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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发展是最好,叶鸯只怕他吃盆望锅,脚踏双船。要真有那么一天,不等仇人来杀,叶鸯就会先被师父成群的姬妾给气死。
看破他内心忧虑,叶景川重申一次:“我已说过,今生只动这么一次心,就算她心悦于我,你也不要胡思乱想。假如有人倾慕我,我便要将真心分出一份,那我的心岂不是要碎成许多片?我的心只有一颗,完完整整的一颗,它如今在你手里。你握着它,还有何物值得害怕,又有何事值得畏惧?”
宽大衣袖垂下,遮去交握双手,叶鸯低头,不再试图套他的话。人心经不起考验,感情经不起试探,猜忌的次数多了,所寻求的真相尚未见到,心上就先多了丑陋的裂痕。光洁如新的表面,终归比裂纹遍布的模样好看许多,因此很多人宁愿粉饰太平,也不愿揭开表皮,露出底下的伤痕。
从前叶鸯以为那种人是傻瓜,他觉得真实总比虚假要强,可这事真轮转到他头上了,他却感到以前的自己实在不明智。真相果然有那么重要吗?大约并非如此,只不过那时候的他,心里没有比“真实”二字而宝贵的东西。
叶景川好心好意,从倪裳那儿调来人手,一路护送江怡归家。船在江面上推开一道水纹,往远处去,前方风平浪静,波光浅浅,云影轻轻。
江礼兴许是真和家中闹得十分不愉快,他分明知道有人盯上自己,却拒绝与姐姐一同归家。叶鸯不认为南江会分不出人手照看他们两个,但江礼周围有人陪护是一回事,他要不要那些人陪护又是另一回事。旁敲侧击问了两句,叶鸯发觉江礼宁可死在外头,也不想再收受父亲给予的恩惠,然而父母给孩子的,又怎能被称为“恩惠”?父母爱子心切,天经地义,子女在长大以前,躲在双亲的羽翼之下避开风雨,旁人也不会横加指责。但江礼心高气傲,打定主意要和南江断绝往来,被父母帮扶,于他而言仿佛是很丢脸的事。
心高气傲的孩子们的确会像江礼这样,叶鸯心中满不是滋味。不过南江的事,外人不好插嘴,只得每日将这小子盯得紧一些,省得他初出江湖不久便横死街头。
和江礼相处日久,叶鸯真把人当成了自己的亲弟弟,可当对方提起他师妹的时候,他那张脸变得比谁都快。江小公子提了小鲤鱼几回,发现只要一提到她,叶鸯就扑上来扯自己的嘴,当即不敢再讲,偶尔想她,就跑去门外找个树洞,咿咿呀呀地诉说。
叶鸯近来没闲着,暗杀江礼的那姑娘引起了他的注意,身上的伤才好了没多久,他便悄悄摸去佳期如梦寻人。可惜,做人命买卖的家伙们从不会轻易现身,他找了几日,不曾找见那姑娘,却等到了倪裳。
倪裳的忽然现身,使金风玉露与佳期如梦间非同一般的联系有了实证。叶鸯遇上她时,她正抱着一摞书从后门走,要将它们全数搬到楼上那间房中,而叶鸯不知她在后门附近,恰好从那翻墙进入。刚翻到后院里,猝不及防同倪裳打了个照面,双方瞠目结舌,相顾无言,旁的念头倒不曾有,只感觉这般会面万分尴尬,尴尬到能令往日里无话不说的两人不约而同地陷入沉默。
对望半刻,悄悄潜入别家地盘的叶鸯认了怂,沿原路返回,翻至墙外大街上,打算拔腿开溜。跑出两步,忽又想到这或许是天赐良机,好教他问清楚佳期如梦究竟是谁名下产业,于是瞬间调转方向折返回院门口,隔着一道门缝对上了倪裳的视线。
倪裳犹在院中未走,看他跑回来,皱眉说道:“要走便走,要留便留。扭扭捏捏,反复无常,像个什么样子?”
如此语气,竟有几分叶景川的味道,看来她这是近墨者黑,遭到旁人同化,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
“这儿是巫山的佳期如梦,又不是无名山下金风玉露,你在此处,又是为何?”叶鸯不答反问,“是我师父要你来?前几日佳期如梦有人要杀江小公子,该不会也是受他指使?”
“你这样怀疑他,他该要伤心难过了。我来此处,只为整理些旧物,与他并无多大干系,你莫要胡思乱想。”倪裳回答,“那要对江小公子下手的人,非是你师父,不过是南江从前结下的一桩仇怨罢了,动手杀他的姑娘之所以停手不干,倒真是看在你师父的面子上。”
这般说来,他们还真认得那女孩子。
“她是佳期如梦的人?”叶鸯追问。
倪裳一手托住书册,一手拉开门,脸上神色无改,既不紧绷,亦不松懈:“我可没说她是佳期如梦的人。假如你哪天在此处瞧见她了,再来找我兴师问罪不迟。”
“随口打听一句而已,怎扯上兴师问罪?”叶鸯嬉皮笑脸,跨过门槛钻入后院,举步走向面前高楼,“要拾掇什么东西?去几层?我来帮你。”
倪裳张口,欲言又止。片刻后,望着他的背影叹息,那眼神略微有些怪异。
作者有话要说: 变温太大,又冷又困。
京津冀的春天大概都是一个鬼样子。
☆、第 46 章
与后院连通的这座高楼,似乎是和佳期如梦的主场分隔开来,独立成一座的。佳期如梦内部装潢精美,极尽奢靡华贵,而叶鸯现下所在的这栋楼中,陈设古朴典雅,光线昏暗,同前头那明亮的寻欢场差异不小,极好区分。叶鸯留心看脚下楼梯,发觉此地虽寂静却整洁,好像经常被打扫,不是完全没有人来的样子,稍稍一想,认为这座楼便是倪裳在巫山的“书房”,那一排排柜子里放着的,应当都是倪裳的所有物。
倪裳走在前头,为他指明方向,一边走着,一边留心看两侧的立柜或支架,时不时从怀里那摞书册当中抽出一本两本,放到与之相对应的架上。叶鸯大致扫了一眼,见那些木柜木架都被涂了标号,想来是为方便整理收藏。倪裳要记住这么多的标号,也真难为她了,若换成叶鸯来记,恐怕是记不住的。
干某些见不得光的事,心性自是要比常人更加坚强,叶鸯想倪裳大约天生便适合做这类事情,而自己呢,只能混吃等死罢了,连给她打杂的资格都够不上。
又开始后悔适才贸然揽过了帮她整理旧物的担子,真是的,要到何时才能稳重一些,知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叶鸯暗暗谴责自己的轻率,但事实上,无论他再怎样成熟稳重,都无法预料到这座楼内竟有如此情景:立柜与木架整整齐齐排了四五层楼,架上满满当当放着木盒与书本,有些地方留着空隙,却也塞了几卷纸,大约是谁的画像,至于那画像中的人,多半已经死去。
唉——不知倪裳姐要收拾的旧物,在第几层楼的第几号木架上?
又或许,是藏在了柜子里?
从一楼走到四楼,倪裳怀抱中的书册越来越少。当最后一本小册子被她放到五楼的某个木架上时,叶鸯已然眼花缭乱,甚至于看不清架上编号。
她放下那册子,施施然转过身,叶鸯以为这就算完了,晕晕乎乎往楼下走,却被她按住肩膀,态度强硬地拖了回来。猛然清醒,这才望见前方不远处有一只庞大木箱,箱中堆积什物杂乱无序,有一部分甚至装不进箱子里面,跑到了外头地板上。
有卷轴,有纸张,有残缺不全的瓷碗,还有折断的毛笔……倪裳说要整理旧物,这话果真不假。
当真是旧,旧到怕人。叶鸯苦笑,走上前拾起那支仅剩一半,并且磨秃了脑袋的毛笔,问道:“这种东西还要留吗?它已无法再用了,若是没必要留下,便扔了罢,省得占地方。”
“那倒也是。待会儿我看到要扔的,会告知你。”倪裳跟提溜小鸡崽似的,把叶鸯提溜到一旁,挽起袖子推倒木箱,箱中零散事物登时哗啦啦散了一地。她走到墙边点灯,昏黑的室内骤然亮堂起来,那光源吸引了叶鸯的注意力。
这团光亮得突然,亮得过分,叶鸯疑心她不是点了灯,而是取出了其他什么宝物,因此伸长脖子往墙上发光处张望。不看还好,一看便感到惊奇,但见一颗鸽子蛋大的明珠光华熠熠,镶嵌在墙砖之内,而砖墙外部有一机关,平时机关并不开启,明珠便藏在墙内,待到要用其照明,就打开外面那层盖子,令里头的明珠显露。这东西叶鸯瞧着眼熟,然而猛地一想,却想不起在何处见到过,只好默认自己曾与它在梦中相见,有过一面之缘。
室内亮堂起来,叶鸯不好再找借口推脱,极其别扭地坐下,伸手触碰那些沾满灰尘的旧物。这堆破烂玩意儿不晓得在楼上扔了多久,叶鸯一挨到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