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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教学顺风顺水外,张止行其他方面也过得颇合心意,自由自在,倒也像那诗词话本中的隐世之人一般。家里由于刚来时乡里人的仗义,很是一段时间不缺柴米油盐,加上那些个拜师礼,对于吃这块倒也是半点不操心。
但由于自己嘴馋,想吃上些新鲜菜,便在院子里开了个小小的菜畦,等待着俏春一到便去买些菜苗种上。谁知这菜畦才刚刚出现,第二天便有不少孩童家的大人带了些新鲜蔬菜来,虽是冬日,那些个萝卜白菜瞧上去竟也是水灵水灵的,张止行几番推迟不肯收下,这些个婶婶大叔们却是扔下东西就跑,还勒令自己孩子不准带回。
新晋夫子无奈,只有收下,然后自己每日琢磨些吃食倒也有趣。
只是这日,这夫子去那小耳房仔细清点书本纸张,回来后便一副颇有心事的样子。瞧着那些个孩童拿着毛笔,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写下今日刚学的字,张止行更是心中一闷,不由得小声叹了口气。
离着张止行近些的一个小孩听到这句叹息,不由得手一抖,一滴墨就这样落在那竹纸上,污了一块。小孩看到这,面露惶恐,手里紧紧抓着那支笔,盯着那团污迹,一动不动,更不敢抬头看向自家夫子。竹纸虽不及宣纸洁白,但对这群孩子而言,仍然是自己逢年过节都得不到的稀罕物,来着小学堂才有机会摸上一摸,拿起笔写上一写。
可刚刚那一抖,小孩觉得自己心都要交代在这了,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着,全然不听自己使唤,自己静不下来,也是没脸抬头去见夫子。
张止行看见这低着头,畏畏缩缩快成一团的孩子,更是无法在说上几句,小孩细小的手掌静静地握着那支笔,仿佛要手笔融为一体方才罢休。看到这里,张止行连句下次要小心一点的话也说不出来。只有拿过一张干净的竹纸,放在那小孩的桌上。
这日小学堂的气氛并不是很好。尽管张止行想要尽心掩饰心中郁郁之情,但不动声色对着埋头死读书了这么多年的呆秀才来说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村里孩子对着夫子本是敬畏多余喜爱,平日里对于夫子的一言一行格外注意,今日张止行面有郁色更是逃不过小孩们的眼睛。
一方尽力掩饰,一方战战兢兢。终于熬到了下学。
小孩们在夫子挥手之后默默收拾自己的东西,从小学堂到院门,这一路都不曾像往日一般呼朋唤友,嬉笑打骂。张止行自己一个人也是背着手,在学堂里仔细清算每个桌上剩余的干净竹纸,到最后也是眉头紧皱,满脸纠结的去关了院门,回了内院。
这日的余晖也像是带着些郁色,洒落在这小学堂。
晚上,张止行独坐在房中,低着头在桌子上写写算算,嘴里反复嘟囔着不行,不好之类的话,好看的眉毛依旧皱在一起,来只飞虫,都能被夹死在那。
张止行埋头苦算,全然不知床上有位少年正百般无聊的看着自己,直到那少年清亮的一声秀才公响起,这厢的张止行才一个抬头,朝床那边看去。这一看也是吓了一跳,多日不见的那绝色鬼少年正坐在自己床边,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或许是因为太久不见,张止行对于这少年的惧意不知不觉就少了几分,也或许是因为人们看见美的事物,总有几分不设防。这次再见少年的张止行不再像上次那样吓得愣住不敢言语,眼看着一个精怪少年在自家床边晃动脚丫,心里突然一个轻快,嘴角也是不自觉的翘上了几分。
看着眼前的呆秀才,这少年也是起了几分逗弄的心思,眼睛直直的盯着张止行,突然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来,一只眼睛一个眨巴就晃得对面的秀才耳根通红,不知所措。
少年看见如此,噗呲一声笑了出来,那眼睛像是被水润过,在灯光下闪着光彩,格外好看。
这边的张止行听见那声笑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那举动着实有些不妥,若是对面是个女子,自己那般就算是轻薄佳人了,着实有些放荡,不合礼仪。
张止行连忙收回视线,低下头去,可又转而想到,对面那是个男子,就算容貌甚是好看,那也是男子,自己不至于回避害怕唐突佳人,难不成男子还不能看男子啊。
想到这的张止行又抬头看向那少年,却见那少年笑得更欢,浑身都笑得动了起来。张止行不知道自己那点又惹得这少年如此,但就算那少年笑着在张止行床上滚来滚去,他应当也觉得眼前之景甚是好看。
等那少年终于止了笑意,再看向桌子旁的呆秀才,却是一愣,然后更加欢快的笑了起来,这下是真的在张止行的床上笑到打滚了。
那呆秀才竟是带着几分傻笑的盯着自己,连流鼻血了也不知道!
少年觉得自己作为鬼漂泊游荡了那么些岁月,第一次遇到这般呆的人儿,一个游荡世间的虚物第一次从内心感到乐意。实在是有趣,实在是有趣!
这厢的呆秀才见少年乐到如此不能自拔,还一只手一直指着自己的脸。他疑惑的用手一摸,看见自己手指尖上的那抹红色才真正意识到了什么。呆秀才羞得满脸通红,转身便向房外跑去,听着那如银铃一般的笑声,更是恨不得自己打自己几下,简直丢脸!
愧为读书人啊!愧为读书人啊!
第9章 少年
九
冬日夜里的水凉丝丝的,张止行用力的向脸上捧去,竟也压不住脸上的温度。
实在是丢脸。
张止行没想到自己居然有这么失礼的一天,房间内的笑声还透过夜色隐隐约约传到张止行的耳边,脑海里还是那幅美人笑乐图,止住鼻血的张止行又羞又恼,羞的是自己这般没有定力,恼的是自己妄为读书人,竟因为对面少年的自在的笑乐,看愣了还流了鼻血!
说出来真是让人笑掉大牙,一个饱读诗书十余载的呆秀才,竟有这般蠢的行为!
张止行站在院中,任由凉风吹来,冷彻自己躁动的心神。
大约一刻后,这才深呼吸一口气,又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见鼻血不在流下,又仔细听了听还有没有笑声传来,此刻夜色宁静,看起来静谧又美好。
应当是没有什么问题了,这呆秀才又大大的吸了一口气,自己给自己鼓了鼓劲,告诫自己切莫再像刚才那样惹人发笑,虽不在是读书人呢,可这面上也是无光啊!
张止行故作镇定的又走回自己的房间内,站在门口望着里面的少年。
那少年已经收了动作,依旧晃动着脚丫坐在床边,白皙的脸上透着红晕,眼睛泛着水光。嘴角嚼笑,眼有笑意,好一副美人图!
张止行觉着自己鼻尖又开始隐隐发热,刚想要伸手去摸,冷不丁的就听着那清亮嗓音
“别摸了,没流鼻血,你这呆秀才真是有趣!”
“那是,那是我虚火旺!冬日干燥,有鼻血是,是常有的事!”
“呵,我有问你为何流鼻血吗?你这呆秀才心虚什么。”
“哪有,哪有什么心虚,我,我何曾心虚!”
输人不输阵,张止行像头倔驴一样执拗的找着借口,却不知这幅模样在少年眼中看来是另一种别扭。
床上少年不忍再继续逗下去,眼前这秀才实在呆愣,可若惹急了,也不知呆秀才会不会爆发。
“你今日埋头苦算这段时间用纸的花费,是不是觉得做这乡间夫子不仅没有油水可收,还得自己倒贴,心中十分苦闷啊。”
“胡说!教书人哪来什么心思赚孩子的钱!你这小鬼胡说什么!怎可空口说白话!”
张止行的脸色又红了起来,这次不是因为羞,而是恼。
自己做这张家村的夫子确实是被村人赶鸭子上架,但已经答应的事张止行从不后悔,教导学生自己也算是费心费力。的确,拜师礼看起来是挺丰厚,每月一家孩子一俩束修看起来也是足够。
但实际上并不,那些个孩子从未启蒙认字,张止行只好从头教起,一个字一个字的教导学生,会识会读当然也得会写,既然已经进了这学堂,会拿笔写字已经不再是最低的要求,要写好才行,只是这般又有那么些浪费。
教书了这么小半个月,张止行今日去那小耳房仔细清点一番才发现这半月消耗的竹纸竟比自己想的多多了。当日来这张家村备下的半箱竹纸在这时已是一半有余那么些许,或许再过一月,这竹纸应当是不再有剩了吧,竹纸虽然不敌宣纸洁白好用,价格也是便宜很多,但这般消耗,实在是有些大,若是长久下去,每个孩子每月一俩束修也怕是不够,若是自己填进去,怕也不是什么长久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