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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吓得:“我信!我信!”
她这才放下刀子,带着一抹阴笑冷冷地看着我。
安婷的自杀花招,三天五天耍一次,起初的确让我心惊胆战,日子久了,便已麻木,表面上仍哄她,心底早识穿了她的把戏。
老实说,后来的那两年同居日子,我烦都烦死,可是她那戏剧性的自杀演出,仍乐此不疲地闹下去。搞到有时面对她,心里便起鸡皮疙瘩,索性拿份报纸溜进厕所避难。是的,也只有那段坐在马桶上看报的时间,千头万绪的烦恼才静下来。
唉,如果不是与她有了肉体关系,因而有了责任,我早把她甩了。
这也是为什么后来我不再把结婚的话题挂在嘴边的缘故。
婚是一定结的,只是能拖多久便拖多久。
幸好安婷方面也没催我。
到底,婚没结成,我们便分居,噢不——分手了。
是我提议分手的。
因为我发现安婷对我不忠。
换句话说,我被戴了绿帽。
之前我从来没有怀疑过,尽管她常常借口外出,一出去就是好几个钟头才回来,但由于实在怕了她那自杀的花招,她不在身边,我乐得耳根清净,也就没去注意她的行动是否有异。反正只要我一出言干涉,她就会又是安眠药又是开煤气地闹一闹。说真的,我可经不起如此一再折腾,索性给她完全的自由。
我是在一次温存时,因扫落了原先搁在床头的安全套,于是亮起床灯要伸手朝地板上捡起,灯亮处,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安婷的胳臂上、胸脯上净是圈圈的瘀痕。
不是我的杰作。
不是我,那还有谁?
一切已明明白白。
安婷在外面,有别的男人。
我没有骂她,没有掴她,只是冷冷地道:“安婷,是你对我不住,别怪我无情,我让你多留一夜,明早你一定要搬走。”安婷也没哭,也没闹,仿佛她那自杀的把戏再也派不上用场了。
一切都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那夜,我到姐姐处借宿一晚。翌日早上我回去,见安婷在收拾她的衣箱,把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安插在一摞一摞的衣裳里。
她自始至终没看我一眼,没说一句话,把一串钥匙搁在桌面上,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二
于是我恢复了王老五的生活。
和安婷的一段情结束了,我不是没有悲哀的,只是,那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更浓。
可是姐姐并不这么想,她一口咬定我是在强颜欢笑,硬是要给我介绍女朋友。那女子,是姐夫一位同事太太的表妹,名叫洁儿。
洁儿,人如其名,不染一丝尘埃,干净整齐得令人眼睛发亮。
她和安婷是完全不同类型的一种女子。
安婷活泼、任性;洁儿沉静、温和。
姐姐要撮合这段姻缘。
可是安婷的阴影太深,对洁儿,我纵有好感,也不想操之过急。
慢慢来。
所谓的慢慢,是约会不密,见了面,也保持一段距离,除了过马路挽她的手之外,我没搭过她的肩膀,没揽过她的腰,当然也没吻过她。
如此三个月转眼又过。
这夜,我和洁儿看完了电影,吃完消夜,又送她回家,再返回自己住处,都已是一点了。
门开处,我听见一声高一声低的呜咽。
是谁在我屋子里哭泣?
哭得那么凄哀、寂寞!
我亮开灯,但见安婷泪痕狼藉地蜷缩在沙发里。
我气得两膝不住颤抖,胸膛一股气往上涌,恶狠狠觑着她说:“你怎么进来的?”
安婷低头垂泪:“我……以……前……配……多……了……一……串……钥……匙……”
我指着启开的大门,下逐客令:“请……”
安婷向我露出乞求的眼光,声音哀楚的:“我如果不是走投无路,也不会来找你的!”
我认识安婷这么久,从来没有见过她如此灰败、如此黯淡过。以前,她即使哭哭啼啼闹自杀的时候,神情也带着一抹强势。
我冷哼道:“怎么?给男朋友甩了?回头求我收留?”
安婷的脸色在一霎间苍白如纸,她哽咽道:“……我……知……错……了……”
我笑:“啊哈!知错?以前我怎么一心一意待你!你却反反复复用死来玩弄我!你要我原谅你,先学狗般用舌头舔干净地板,我才考虑考虑!”我话刚说完,安婷已是跪倒在地板上,真的学狗般伸出舌头要舔去地板上的尘沙。我愈发气炸了,赶前一步,把她扯起身,但觉手一挥,便往她脸上扇了过去。
那一记耳光非常响亮。
安婷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跌倒,扶了扶墙方才站稳了。眼看她半边脸烧红了,但只管抚着肚子呆呆的。
我这才注意到,她的腹部微隆,怕已有三四个月了。
我怔了一怔:“你有了孩子?”
安婷的眼泪肆意地流:“四个月了,要打掉都嫌迟了,他又不认,他说不一定是他的,因为那时我和你还没有分手……”
我气呼呼地说:“要我吃死猫?我们每次都用安全套的呀!”
安婷哭得双肩一耸一耸的:“我也是这么对他说,但他就是死不认账,他赶我走,我现在没地方去了……”
我这才注意到,角落里搁着的一只皮箱。
我气得抖衣乱颤起来:“安婷!我们回不去了!”
安婷跪跌在我脚下,全身匍匐,顶额抵地,身子和哭音都在急剧地抽搐着:“我也是没办法才来求你,过去是我错了,你让我把宝宝生下,送人也好,卖掉也好,然后我们从头来过……”
我仍然是那一句:“安婷!我们回不去的!”
安婷万念俱灰的表情:“你不帮我,我死定了的!”
又是死!
又用死来威胁我!
我当下冷笑:“如果你想死,那我建议你上吊,上吊前最好也像蓝洁瑛再‘义不容情’般化个浓妆,播段哀怨的小调,气氛够凄绝……”
安婷径直地盯住我,那眼里,有震怒、有哀恸,以及更多的寂寞:“我死了,你会后悔的!”
我嗤之以鼻:“我后悔?你没死,我才后悔!”
安婷颤巍巍地撑起身,怯怯地提起她的衣箱,走到门口,回过头来抛下深恶痛绝的一句:“我就死给你看!”
我砰的一声巨响关上大门。她要死,就让她去死。
以为给安婷如此上门一闹,会气得辗转难眠。不料刚上床,便呼呼入睡。
不过做了一个梦。
梦见安婷真的跑去上吊。
她上吊的那一副惨状,要说有多恐怖便多恐怖;双眼半睁着,脸色白得好怕人,眼圈和嘴角都是发灰的,乌色的半寸舌尖斜斜吐出唇边。
我忘记我是怎样从梦里醒转的,但我想,一定是我在尖叫中从梦里醒过来的。
与此同时,铃声大响,在万籁俱寂的夜里,乍听,只觉有一股不祥的阴气围拢过来。
我抓起听筒:“喂!喂!”听筒的另一端,是一片死寂。
可是铃声仍在响着。
我这才醒觉是门铃响动。
开门,门外站着两个警察。
“请问,你是沈安婷的家人吗?”
“不是,”我心里只管一阵阵嗡嗡的发空,“但我认识沈安婷,她出了事?”
“她在附近的一间公厕上吊死了……”
三
“安婷呀,你死得好惨呵……”
“安婷,你怎如此傻……”
“安婷,你狠心叫白发人送黑发人……”
“安婷,你一定死不瞑目的……”
“安婷呀!我的女儿呵!”
“安婷,我的宝贝心肝儿呀!”
……
我踏着沉重的脚步,一路上由安婷年迈双亲的呼天抢地的哀号声音伴着,终于抵达医院的太平间。
办妥领尸手续,安婷的尸体被推了出来。
安婷的老爸颤巍巍地扑上前,手剧抖地掀开盖在尸体上的被单,凄惨地哭着,她老妈亦扑上前。
我瞧得再清清楚楚不过,安婷死后的样子说要多恐怖便有多恐怖,一切就如我在梦中所见,她的双眼半睁着,脸色白得好怕人……我感到毛骨悚然。
战栗间,但闻安婷老妈一边哀哭一边惊呼:“女儿呀!女儿呀!你有什么心事未了,死了还握着串钥匙……”她的背原本就佝偻得厉害,现在因为痛哭哀号,身体更蜷缩成了一团。我不觉一恸,眼光很自然便向尸体的手看去,这一瞧之下,我愈发满心疙瘩,因为安婷的手仍紧握着一串钥匙。
是我屋子的钥匙!
她连死都要紧握着我屋子的钥匙不放!
一阵不可抑制的惊悸,但更多的气愤沸沸扬扬地直往上涌,顷刻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