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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绝出师-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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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吱嘎——吱嘎——房门轻轻摇晃,叶鸯没在意,只道是雨夜刮大风,不安分地敲打他的门窗。翻了个身继续想事情,忽而感到不对劲,身后冷飕飕的直冒凉气,骇人寒意袭来,烛火飞快跳动两下,眨眼间熄灭了,整个房间陷入一片沉寂,脚步声从门外渐渐接近,湿漉漉的手覆上他眼睛,在他眼周摩挲,留下一圈水渍。叶鸯直觉那是叶景川,但不敢开口喊人,师父今晚分外不正常,浑身都是酒气,倘若惹怒了他,断然不会有好果子吃。思虑再三,叶鸯选择了最稳妥的解决办法:装死。
  装死,是叶鸯的拿手好戏。他调整呼吸,闭上双眼,努力沉入梦乡,扮演一具无知无觉的尸体。装了一会儿,昏昏欲睡,那双手也离开了,脚步声远去,叶鸯猛地松懈,险些就此沉睡,但没能放松多久,师父居然又折返回来,替他关好房门,抱着枕头躺上了他的床。
  铺天盖地的酒气席卷,熏得叶鸯直想咳嗽。这是喝了多少酒?若没记错,叶景川平素不爱喝酒,因为喝酒会误事,会干扰人的判断,连设宴款待宾客,叶景川饮的都是茶,万万没想到,他今晚居然喝了酒。叶鸯没来由地紧张,好像这一晚会发生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一面这样想着,一面拼命冷静。可惜,胸中那颗心违背了主人的意志,不肯安静,砰砰砰跳得厉害,没过多时便引起了叶景川的注意。
  早就擦干了的手隔着一层薄薄布料,贴上了叶鸯胸膛,一个带着酒气的湿热的吻印在耳廓,叶鸯脑内轰然炸开一声巨响,晕得不知东南西北。心跳愈来愈快,几乎教他喘不上气,好不容易缓过神来,眼前竟冒出无数颗金色星星,好像是昏迷的前兆。叶鸯心道不好,忙沉心静气,默念剑诀,念了没到半截,腰间忽然搭上一条手臂,亲吻铺天盖地压下来,吻得他七荤八素,三魂尽散,七魄皆迷。
  “又到山下找江家那小子?说了他危险,怎就不信?”叶景川吻着叶鸯,直把他逼得喘不过气,他听了这话,仅仅是听了,压根无暇思考,更无法作答。手臂被人牢牢扣住,反剪身后,无处躲藏,无法逃脱,只能随波逐流,期盼外界的大风大浪能早日停歇。
  疾风骤雨般的欺侮持续了两刻多钟,期间双方不曾有过多交流,酒气淡了浓了,浓了淡了,每次交替都令人心酸。叶鸯迎合着叶景川的动作,分明欢愉却隐隐感到受屈,胸口闷痛,终于舍得推拒:“你喝醉了,先起来些。若是不喜欢我,不必勉强与我做这事。”
  虽然他说着是不想勉强叶景川,但实际上他不想勉强谁,叶景川亦知晓。闻言松开了压制他的手,勾起他一缕发丝,问:“你不喜欢?”
  叶鸯被他问得几欲昏死。喜欢自是喜欢,可喜欢与合适压根不是一回事情,怎能够混为一谈?如此简单的道理,他不信叶景川不懂,然而叶景川这不知羞耻的家伙偏生要问,还等着他回答。
  酒壮怂人胆,同时也助长恶人气焰,叶景川许久未听到回答,失去耐性,低头又啃又咬,渡了些酒气到叶鸯口中,叶鸯将心一横,愣是抬手给了他一耳光。这一巴掌拍得响亮,充分印证了何为“孤掌可鸣”,叶景川猝不及防,被打得微微侧过脸去,良久,却是笑了。
  叶鸯那一掌挥出去,很快便后悔了,迟疑片刻,想摸一摸适才打到的地方,手伸到一半,忽然咬了牙,怒道:“你若还把我当徒弟,这等事便不要找我来做。单凭你这张脸,愿爬你床的人多得很,不必执着于我一个!”
  “事到如今,竟然说这种话……你摸着良心好好想想,你可曾把我当师父看?”叶景川不再作弄他,翻身到一旁,与他并排躺着,半睁着眼看檐外雨水滴滴答答。那些雨珠借了月色,闪闪发亮,似是星子纷纷坠落,叶景川望着它们,一时间出了神,叶鸯起身看他,忽又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我不将你当师父看,此乃事实,我不作辩驳,可你是把我当徒弟看的,既然如此,你扪心自问——”叶鸯俯身,在他心口处画了个圆圈,于正中央轻轻一点,续上方才未尽之言,“——与徒弟做这事,你心中难道不受煎熬?你且好好想想罢,伦理纲常这东西,你一向看重得很,何必为我破例?”
  “东拉西扯,越说越远。你想要的,我愿给你,你竟不要;那你究竟是想,还是不想?”叶景川闭上眼,复又睁开,冲着叶鸯笑笑,“不过你说得倒有几分道理。我一面想要你,一面觉得对徒弟做这事果真禽兽不如,想来我命中注定要受此煎熬。”
  “睡罢,明日再想。往后少饮酒。”叶鸯不欲多言,拉过被子盖了两人。后半夜房中再无动静,惟有帘外潇潇雨声,雨水淅沥,直到月落日出,才好停歇。

  ☆、第 40 章

  天堑难逾,强行越过,必遭天谴。
  经那一夜迷乱之后,叶景川对待叶鸯又冷几分,然正是这般冷淡态度,教叶鸯透过失落年月,望见了从前的他。叶景川理应是冷漠的,初次印刻在叶鸯记忆中的他便是如此,叶鸯坐在院里看师妹绣花,时而回顾,与叶景川视线相撞,很快落荒而逃,那眼神冷得怕人,好似雪亮利刃,要将他片片凌迟,他毫无勇气与之对视。
  出尔反尔,倒不像是叶景川的惯常举动了,他是从一而终的,说到便做到,反观叶鸯,口是心非,表里不一,想要得到却偏生推拒,叶景川想方设法靠近徒弟,居然被亲手推远。叶鸯叹息,觉得自己那晚将话说得太重,直接捅破了窗户纸,造成今日局面,不知是好是坏。
  身边暗潮汹涌,但小鲤鱼一无所觉,仍然自顾自绣着她的花。这回叶鸯记得那是什么了,他终于记得鸳鸯长个什么模样,想来是因为以后或许用得到,所以才下意识地去记。小鲤鱼的绣工极好,兴许是天赋所在,叶鸯看她绣鸟兽虫鱼,绣祥云图案,不禁羞惭,自愧不如。
  活到这么大,身无长处,一穷二白,浑噩度日,本以为这就已算是难过了,可更难过的关卡竟还在后头,他情窦初开之时,撞入心中那人居然是师父,人生倒霉事莫过于此。叶鸯委屈,想弄明白叶景川是好在何处,怎就悄无声息偷走旁人一颗心,思前想后,没能考虑出个所以然来,只得在心里骂自己是个不要脸皮的傻子,连师父都想招惹。
  情不知何起,一往而深。
  叶鸯自认为胸无点墨,可到了关键时刻,曾读过的语句又出现在脑中。他想,自己也许是不深情的,但情不知何起这五个字,用于他身上是一万分的贴切。
  情生何时,情生何处?
  叶景川哪里好,值得他这般依恋?
  也许是因为他常年住在无名山上,鲜少见人,面对着叶景川,不由自主将全部心神交付。
  也许是因为他屡次惹祸,叶景川表面上责罚训斥,实则护短到极致。
  也许是因为叶景川替他做了他不愿做的事,替他杀了他不肯杀的人,替他扫清了前路,只为让他今后好好生活。
  或是由于叶景川年年将好礼分他一份,或是由于病中悉心陪护,或是由于平日里精心照料,无微不至。
  细细算下来,叶景川待他好的地方有许多,美中不足就是那张刀子似的嘴,总说他这里不好那里不行,总要伤他的心。
  叶鸯眸光一黯,双手微垂,无意间碰到了师妹摆在一旁的针线。利针刺破指尖,伤处登时渗出血珠,洇湿了袖口上一小片,斑斑血迹,在日光之下瞧来十分刺眼。
  他自己无甚感觉,无甚触动,小鲤鱼却发现了他衣袖上污渍,慌忙叫道:“叶哥哥,你手上何时被刺破了?怎也不说?”
  “嗯?”叶鸯回神,抬起手看了看,笑着安抚,“无事,小伤而已。天色渐晚,你该下山回家了,若回去太晚,小心你娘又有话说。”
  红日西斜,照得叶鸯后背心发烫,他能感受到叶景川灼热的视线,这也正是他急着催师妹归家的缘由。好在师妹年纪小,纯真可爱,少对旁人生疑,听他那么说,果真收拾起针线盒,对他们道了别,蹦蹦跳跳沿小道下山。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叶鸯无限惆怅,这小姑娘迟早也要对某人动心的,千万不可像他一样,违背伦理纲常,恋上个不该贪恋的人。
  回首对上叶景川,叶鸯又恢复了镇定自若的模样,只是胸中怦怦乱跳的心做不得假。心跳是最难掩盖的破绽,倘若叶景川在此时贴近他的心脏,便会发觉它跳动得紊乱,好像随时都有可能蹦出胸腔。叶鸯低头,挤出那点血珠,指节被他自己掐得发白,惟有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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