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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渡宇开始感到举枪的手臂既酸麻又疼痛,却仍要苦撑下去,以免给对方看破自己的不济,微笑道:“请问鲁南先生,究竟要干什么对阁下大有好处的事呢?把月魔从沙漠的地底深处释放出来,对人类固是大灾难,但对你亦不该有任何好处。”
庞度嘴角泛出一丝冷酷的笑意,凝望了他好一会后,摇头叹道:“难怪你当年能消灭红狐,确有你的手段。但我却不是红狐,更不用你来提醒。对我来说,月魔只是一群可供利用的走狗唆嘿,只配摇旗呐喊。想知道我的计划吗?”
凌渡宇直觉感到他是在玩弄自己,假设自己答他“想知道”的话,他可能会加以嘲讽。
遂毫不动容地晒道:“你若想闲聊,大家先收起武器,否则就索性大家来个同归于尽好了!”
凌渡宇适时射出敢于牺牲一切的眼神,并流露出视死如归的神色,加重对方心理上的压力。
庞度立时黄芒转盛,嘿然笑道:“这又有何不可,你先把枪收起来吧!”
凌渡宇淡淡一笑,把枪插回肋下的枪袋里。这并非鲁莽的行为,而是经过深思熟虑。
首先他把握到庞度出奇地并没有杀他的意思,事实上庞度一枪都没有发射过,却非是因没有机会。
其次是他的手实在再不能支持下去,连扳掣都有问题。故此举亦是迫不得已。
庞度显然大力错愕,凝视了他半晌厉,缓松开箍着卓楚媛的手臂,任她滑倒地上,露出指着凌渡宇的手枪,冷冷道:“只要我手指略动,名震国际黑白两道的‘龙鹰’凌渡宇,就要鸣呼哀哉哩!”
凌渡宇神态自若地道:“请放枪!”
这时洞外狂怒的风沙逐渐减弱,到了尾声的时刻。
庞度犹豫了一刻,才把枪子插在裤管处,移后了两步,有点力尽筋疲地靠坐壁处,上方五尺许就是出洞的石隙。
两人的目光交锋了片刻,互相发觉难以在精神上制服对方后,庞度打破沉默,叹了一口气道:“你知否为何我刚才不杀你吗?”
凌渡宇淡淡道:“因为时机未至,再加上我尚有利用的价值,对吗?”
庞度现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道:“你只能猜到这个地步,至于真正的原因,任你想破脑袋都猜不到。”
就在此刻,卓楚媛发出一声娇吟,显然正回醒过来。
两人眼中同时射出锐利神色。
庞度全神戒备地站了起来,冷冷道:“我要走了,不怕死的就继续迫来吧!”
第十六章 沙上行舟
沙暴已成过去。
天空依然布满浓重的沙屑,不住飘下,一层一层地撒下来。
凌渡宇和卓楚媛举步维艰地往前推进。
曾君临大地的焰阳,现在只能在沙尘上无力地俯瞰着两人,并逐渐沉往西方的地平去。
令人烦厌、无休无止的沙漠之旅仍在前头恭候他们。
卓楚媛听罢凌渡宇与庞度交锋的经过后,大惑不解道:“他现在显然是诱使我们到地狱峡后,才会动手对付我们,究竟有什么阴谋呢?”
在日暮下,他们的身影变长了,脚板却是痛楚难当。
幸好黄昏凉下来的空气稍减炎热之苦,否则便更难以坚持下去。
尚有一晚一天,就是月满之时,像他们以现时的速度去追赶庞度,只能永远地落在他后方。只要想想就教人气馁。
凌渡宇道:“虽然我们仍不知庞度为何要这样做,以及究竟要做什么?但已可将事情的轮廓大致勾勒出来。”
卓楚媛早在沙暴时耗尽了力气,努力振起精神道:“说来听听,也可稍解困闷。”
凌渡宇爱怜地解下她的背羹,绑在身前,道:“我们该可推断庞度和姬翠早已搭上关系,时间应是庞度被囚的时刻,若可找到马奇曼问个清楚,便可肯定我是否猜对了。”
他们开始攀上一个小沙丘,卓楚媛娇喘着道:“那庞度必然是个非常特别的精神病患者,故可引起姬翠的兴趣,说不定就是姬翠暗中助他越押逃走的。”
凌渡宇动容道:“卓主任确是玲拢剔透,这推论合情合理。”
旋又苦恼道:“马奇曼录下庞度的梦吃,其中必有根重要的线索,只恨马奇曼不肯透露出来。”
卓楚媛蟹起黛眉道:“若姬翠真的就是那个女刺客,她这人的来历亦不简单。
至少具有超卓的军事常识,还蓄意向美国政府隐瞒了一些事实,只以学者的身份示人。
别忘了她曾暗杀过几个重要的政治人物。”
凌渡宇露出思索的神情,徐徐道:“还记得那天在监狱时,庞度对姬翠曾说过两句话,但却被姬翠发射麻醉针中断了。”
卓楚媛点头表示记得,道:“他说‘我何用劳烦你来出手,你比我又……’第二句未说完,就给姬翠打断。”
凌渡宇边往上爬,边思索道:“第一句虽有些奇怪,但意思却清楚明白。
第二句则有很多可能性,例如‘你比我又好多少’,又或‘你比我又有什么分别’诸如此类,总言之那是一种含怨甚深,鄙屑轻视的语气。”
喘了一口气后续道:“姬翠曾说过庞度是个崇拜邪恶力量的人,而她自己的语气间亦有意无意显露了崇拜邪恶的倾向。
加上庞度那两句话,可推测姬翠本身亦是邪恶的信徒,这使整件事更添上神秘的色彩。”
卓楚媛娇躯猛颤,停下来道:“有一个事实,我们始终未曾想通,但却可能是关键所在。”
凌渡宇神色变得无比凝重,点头道:“你是否指庞度为何像是能不受月魔的控制,还嘲弄它们只是走狗和奴才?”
卓楚媛沉声道:“究竟谁是谁的走狗?准的奴才?若能搞清楚此点,就可拨开整片迷雾,寻得真相。”
两人往上续走了十多步,来到丘顶处,同时心神颤动。
沙漠开始刮起日暮的寒风,凉意侵入。
早先愈来愈疏落的岩石沙砾已消失得不见半丝痕迹,代之而来是连绵不绝的沙丘,一直延伸到地平之外,像苗条淑女饱满起伏的酥胸,但这刻落在两人眼中,就只有可怖的感觉。
而由于沙丘坡面质地松紧不同,虽同是黄色,颜色上仍有轻微的差异。
迎风的斜坡沙子堆得特别结实紧密,色泽较深。
尤其在夕阳的余晖下,朝东的坡面都陷在暗影里,那阴阳明暗的强烈对比,形成了整遍大地的奇异肌理,既诡异又单调。
两人刚才受过沙漠的折磨,目睹这沙粒的汪洋,登时泛起心力交瘁、疲累至极的无奈颓丧感觉。
卓楚暖与凌渡宇对视苦笑后,欲要步下斜坡,不知如何一个失神下竟失去了平衡,一声娇呼,直滚下去。
凌渡宇吓了一跳,忙飞奔而下。
“蓬!”
卓楚媛掉在坡底处,再无力爬起来。
凌渡宇把她扶起来时,卓楚媛骇然道:“那是什么东西?”
凌渡宇循她目光瞧去,只见十多米外有些东西半埋在沙子里,好奇心大起,搀着卓楚暖过去定睛细看,原来是一头死骆驼,驼皮烂可见骨,隐见肿胀了的内脏,那副景象实在令人反胃。
卓楚媛欲拉凌渡宇离开时,却给凌渡宇反手拉着,绕过驼尸。
卓楚媛看清楚是什么时,叹道:“原来是只拖着沙橇的可怜骆驼,不知如何与主人失散了,落得饮恨黄沙的凄惨下场。”
沙橇上的货物早已遗失,只余沙橇半埋沙内,底部的长橇板还装上了滑轮,使沙橇可同时在沙地或石板移动自如,设计颇妙。
凌渡宇卸下两个沉重的背羹,目下身来,挖拨沙子。
卓楚媛皱眉道:“你想当驼儿来拉人家吗?我怎舍得呢?”
凌渡宇微笑道;“快献上你的香吻,今趟我们有救了,你试过沙上行舟吗?”迎着沙漠的呼呼夜风,以营帐扎在削下木条上的临时风帆鼓得满胀的,带动沙橇横越此前仍是令他们望而生畏的荒芜大地。
一阵阵的狂风迅猛地刮来,卓楚媛搂着操纵风帆的凌渡宇的脖子,秀发随风飘扬,在金黄的月照下,更是美艳得不可方物。
这时她凑到凌渡宇耳旁道:“还有多久方才追上庞度呢?”
凌渡宇操控着沙橇在两座沙丘中穿过,答道:“他以为我们怎都赶不上他,所以边跑边吸收月能,不过他奔跑的速度非常惊人。
更由于他不用避开沙丘,而我们则是迂回曲折,所以不会比我们慢上多少。”
卓楚媛道:“你准备怎样对付他哩?”
凌渡宇欣然道:“我正以他为中心在绕圈子,只要知道地狱峡的所在、就先一步到那里去,再拿狙击枪在那里等待庞度送上来受死。”
卓楚媛道:“你不怕姬翠亦在那处守候我们去送死吗?
凌渡宇沉声道:“所以最后一段路程必须用卓主任的玉腿去完成,乖乖地睡一觉好吗?”
卓楚媛欣然卧下,头枕在凌渡宇的腿上,秀眸闪亮媚笑道:“现在先给你上一课,哄人家睡觉吧!”
凌泼宇见她笑脸如花,忍不住低头重重封上她的香唇。大地在沙橇下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