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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绝出师-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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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0 章

  阿爹:
  无名山附近风景极好,有山有水,姑娘漂亮,儿子暂且不愿归家,劳烦阿爹在阿娘面前为儿子美言两句,骗她说我摔断了腿亦可。昨日又遇见叶大侠师徒二人,叶大侠一表人才,只可惜他收那徒弟忒没人性,看见便觉厌烦,来日准备寻个由头与其争吵一番,出出心中怨气。初至无名山那几日,托人去请过叶大侠,对方似乎不存收徒意愿,儿子拜师学艺也许要另寻他人,然叶大侠并未一口回绝,大约仍有转圜余地。
  这便是江礼家书中与叶鸯关系最密切的段落。叶鸯忽略了其他无关紧要的家长里短客套话,只盯着这一页反复斟酌。江礼来无名山首要目的或是看景,从他信中字迹推测,他还要在无名山滞留相当一段时间,而在他滞留的这段时期之内,他可能会来找叶鸯的麻烦。叶鸯咧咧嘴,觉得先前认为江小公子彬彬有礼的自己简直瞎得不能再瞎,他哪儿是彬彬有礼,明摆着是揣了一肚子坏水,就凭这德性,还想做叶景川的徒弟?叶鸯一个大白眼翻上了天,恨恨地捏住信纸一角,想把它当成江礼来撕碎。
  转念一想,倘若江礼此时拜入叶景川门下,那岂不是成了小师弟?他比小鲤鱼大了不少,可要论资排辈,还得恭恭敬敬叫人一声师姐。叶鸯摇头,弄不懂江礼的想法,换成是他,宁愿不拜名师,也不想做别人的小师弟,他嫌尴尬。
  把信纸折好,正打算放回信封,突然瞥见一张小纸条飘落在地。拾起一看,上头龙飞凤舞几个大字:“已寻到,勿念。”
  已寻到何物?
  叶鸯将纸条翻至另一面,没看到有其他的字,指尖微发力轻轻一捻,亦觉察不出纸张厚度、材质有何异常,江礼的小字条,当真只是个普通的小字条而已。联想到他洋洋洒洒写下的那几大篇废话,叶鸯严重怀疑他是写着写着没有纸了,才撕下一小块写上字,跟前文一并夹进信封。
  江礼的信既然能被倪裳轻松拦截,那便说明信中并无机密,叶鸯厌倦了看他的流水账,但总觉得那些平凡字句中隐藏了无比玄妙的秘密,因此舍不得撒手,攥着那几页纸翻来翻去,试图再找出一些非比寻常之处;然而江礼想法跳脱,常常是上一句写这个,下一句立马跑到那个,前后二者俱不相干,任叶鸯绞尽脑汁,亦无法梳理出其间究竟有何联系。探究几次,觉得累了,索性将信丢去一旁,不再多想,随便倪裳怎样处理此物。
  纤纤素手上下舞动片刻,将一封拆开过的信恢复原状,看不出半分端倪。叶鸯望着她那双巧手,突然想到了叶景川的手也极灵巧,好像条蛇一般,专爱往湿湿滑滑的地方钻。如此一想,可是不得了,脸立马红得像被火烧过,万幸此处光线昏暗,倪裳看不清他模样。
  忙背过身去努力调整呼吸,平复心情,想回屋守着师父的念头一下子熄灭了。这种时候是千万不能回屋的。叶鸯哀叹,心头乱糟糟一片,说不上来什么滋味,只感觉某样情愫破土而出,不合时宜地发了芽。如今又不是春天,想那破事作甚?!叶鸯抬手,给了自己一嘴巴。
  下手不重,但声音太响,倪裳猛地抬头,诧异道:“怎的?都这时节了,还有飞虫?”
  她并非心思单纯的小姑娘,不过在这种事上,哪怕她心思再不单纯,也猜不透叶鸯此刻想法。叶鸯反应过来,迅速放下手,搪塞般回答:“啊……嗯,是啊,有虫子落在人脸上,怪痒痒的。”
  倪裳信以为真,走过来查看他脸上是否被咬了个包,摸了又摸,看了又看,没发现虫子咬的包,巴掌印倒是真的非常明显。从袖间取出点药给他敷上,清清凉凉的感觉在指间散开,又染上叶鸯脸颊,总算是把那股邪火压制,叶鸯不由松了口气,背脊亦不复先前那样紧绷,整个人一下子松懈,假如叶景川醒来,看到他这副模样,又要骂他是烂泥扶不上墙。
  栋梁之材也好,扶不上墙的烂泥也罢,他爱怎么说便怎么说。叶鸯低垂眼帘,望着地板上的木纹,脑内突然灵光一闪。他好像找到江礼信中的不对劲了。
  江礼派人请过叶景川,估计是谈了拜师之事,而叶景川虽未收他为徒,但也没明确拒绝……他为何不拒绝?难道是想将其当成储备粮,等折腾够了叶鸯,再去折腾江礼?叶鸯沉吟片刻,猜测他别有所图,江礼这人傻钱多的小少爷,好比一只待宰的羔羊,叶景川想宰肥羊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逮着江礼狠狠咬一块肉也说不定。叶鸯抖了抖,不自觉地把叶景川想象作一头猛虎,饿虎扑食,状极凶猛,能少招惹便少招惹。
  虎须不好捋,老虎屁股亦不好摸,叶鸯想不通那些人为何偏爱把自己家的崽儿往叶景川嘴里送,叶景川凶残,吃人不吐骨头,活脱脱一老妖精,这样的人,真能养好孩子么?就连叶景川本人,都有自知之明,鲜少坑害别人家的孩子,他教给小鲤鱼的那一套中规中矩,完全不是他传授技艺给叶鸯时的模样。若天下人都仿佛叶景川教叶鸯那般养育儿女,恐怕离天下大乱之日不远。
  脸颊上通红的巴掌印很快消退,倪裳瞅着他那张脸白生生的,突然伸手一扯。叶鸯被她掐住脸,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却又不敢出声,只好强忍着,等待她兴致减退,将人放过。
  倪裳掐了一会儿,许是觉得没多大意思,便松开手,缓步走到长廊尽头,打开木窗。于楼外扑棱棱盘旋的白鸟找到了入口,一个猛子扎进来。飞入楼中的瞬间,翅膀撞到窗框,骤然失了准头,未能顺利抵达倪裳身侧,反而扑至叶鸯怀中。一人一鸟俱被对方吓得不轻,叶鸯短促惊呼一声,信手从怀里揪出那白鸟,提着它打量,果然是方鹭豢养的蠢物。
  他鄙夷的眼神,深深刺痛了白鸟敏感的心。小东西通了人性,仿佛也和人似的具备七情六欲,见叶鸯鄙视自己,立刻挣扎起来,要拿翅膀拍打叶鸯的眼睛。叶鸯眨眨眼,伸着手臂把它远远丢出去,白鸟拍着翅膀发出尖锐长啸,愤怒地朝叶鸯扑来,大有与他拼个鱼死网破的架势。
  见得它如此,叶鸯心中叫苦不迭。君子动口不动手,自己只是瞅了它一眼,哪能想到它心眼好似针尖儿,竟是一点点委屈都受不得。果然是越小的东西心眼越小,这鸟也和人们的小娃娃一般,心中仅装得下几样东西。叶鸯不欲同它计较,拉开门一闪身避入屋内,白鸟来不及停下,重重地撞在门板上,凄凄惨惨地鸣叫起来,吵得叶鸯双耳生疼。
  完了!叶鸯紧紧闭眼,暗骂这蠢货坏事,战战兢兢回头望,榻上的叶景川已睁开眼,眉宇间笼罩上一层煞气,面色不善。那双眼里暗藏了千丈冰,森森冷冷冻得叶鸯直打颤,心跳得快极了,唯恐师父一个不顺心,又拿自己出气,并杀鸡儆猴震慑门外那正在悲鸣的蠢东西。
  由于太过紧张,解释的话没能说出口,它一字一句崩毁在白鸟的吵闹声中。叶鸯头痛,闭上双眼,突然有了自暴自弃的念头:横竖他在叶景川看来就是个无事生非的家伙,天天被训斥也习惯了,多听两句骂有何不可?方鹭养的那东西傻,更禁不住叶景川一巴掌下去,他索性做个专门顶黑锅的,代替白鸟挨打。
  不过,它也不会心怀感激就是了。如此做法仅能减少一些麻烦而已,解决不了其他。
  但叶景川的怒气竟然不是对着叶鸯发散,他的视线越过叶鸯耳畔,透过门缝望见了外面不停冲撞的白鸟。傻鸟察觉不到叶景川的杀气,居然还不死心,想进屋追赶叶鸯,倪裳连唤数声,它才不甘不愿地放过了它的仇家,重新捡拾掉落在地的职责,昂首挺胸,等待倪裳把字条绑在它腿上。
  倪裳动作很快,绑好字条外带安抚一通,好歹是把小东西劝走了。目送它消失在天际,倪裳毫无风度可言地缩了缩脖子,趁叶景川还未出门,悄悄爬上楼,躲进了某个闲置房间。——她目前自身难保,暂且想不出办法解救叶鸯,假如叶景川尚未醒来,那倒还好,可以蒙混过关,若是他醒了……那叶鸯就自求多福罢!倪裳闭眼,口中念念有词,有如得道高人在超度亡魂。
  叶鸯不知有人正在为自己超度,他舔舔嘴唇,极没底气地吐出一句“我错了”,随后像只鹌鹑似的,蔫头巴脑站在门边等待挨揍。叶景川抬手抚额,闭着眼冷静片刻,忽而说道:“方鹭养的这东西太蠢,平时少去招它;它爪子利得很,没伤到你罢?过来,我看看。”
  “啊……哦,没有。”叶鸯讪讪回答。其实喉间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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