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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铉超招来分管布粥的人,指着王道士和他的两个徒弟问:“你可见过他们来领粥吃?”
那人仔细看了看三人,王道士拼命给他打眼色,他又看看供桌上的贡品,咽了咽口水。
范铉超冷眼看着,一抽马鞭,抽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你实话实说。”
那人赶紧低头,也不敢乱看了,闷声道:“没有,王道长和他的徒弟都没来过盛粥。”
范铉超满意地点点头,指着他拿盘烧鹅,说道:“那烧鹅赏你了。”
那人赶紧千恩万谢地捧着烧鹅下去了。
范铉超问:“修道之人多辟谷,还能御风而行,我看王道长,还是要吃俗世五谷杂粮不说,就连鸡鸭鱼肉都不放过。”
“大人,大人啊……”王道士叫范铉超一点面子都不给,直接在这么多乡里乡亲面前揭穿他,不给他活路,差点没跪下来抱大腿,“我我也是一时鬼迷心窍,太饿了,才出此下策啊。”
范铉超一点也不想理他,吩咐左右:“将这龙王庙拆了,木头砖瓦都拉到河边筑堤,至于龙王爷……将龙王爷搬到靖江边上,我倒要看看,究竟是龙王镇住了江水,还是江水把他吞了。”
这个命令一下,不但王道长愣住了,连本来要执行命令的官兵也呆了呆,外面原本对王道长的行为愤愤不平的百姓听到命令的更是炸开了锅。
“大人!不行啊!”
“使不得啊,龙王爷要是发起火来,我们都要没命的。”
“大人,雨可不能再下了呀……”
范铉超高抬起手,示意民众安静下来,他刚刚戳破了王道长的骗局,威信正当时,百姓们下意识就渐渐安静下来。
“龙王大人乃心慈的神仙,他若是知道靖江正经历这番凶险,定然会将雨停下来。我将龙王大人搬到河边,更是为了让他看清这场雨已经造成了多大损失。”
范铉超就用叫他自己都不信的随口编出来的话蒙混过关,亲自将木头做的,涂着彩的龙王像搬到了河边。
——一个大浪打来,龙王塑像就被卷到河里去了。
范铉超“啧啧”两声,摇摇头,径直向所有跪拜和看热闹的人说:“各位,王道长他并不能向龙王求情,龙王也不打算管了。攻克水灾,还是要靠我们自己。本官在此招募增筑堤坝和疏通水渠的劳工,每人每日可多加一餐。待日后水患退去,参与工作的人家还能优先向官府租借种子、工具和耕牛。”
第67章
自从范铉超冲入龙王庙里将龙王塑像丢进靖江,王主簿就成天唉声叹气。“大人,就算那些无知百姓求神拜佛,您也不必如此大动干戈啊。那王道士要是有骗救灾粮的情况,叫官兵捉拿了就是,可您千不该万不该,将龙王塑像丢进靖江里去啊。现在城里百姓都惶惶不可终日,生怕龙王生气,再下个七天七夜的暴雨。”
“咳,咳咳。”
范铉超的身体本来就不好,这段时间来神经紧绷,日夜操劳,那天有淋了一场大雨,加上气愤非常,一回来居然就病了。
他们给范铉超找了一间屋子,收拾干净住下。只是现在正是水灾期间,即使找来了大夫也找不齐药材,这病居然拖了几天都没好,断断续续发着低烧。
范铉超脸色绯红,此刻靠在坐在床沿,有些困,头有些重。他本来强打起精神要处理一些公务的,听到王主簿说了这些事,不免有些不耐烦,眼睛都懒得睁开,语气重了一点:“一个木头像,丢了就丢了。何况也不是我将它丢下去的,分明是河伯将它卷走的。一个龙王都打不过河伯,要来有什么用,你们还指望他停雨,滑天下之大稽。”
王主簿被他这阵强词夺理的辩白堵得哑口无言,那木头塑像放在河边,河水暴涨,肯定会被卷走的!怎么到了他嘴里就成了龙王不敌河伯?
但王主簿也没心思和他计较这么些个乱七八糟,拿出一本册子,“大人,我们粮仓里的粮食不够了。”
范铉超一听,睁开眼,“还剩多少?”
“您说每日两顿粥,现下每日两顿粥也撑不起了。”王主簿将手上的册子递给范铉超,范铉超一页页翻过,脸色越来越难看。
“大人,您说,要不要每日粮食,减少到一日一顿?再……再少加些米,我想也能坚持到林县丞回来。”
“林县丞到哪儿了?”
“说是五六日就能到。”王主簿说着也发起愁来,“只是林县丞说现在米价飞涨,那些银子能筹到的粮食不多,只能坚持大半个月的——即使林县丞回来了,我们也得省着些粮食用。”
范铉超长叹一声:“要再没有粮食来,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不只是粮食。”王主簿也不希望这时候再来打击范铉超,但情况危急,他不得不说,“大灾之后必有大疫,我们现在人手和药材都不够,到时候怕是要……现在再不准备,到时候要来不及的。”
头痛欲裂。范铉超撑着脑袋,一瞬间迷茫,甚至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那些富户呢?不是有钱吗?叫他们拿一点出来。”这话说得不像是官员,倒像是土匪。
“可……他们……富户也拿了许多钱出来了。”
范铉超眉头一挑,“王主簿,你也是城北王家的人吧?”城西王家,靖江县乃至整个常州府都数的出来的赫赫有名的粮商家族。范铉超原本是不打算打富户的秋风的,毕竟他们再有钱也是普通百姓,也是需要官府保护的对象。
人家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凭什么就要给你拿出去分?
只是现在已经到了不动大户活不下去的情况了,辽东百万流民,还有前几年的地震引发的人食人的惨状,还历历在目,范铉超一点也不像靖江县也变成人间地狱。
当然,他要动王家,也要掂量着点,毕竟王家家大业大,不可能只靠着王主簿一个不入流的小吏护着,朝中也有打点官员。
又想要到粮食,又不想王家反弹,范铉超也要把握好度。
王主簿是王家的族亲,别的不敢说,至少在靖江县这儿,他是护得住的。现在听说范铉超要动王家的粮食,王主簿顿时有些发愁,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劝告族里拿出一些来赈灾。但明显今年的灾情超过了往年,要拿出再多来,那就不是给范铉超卖好了,直接就是白送做善事了。
王主簿这些日子白天黑夜地忙,范铉超也看在眼里,勾了勾嘴角。王主簿看到他那似笑非笑的模样,突然就想起这人发起狠来,将龙王塑像直接丢到河里的模样。
虽然范铉超不可能直接将整个王家丢进河里,但这个人惹急了能做出什么来还真的不确定。
出了范铉超的院子,王主簿擦擦汗就要往孤山上王家别院赶。小满看他着急忙慌的样子,略有不解,端着汤药进去,还说道:“王大人出门看起来很是慌张呢。”
范铉超笑着接过药,几口喝完,“再不着急,我就要派人去搜他家了——我要睡了,有事叫我。”
“是。”小满给他捏了捏被角,拿上空了的药碗,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间。
雨势已经小了很多,淅淅沥沥的雨水让那些怀疑马上就要被龙王惩罚的人闭上了嘴。
小满抬头望天,“也不知道,能不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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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皇宫。
天启帝是一个非常注重生活之乐的皇帝,即使山西地震、常州水灾,阁老和各部尚书彻夜商议国事,他也能乐得每日做木工,和客氏、小太监游湖,只是每隔一两人听一听阁臣报上来的赈灾情况。
朱由检得到天启帝召见,手里正拿着范铉超从靖江发来的求援,正满腹心事,听到下人来报,说道:“来得巧了。”
天启帝正在花园游船,便让人将接上岸边的朱由检到湖心台来。
天启帝和客氏坐在小舟上,还有两个小太监服侍,朱由检踏上小舟,正要上前行礼,小舟一个摇晃,天启帝赶紧叫他坐下来,“我这小舟是我近日来的新作,今日是第一次下水,不想有些不稳,幸好若是不乱动还是没问题的。信王也别行礼了,直接来坐下来吧。”
湖心台上丝竹乐声不断,围着天启帝乘坐的小舟,还有七八条游船,上面各式舞女轻歌曼舞,身后是一片荷叶连天,一副画般的美景。
朱由检见到此景,心中眉头紧皱,脸上也不由自主带出来了。
天启帝见他面色不虞,还问到:“信王为何心事重重的模样?”
朱由检回答:“常州风灾连着水灾,民不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