧事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