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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身后嘎吱嘎吱响,又一机关启动。
忙一旋身,与师父往左右两边分别避开,那狼见势不妙,转身就逃,铁箭钢刀擦着它耳朵飞过去,却伤不到它一根毛。叶鸯眼睁睁看着它跃入草丛,眨眼间又消失得毫无踪影,心说这地方果然古怪,连狼都机灵敏捷得好像成了精。
盯着那匹狼离开的方向看了一会儿,叶鸯愈发奇怪,这一带不该有狼,为何它突然出现?
犹疑着望向方璋,后者正替师父掸着身上的灰,注意到他的视线,抬头冲他笑笑。看来方璋对此亦不知情,不晓得叶景川和方鹭先前登山,是否有见到狼的踪迹?
停歇在方鹭身上的白鸟,早在暗器飞出时就离了主人身旁,此刻它一改先前的懒惰,开始慌慌张张地在空中穿梭。叶景川面色一变,忙拉着叶鸯钻入山洞,方鹭师徒紧随其后,白鸟追着他们,一个猛子扎了进来,它的身影在夜色中分外显眼。
方鹭抽了口气,轻声道:“好友,这回可被你害惨了。白日里上山不是更好,为何偏生挑在夜间?”
“若无你那白鸟坏事,黑夜将是绝佳掩护。小鹭,且听我一句劝,回头换只黑鸟,把这蠢物变卖。你看,它方才只顾自己偷懒,根本不提醒你我前方还有匹狼,如此废物,留它何用?”叶景川长篇大论,把罪过堆到了方鹭头上,方鹭听得难受,那通人性的白鸟听得更难受。叶鸯看它在洞里跳过来跳过去,老往叶景川身边蹭,忙伸手将它捉住,免得它去找师父的麻烦。当真惹恼了叶景川,这小东西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叶景川拔它两根毛那都是轻的,最可怕的结果是他趁好友不备,偷偷将白鸟放入油锅,炸至金黄。
洞口突然出现几双幽幽发亮的眼,正是山中藏匿的野兽,它们好奇地望着洞中四人,过了会儿,仿佛忌惮他们似的,竟转过身往远处跑走。叶鸯松了口气,把白鸟放下地,它在地上蹦蹦跳跳,歪着小脑袋看方鹭,忽而蹦跶着去了洞穴深处。
☆、第 13 章
白鸟比叶景川会认路,其身形小巧可爱,行动敏捷,灵巧自如避开机关所在,一路往洞穴深处跃去。此洞状似葫芦,口小而腹大,往里走了一段,越过葫芦腰部,眼前豁然开朗,灯火通明,俨然到了另一处世界。叶鸯一面随着师父向前,一面留心打量四周环境,自打叶家覆灭,此处便再无人照应,而道旁两面石壁上俱燃着灯,不知灯油是何物,竟能维持数年不灭。
叶家宝物很多,叶鸯早有预料,因此不觉稀奇,并且,与叶景川将要带他见到的那物相比,墙上这些灯盏,大约不值一提。想到那神秘宝藏,叶鸯不禁看了叶景川一眼,要他将自家宝贝拱手让人,着实有些不甘心,但拱手相让的对象若是叶景川,倒还可以接受。
只是方鹭师徒二人究竟是跟来作甚?
假如方鹭在叶景川的授意之下分一杯羹,叶鸯无话可说,他对方鹭并无意见,仅仅是不想让方璋占得便宜。方璋拿到好东西,少不得要瞎显摆,叶鸯不与他常在一地,无法时刻紧盯,他若惹出祸事,那是想救救不得,想帮帮不了,只好祈求他稍微收敛,学会隐藏。
再往前走出一段,忽听阴风阵阵呼号,仿佛厉鬼嘶吼,倏地又变作冤魂低语,叶鸯深吸口气,拉住师父衣袖,厚颜无耻请求道:“师父,您走慢些,徒儿害怕。”
本是戏言,未曾想叶景川当真依他所说,放慢脚步。白鸟不知他们步伐已慢,仍然大摇大摆在前头走着,没过多久便远成小小一点。这东西体型不大,跑得倒是挺快,叶鸯忽然好奇方鹭是从哪里捡来个宝。
“那貔貅你是带着了?”走出老长一段,叶景川突然又问起翠玉貔貅。他说话向来只说一半,叶鸯光记得他问了两次,却不明白他用意,那貔貅到底有何用处,更是一概不知。师父比他还像叶家子弟,他所不知晓的事,师父却都烂熟于心,不光是秘宝的藏匿地点,还有那只翠玉貔貅……叶家老仆当年上山,究竟给叶景川带来些什么东西?叶鸯皱眉,努力回想,然而仅能记起一件信物,一张破纸,一声托付。
——罢了,可能叶景川生来便比旁人聪慧好运,宝贝落到他手中,大概算是天意,天意不可违。
叶鸯不肯好好回答,那貔貅确实在他身上,可他不愿乖巧答“是”,而是小声嘀咕道:“废话。”
出门前已问一次,临到宝藏附近又问一次,不是废话又是什么?假如此时告诉他貔貅不在自己身上,难道他还要折返回去吗?
叶景川听到徒弟小声嘀咕,挑了挑眉,心情极好的样子,罕见地没教训人,更没强逼着人尊师重道。少了他跟叶鸯斗嘴,洞中骤然寂静,四人默默不语,行至洞穴深处,路到这儿已尽了,叶鸯望着前方那坚实的山壁,一时无话可说。
应当不是走错了路,前方必然要有机关。叶鸯看向师父,等他动作,突然想到方璋,回身恶狠狠叱道:“这回不准你乱摸!”
“哎,你说不让我乱摸,我站定不动便是。”方璋嬉皮笑脸,貌似听话,可他嘴上这么说着,身子却往旁边一斜,不偏不倚,恰好压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咔哒咔哒的机关启动声响起,方璋左手边现出一个幽深洞口,那洞口正对着叶鸯,叶鸯不由得吓了一跳,往旁跳开,唯恐冷箭伤人。
方璋逮住机会,大肆嘲笑,然而还未等笑够,洞中忽蹿出一只同他差不多个头的怪物。那怪物青面獠牙,一双眼冷冷斜睨着他,于是方璋喉中剩余的半截嘲笑顷刻间转化为一声惨嚎。大喜大悲不过一刹,叶景川说得好,人本不应有过度激烈的情绪,当心乐极生悲。
怪物离方璋过近,是以他当局者迷,只感到惊恐而未看出那是尊石像。对面的叶鸯看得可比他清楚得多,叶鸯想这石雕大约又是一处机关,但它所指引的方向是生门还是死门,目前仍未有确切结论。
“璋儿。”方鹭抬手,抚上徒弟右肩,“随我到外面去。”
尽管不解,但方璋仍是同师父一并折返,临走前回头看了叶鸯一眼,后者意外地自他眼中读出谴责。叶鸯百思不得其解,那石兽机关又非他所设,适才方璋惨嚎,他也极给面子地没笑出声,这人谴责他作甚?怕不是吃饱了撑的,找不到人背黑锅,就拿他来泻怒火。
他们离开之后,白鸟也紧跟着蹦了出去。自打进了石洞,它就没飞起来过,叶鸯看着它蹦蹦跳,都替它觉得疲累,而它自己倒是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仿佛从今开始不愿再度起飞。
又是一声脆响从石兽所在方位发出,叶鸯一看,不由心惊。这还没过多久,石兽的模样竟变了,它的眼睛不再紧紧盯住方璋不久前站立的位置,而是直勾勾望着叶鸯。
片刻过后,它咧开嘴,弹出一条长舌,舌上有凹陷,形状颇为熟悉。叶景川微笑,向徒弟摊开手掌:“貔貅给我。”
“……”
叶鸯没有拒绝他的理由,只得依言照办,被迫心甘情愿地将貔貅放进了叶景川掌中。叶景川仿若一只成了精的老狐狸,笑得眉眼弯弯,他接了翠玉貔貅还不算,竟还攥住徒弟的手,久久不愿松开。叶鸯被他摸得头皮发麻,强忍着打他一拳的冲动,望向石兽,出言提醒:“师父,您要是再不喂它吃貔貅,待它饿了,怕是会钻回洞里继续睡吧?再者,您想摸别人的手,也别在这会儿摸。等下了山,秦楼楚馆的姑娘们皮肤白嫩细腻,小手随便您怎么抓,别说摸手了,就算是上……”
他滔滔不绝,话头似要奔往诡异的方向一发不可收拾,叶景川忙在他头上敲了一记,命他收声。叶鸯摸着脑袋,看师父将貔貅嵌入石兽口中凹槽,忽然明白了方鹭支开徒弟的用意。方鹭此行目的,并非取得叶家的宝贝,真正在意叶家那神秘宝贝的从头到尾都只有叶景川而已,方鹭可能是上了好友的当,或是有把柄捏在叶景川手里,不得不帮他做苦力。
石兽合上双眼,嘴巴也不咧着了,貔貅被它含在口中,而它慢慢往后退去,重新让出一条通路。它是把守宝物的最后一道机关,只有叶鸯的翠玉貔貅才能使它开口,若没有貔貅作钥匙而强行闯入,后面的路恐怕不会走得顺利。
叶景川和方鹭前几日到过洞内,大致摸清了机关所在位置,是以叶鸯今晚随他们前来,一路上毫发无损。除却方璋刻意制造出的意外,他们再没启动过一处杀人的机关。叶鸯想到方璋,大白眼往上一翻,方璋自恃机敏过人,向来不把暗器机关一类放在眼里,今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