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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见桑巴老爷!”我平静地说。
“有什么事干完活再说!”弗莱特呵斥着想把我推回去,却又望着我脸上的刀疤缩回手,我知道,这道新添的刀疤让我的面容看起来有些狰狞。
“我要先见桑巴老爷!”我推开弗莱特,不想跟他作过多的纠缠。
“站住!”我刚到那巨伞前,桑巴身后一个武士已快步拦在我面前,他腰中的刀已经抽出了一半,闪亮的刀身反射着眩目的白光,刺得我睁不开眼。我停住脚步,但没有露出一丝胆怯。
“让他过来!”武士的身后响起桑巴淡定的声音,那武士悻悻地把刀推回鞘中,侧身让开半步,任我走到桑巴面前。
“桑巴老爷!”我学着他们的礼节,右手抚着左胸微微鞠了个躬,“我是代表所有苦力来表达他们的心愿。”
“什么心愿?”桑巴眼中满是好奇。
“活下去的心愿!”我平静地说道,“我们完全靠自己的脚力走路,肩负着整个商队最繁重的劳役,几乎得不到休息,却和你的伙计和武士分配着一样多的食物和清水,这样下去我们走不出这沙漠,我们想要活下去!”
“那你想如何?”桑巴端起茶碗轻嘬了一口,声色不动。
“我们想有更多的清水和食物,保证起码一点休息时间,”我顿了顿,“或者和你的伙计一样,让我们骑骆驼。”
“哈!苦力也要乘坐骆驼?”不知什么时候托尼已来到我身后,嘲笑道,“苦力就是牲口,牲口也要骑骆驼?”
我回头望着托尼反驳道:“我们是人,不是牲口!”
“是吗?可在我眼里,你就是牲口,对牲口,我通常是用鞭子来说话!”说着,托尼扬鞭抽向我的面门。我没有挡也没有躲,甚至眼睛都不曾眨一下,任那一鞭结结实实地抽到脸上,在我脸上添上了一道新的伤痕。
“我们是人,不是牲口,”我平静地盯着托尼的眼睛,“我们有活下去的权利。”
啪!托尼的第二鞭抽到上我的肩头,我的袍子上立刻现出一道血痕,他盯着我的眼睛质问道:“现在你还觉得自己是人吗?”
我们的眼光在空中交接,互不退让,他的眼光锐利如刀,让人不由自主地产生躲避的想法,我强压心中的惧意,迎着他的目光平静地说:“我们是人!”
托尼勃然大怒,马鞭劈头盖脸地向我抽来,我虽然可以很容易抓住他的鞭子,但我知道,靠我自己根本无法和托尼对抗,如果我敢反抗,他身边那些虎视眈眈的武士真有可能把我当牲口杀掉,我只能任他抽得体无完肤也决不还手,但也决不退缩一步。
终于,我听到身后有沉重的气息和脚步声,托尼停了下来,有些意外地望着我的身后。我不用回头也知道,苦力们都已过来,默默聚集到我的身后。
“回去,都给我回去干活!”托尼恼羞成怒,马鞭胡乱抽向人群,众人不避不闪,也不退缩。见马鞭不能使我们屈服,托尼突然扔掉鞭子,“呛”地一声拔出了佩刀。
“够了!托尼!”桑巴突然道,“把刀都收起来!”
几个刀已出鞘的武士悻悻地回刀入鞘,托尼手握弯刀满脸通红,似乎不甘心就此罢休,却又不好得罪桑巴,一时僵在当场。
“托尼,算了,何必跟几个苦力一般见识!”黛丝丽适时站起来,拉住托尼的手软语相劝,托尼这才冷哼一声,愤然收回弯刀。
“我给两条路你选择,”桑巴盯着我的眼睛,慢条斯理地说,“一条照旧,你继续任劳任怨,我供你原来的食物和清水;一条是咱们脱离雇佣关系,你离开商队去做你的人,谁想离开都可以,我决不阻拦!”
我在心中暗骂桑巴比毒蛇还狠毒比狐狸还奸猾,这是利用我们对沙漠的恐惧来迫使我们屈服。望着好整以暇的桑巴,我脑中突然灵光一闪,猜到他还不会因为我们这点微不足道的要求便放弃我们,他还需要苦力为商队承担最重的劳役,不然他方才会任由托尼杀一儆百!想到这,我突然信心倍增,决定用性命去赌,为自己的尊严和命运。我缓缓扫视了身后所有苦力一眼,从容而坚定地说:“我们走!”
我大步走向来路,这里离咸水镇只有两天半的路程,理论上我们有生还的机会,不过我心里十分清楚,没有向导,我们生还的希望十分渺茫。
身后有脚步声跟来,大概只有八九人,一小半人在生与死的抉择面前犹豫了,选择了毫无怨言继续去做牲口,我不怪他们,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命运的权利。
四周围着的武士和桑巴的伙计默默让开一条路,目送着我们大步离开,他们的眼里有钦佩,但更多的是同情。离桑巴越来越远,没有人出言挽留我们,我心里越来越冷。难道我想错了?桑巴不在乎失去几个苦力?我此刻只想大笑,就像赌输了的赌徒一样狂笑,虽然输了,可心中还激荡着最后一股傲气,使我明知是输也决不会回头!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少,最后仅余寥寥五六人,我为还有和我一样的人而欣慰,就在此时,突然远远传来桑巴淡淡的声音:“站住!”
我浑身一松,不由停下脚步,这才发觉就这短短数十步,在沙漠干燥炽热的空气中,我的额头竟泌出了细细一层油汗,但我已知道,这次交锋,我赢了。
身后传来桑巴干巴巴的声音:“从今天起,每天多给你们每人半杯清水和半个馍。”
桑巴的让步微不足道,不过我已没有勇气讨价还价。我用征询的目光望向身后紧跟着我的几个同伴,他们眼中都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神情,我明白他们的心思,便对桑巴远远地抚胸行礼说:“同意!”
“好!收拾东西,上路!”经我这一闹,桑巴已经没了歇息的兴致。
“干活!”我向所有苦力一挥手,大家立刻行动起来,就像训练有素、令行禁止的士兵。我们赢得的权利小得可怜,不过从现在起,谁也不能再把我们这些苦力当成没有思想的牲口了。
枯燥乏味的旅程在继续,夜幕降临后,我们像昨日一样安营和守夜。刚睡下不久,我又从瓦罐中听到那种熟悉的声音,我立刻敲响了手中的铜盆,有过上次的经验,我找弗莱特领了个铜盆作报警之用,这比我的喊声更有效。
由于有过上次的经验,武士们反应速度都很快,早早地在营地前严阵以待,拦住了偷袭者的来路。望着疾驰而来的偷袭者,我心中生出一丝异样和不安,这回他们居然只来了三人三骑!三人三骑如黑暗中的幽灵,转眼便逼近数十丈,却又在营帐外勒住马,调转马头长笑着绝尘而去,就像来时一样迅捷。
武士们发出阵阵欢呼,而我的心情却异常沉重,知道匪徒找到了击败我们的办法。
武士们的欢呼持续了半个时辰,最后才在托尼的命令下回去休息,在大家回到自己帐篷没多久,我又听到从瓦罐中传来的马蹄声,这次他们只有两名骑士,就像是在自家牧场那样悠闲地纵马驰骋。武士们被他们的呼喝惊起,刚上马准备迎敌,那两人已经在数十丈外勒住马,唱着不知名的小调缓缓控马离开。
这一夜就在他们的骚扰中渡过,每次只三、五骑,却闹得整个商队无法安眠。天亮后他们总算没有再来,而商队也该整装出发了,我注意到所有人都和我一样,精神恍惚而动作迟缓,盗匪们一夜的努力开始见效。
正午的小歇来得比较早,显然桑巴已意识到盗匪们的意图,想通过白天的休息补足大家的体力。但盗匪们白天也不放过,十余骑人马阴魂不散地在离我们百丈外的沙丘间徘徊游荡,令我们白天也无法放心休息。
天黑时大家对盗匪的骚扰开始习以为常,对报警已见怪不怪,疲惫了一整天的武士们甚至不愿意起来看一眼。我知道商队越来越危险,但只是苦力的我完全无能为力。
黎明来临时盗匪们终于发动了一次真正的进攻,十几个骑手风驰电掣地从我们的营地中一穿而过,扔下的火把烧毁了两个帐篷,两个巡夜的武士成了他们刀下之鬼,三个桑巴的伙计被烧成重伤。待托尼和他的飞鹰武士出来迎敌时,盗匪们早已跑远。
经过两天的骚扰,商队人人疲惫不堪,不得已在原地休整一天,然后在夜晚悄然拔营启程。对于匪徒的骚扰,他们也就想到这最简单的办法。
夜晚的天空尤其纯净,星星月亮都比别处更耀眼。四周除了呼呼的风声就只有无数只脚和蹄子踏在沙子上的“沙沙”声,在寂静夜晚尤其清晰。天快亮的时候,我感到脚下原本软绵绵的沙子开始变得坚硬硌脚,细细的沙子变成了粗糙的沙砾,向导哈里老爹一直紧绷着的脸上也露出一丝轻松,我不由问他:“咱们没有走错路吧?”
“踏上这片硬地,我才敢肯定咱们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