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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贼头子满面堆笑,点头道:“多谢三位照顾,我方才已与侍卫打过招呼,这就将三位引见给大当家如何?”
槐兄大喜过望,连忙拱手道:“有劳!我等这就启程。”言罢,挑起两箱财宝,招呼我与蒲先生起身,随海贼头子出了石舍。
出了门,槐兄见机问道:“方才在下似曾窥见,在我等住所之上另有他处?”
海贼头子答道:“有,是关押那些周家蠢材牢房。”话音刚落,只听上层牢房传来阵阵呻吟,海贼头子见状惊道:“想是那只知鬼叫的周家蠢材惊扰了三位!怪我招待不周。”
槐兄忙道:“只怪我等见识短浅,怎是阁下之过?方才反观阁下充耳不闻、镇定自若,我实在佩服!”
那海贼头子尴尬一笑,道:“三当家手下亲兵多有暴戾之徒,时常如此。我如今也是见怪不怪。想当初众人抱怨三当家亲兵在夜间毒打奴仆,被惨叫鬼号吵闹得无法入睡,如今不也习惯了?”
话至一半,只见迎面走来个谢顶老头。那老头低着头,一言不发,一照面却被海贼头子一把拦下,斥道:“老不死的,怎在此时出来!你这等货色被外人撞见,岂不丢了郑家军脸面!”那老头唯唯诺诺不敢言,只是不停躬身作揖。海贼头子越发不爽,挥手斥道:“快滚!快滚!”那老头应声而退,在与我擦肩而过时,只见他目光忽然一闪,死死盯我不放。我不由一惊,斜眼瞥时,却见他早躬身走远。只听槐兄与海贼头子轻声问道:“敢问此人是?”
海贼头子闻言,长叹道:“要各位大侠见笑。那老不死的,原是本帮旧主心腹。可不曾想他竟弑杀旧主,提周狗贼首级向大当家摇尾乞怜,如今被三当家像个废物一般养起。要我说,那些沦为奴隶的蠢材虽傻,却有些骨气。那老不死的,却只是个卖主求荣的亡家奴!这等货色,也配得上郑家军?”话至最末,那海贼头子越发刻意大嚷道。
槐兄听得直皱眉:“阁下所言甚是,这等背主求活之人,怎配在此吃白饭?”
海贼头子又叹一声道:“却无奈三当家好他那副丧家之犬的模样。”言毕,他将两扇绯红大门推开,领我三人又沿螺旋石廊而下,径直往海贼大首领郑如龙住处而去。
行至一处气派的靛蓝大门前,那海贼头子与大门两侧卫兵使个眼色。见侍卫点头应允,海贼头子将门轻轻一叩,只听门内传来浑厚有力一声“进来”,海贼忙推了门,率先步入房中。
挑担进屋,只见正对大门案后,坐一位虎背熊腰、浓眉大眼的壮汉。那人生得气宇轩昂,宛如神将在世一般雄伟威严。海贼头子见了壮汉,连忙跪拜道:“大当家,远来投奔的河北三俊杰在此。”
大汉微一点头,海贼头子便忙起身退出门外,将房门轻轻掩上。
只见蒲先生上前一步,作揖拜道:“河北三杰成安、季文、周长,在此有礼了。”
槐兄当即卸了担子,抱拳道:“在下季文,近年江湖流传,东海仙塞有神将治下的天军镇守。我等闻之便尽携家产,遍游东海以求一见。如今虽已奔走千里,但终得与天军郑家军相见,实在是我等之大幸!”
我见状,也忙卸担上前,一作揖,道:“在下周长,此行我等终见天军,心愿已了。眼下只愿尽献家产以助天军成功!”
那大汉一抱拳,答礼道:“郑如龙在此。不知我郑家军,可是三位豪侠千里迢迢来此苦寻的天军?”
蒲先生忙抱拳答道:“此地可谓海上仙塞,郑家军又治军有方、骁勇善战,足可谓天军;而最为显赫的,是郑大人武艺盖世,无疑是为神将!”
郑如龙豪爽大笑三声,正要搭话,却见左侧席上一位纤瘦男子蓦然起身,冷冷道:“三位怎会特选此时来此?有何居心?又是在何处听得郑家军的名号?”
我循声望去,只见那男子生得面白唇红,五官精致温婉,身上又罩件亮眼红衣,若非那挽起的四方发髻,定会被人误以为是画中美人。
不等我三人答话,郑如龙忙道:“二弟何必如此?休要惊扰了客人。”话毕他连忙转向我三人,赔笑道:“二弟如虎生性多疑,三位勿见怪。”
话音未落,只见右席上一位少年应声而起,道:“大哥,行事谨慎百利而无一害,且听他三人说个分明。”言罢,少年直盯着槐兄皱眉。
蒲先生从容一笑,答道:“我三人在河北行侠为生,一年前听江湖游侠说起东海天军传说,方才尽当家财,挑起四箱珠宝,苦寻传说找遍天涯,以一睹天军风采。几日前行至李村,我三人一听郑老爷说起郑家军轶闻,当下断定郑家军便是我等苦寻的天军。与我等谈笑几日,郑老爷昨日一早叫醒我等一睹郑家天军风采。我等躲在屋内觑见郑家军威风凛凛,列阵而行,午时便得胜而返,未折一人,实是叹为观止,直佩服得我等五体投地!郑老爷见此,问我何不登岛献宝,与郑家军共伐文登,以临阵体会郑家军威仪。”话毕,蒲先生与我和槐兄递个眼色,我二人连忙将四箱财宝一一打开,呈与郑如龙查看。
郑如龙匆匆扫过一眼财宝,与我三人点点头,劝郑如虎道:“二弟,既然老爹如此信任,更难得三位一片诚心,你可愿相信了么?”
郑如虎丝毫不为所动,他轻蔑一声冷笑,道:“大哥,老爹生死未卜,你也敢下如此断言。”
郑如龙见状颇为恼怒,斥道:“二弟,休要胡言!”随即又转向少年,问:“四弟,你有何分解?”
少年应声而起,道:“那大汉,你可认得文登魏槐么?”
只见槐兄不慌不忙一挑眉,摇头道:“敢问此是何人?”
少年一皱眉,拍案喝道:“休要装傻充愣!”
只见槐兄连忙拱手:“少主何事发怒?我季某人愿为少主解忧!”
那少年见状先乱阵脚,忙与槐兄一抱拳:“方才只是试探,得罪了。”
槐兄挺胸道:“莫非方才所提‘魏槐’,是少主仇人?我季某人愿为少主报仇!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此言一出,郑如彪更窘迫不已,连声道:“无妨,无妨。得罪了。”言罢他与郑如龙一抱拳:“大哥,此三人远道相投,又亲携重礼,我等若闭门相拒,在江湖上也会落下臭名。不如依老爹之意,好生招待,带他三人一并讨伐文登,扬我郑家军威风。”
郑如龙一听连连称是:“四弟,这才是将来郑家军家主之风!”话音未落,郑如虎又细声细气道:“大哥,至少当派人去李村一看。此三个不速之客来历不明,又在这节骨眼上现身,实不可不防。”
郑如龙按捺不住,道:“二弟,你心细,大哥明白。可如今三位豪侠献厚礼来此拜门,又是家父亲允,我等若失了礼节,将留下怎样恶名?今后更如何广揽贤才?何况再有一个时辰,我等便要在中庭大宴全军,当遣谁人去走一遭?”
郑如虎闻言越发恼怒:“若大哥执意留此三人,我当自去老爹处走一遭,仔细问个分明!”话毕竟拍案起身。
郑如龙低声喝道:“二弟,休要胡闹!你若缺席,军心必乱。休要再令外人见笑!”
郑如虎闻言,只得愤愤落座。他恶狠狠在我三人面上扫视一遍,道:“大哥,实不相瞒,若劫了文登,我等当远走高飞,远离此地。却还顾得上什么狗屁江湖名声!”
郑如龙与郑如彪一听,不由大惊失色。足有半炷香的工夫,郑如龙方才起身,行至郑如虎身旁落座,关切道:“二弟,你莫不是病了?今日怎胡话连连?”
郑如虎冷冷道:“大哥,此行是一笔天大买卖。必引来官兵全力征讨。难道我等在此坐以待毙不成?”
郑如龙大惊:“二弟,你莫非以为我郑家军,在水战打不赢官府杂碎?”
郑如虎一撇嘴:“大哥,你怎似昨日那些蠢官兵一般托大?文登那些衙役是乌合之众,怎值一提?我等血洗文登重镇,必引官府震怒,派遣大军搜寻。我等在此怎还藏得住?两艘木船与十四艘渔船,怎与铁甲战船相抗衡?”
郑如龙正要回嘴,郑如虎又道:“大哥,四弟,在劫掠文登得手后,我三人当一同备马,带连城财宝往杭州去,就此隐姓埋名经商,躲过风头。”
“三、三弟呢?”郑如龙已显得语无伦次。
“豹子那白痴,要他何用?留他在此地,作被征讨之贼便是。也更方便我三人脱开干系。”郑如虎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