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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实在不能理解,都弄成这样了,端木为何还要死撑着不处理,为何还要那么多废话。
为了两人身心的解脱,楚岫抢在谈话告一段落时建议:“教……端木,你身上还有外伤吧?我们先出去找白药师包裹一番?”
端木鸣鸿见他主动开口,还改了称呼,有些高兴,从怀里掏出一包东西往后一扔:“你帮我上药吧。”
楚岫:“……”
新教主上任的第一天,把自己和老对头关在了一间房内,拖着伤躯和他唠了半天嗑,顺便让人给自己上了个药。楚岫面无表情地处理那些狰狞的伤口时,觉得端木的心思愈发难测了。
最后真正解救了他的还是饥肠辘辘的肚子。楚岫本就一夜未合眼,又提心吊胆了半日,中午时分;身体提出了抗议,高唱起空城计。端木终于大手一挥:“赶紧回去休息吧。”
呼,谢天谢地。
魔宫的门再次打开时,楚岫感到神清气爽,像重活了一世,也顺利惊掉了其他人的下巴。
白药师圆圆胖胖的身躯从人群中奋力挤出来,招手:“楚岫——楚岫——”
楚岫两眼弯弯,心情颇好地迎向了老朋友。所到之处,众人纷纷退散,仿佛他身上带了什么致命的瘟疫。
白药师鄙视地扫过拼命想与右护法划清界限的教众,急急地跑过来扯着他左看右看:“没事吧?我刚赶到就听说你被左……教主带进去了,吓得够呛。”
这老头儿,说话还是如此耿直。楚岫有些无奈又有些感动,拍拍他的手:“没事,教主不过唤我叙了叙旧。”
围观群众全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他被鬼面带来时,大家都想:新教主这是要拿右护法开刀立威了。
他被端木带走时,大家都想:新教主这是要带他去刑堂慢慢磋磨了。
结果他竟然活着出来了,毫发无伤,并且说端木鸣鸿叫他只是叙旧?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上三路下三路细细地扫射右护法,试图从他身上用刑后勉强遮掩的痕迹,无果。
素日与右护法交好的白药师方才饱受挤兑,这会儿终于出了一口恶气,挑衅地回瞪了每一个人,骄傲地昂着和脖子几乎连为一体的下巴,拉着楚岫离开了。
走出不多远,老头儿立即做贼似地左右看看,发现没人盯着了,压低了声音问:“真没事了?功夫还在吗?”
“真没事,他也没废了我。”楚岫哭笑不得。老头儿当初因为医术卓绝被无天看中拎了回来,见了满山的凶神恶煞差点没吓死,楚岫灌了几天的参汤才吊回来,从此把他当做救命恩人,倒是真的关心他。
“那就好,趁着还能用轻功,你赶紧跑吧。”白药师松了口气,忽然鬼鬼祟祟地塞过来一个小包裹,“拿着这个,以前跟你说过的金水灵芝,对付寒毒最管用,昨日机缘巧合得到了。每日嚼一点,一个月后就可以慢慢地把寒气拔出五脏,再配合赤炎真气,痊愈有望。”
楚岫愣了愣。没想到前头刚提这事,后头便有了解决的法子。
这金水灵芝是天生地长的宝贝,几十年都难得现世一次,他原来根本没抱希望。何况无天一直觉得楚岫心眼多,要他身体再好全了,恐怕也离横死不远了——在魔教做事,向来办不好是罪过,办好了也是罪过。
“你不是一直都出不去的么?难道这潜清山上还长了这宝贝?”多年的顽疾突然得了灵药,楚岫有点难以置信。
白药师想到什么,忽然嘿嘿笑了起来,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显得有些猥琐:“要不说机缘巧合呢!前些日子去万刃阁帮人治伤,刚到时隐约听到什么‘……主子说了,必须拿到手,不容有失’之类的话。我就想,端木那小子不是你的死对头么?怕他使坏水暗算你,就留了个神。哪知他们警觉得很,见到我立刻不说话了,其中一小子行了一礼就匆匆跑了,愣是啥情况都没打听到。”
“我原本都忘了这回事,结果昨儿个晚上不是大乱么?童宽那个杀千刀的在我药庐后头都埋伏了人,端木引着无天的人过去,三方杀在了一块,那叫一个山崩地裂日月无光,我的药庐都被弄塌了半边,可惜了我那些辛辛苦苦让人寻来的药材哟……”白药师平日说话就有个毛病,提到他的药庐和药材就两眼放光,能叨叨絮絮好久,这会儿更是肉疼,顿时忘了金水灵芝的事。
“咳咳。”楚岫咳了两声。
白药师不好意思地一拍脑门:“……总之,我连滚带爬地跑了出来,正要去找你,半路上就看到那日的小子不知被谁乱刀砍死了。鬼使神差地上去翻了翻,嘿嘿,你猜怎么着?翻出了这么个宝贝来!”
“噗……”楚岫差点被口水呛到,不可思议地问,“这是端木鸣鸿的东西?”
“准确地说,是他手下身上带着的。那小子还带了些其他稀罕东西,说不定压根不认识这一团干水藻一般的东西呢,老头儿让他变废为宝了。”白药师得意洋洋。
楚岫有些不敢相信,世上还有这么巧合的事?
但端木又不可能知道金水灵芝的事。毕竟当初他生怕无天针对,叮嘱过白药师千万别告诉第三人他可能还有救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 江浸月、张小衡、即墨卿、囧瑟、叶枫红霜 姑娘的地雷~
感谢 叶枫红霜、云疆、江浸月、即墨卿 姑娘的营养液~
☆、假假真真
无天的初恋还在时,眉清目秀的楚岫做过一阵子陪吃陪喝陪玩的小三陪。
那倒了十八辈子霉被无天看上的姑娘整日愁眉紧锁,对魔教的人怕得要死,也就在小楚岫面前稍稍放松一些。见刚入教的他面黄肌瘦,有时还会亲自下厨给他做点吃的,看得无天眼红不已。
姑娘投喂的食物不许有一点剩下,小楚岫努力地吃啊吃,很快告别了黄瘦模样,出落得像一棵水灵灵的小白菜。姑娘很开心:“跟个小仙童儿似的。”
后来更是教过他一点笛子。楚岫的娘在世时也是个有名的才女,他大概也沾光带了点音乐细胞,上手很快,那姑娘很惊喜。
现在佳人已逝,红颜不再,但小楚岫是个念旧的,每年到了姑娘的忌日,便会想法子远远地躲开无天——通常这一日无天也没心情见他,自顾自地感怀佳人去了——找个没人的角落烧点纸,吹一曲呜呜咽咽的笛子,怀缅一下曾经获得过的一点点温情。
这日晚上天气清寒,冷月如钩,楚岫坐在一块大青石上吹笛时,稍远处忽然犹犹豫豫地响起了另一道声音。呜呜的,断断续续,还夹杂着诡异的气声,小楚岫听得有些尿急,又觉得像鬼哭,心里毛毛的,他一点也不想跟姑娘的鬼魂叙旧,跳下青石跑了。
小端木别扭了好些天,终于想到了这个法子示好,颇为自得。却见别人压根不理他,很是疑惑。
呜呜地再吹了几声,没了笛子的柳叶声显得空洞而单调。端木恍然大悟,难道小师兄嫌他吹得难听?
仔细回忆着流浪途中有人教他的吹柳叶技巧,小端木有些郁闷,早知今日,当初就不嫌它无用了。他是个执著的人,从此之后每天凌晨早起十分钟,跑到外头苦练吹柳叶,伸着脖子,鼓着腮帮子,十分卖力。
只可惜,他不如楚岫会选地方。
连续几天了,无天梦里头都响起难听到天怒人怨的鬼哭神,终于忍无可忍,舍弃了温暖的被窝提前出动,循声而去看是哪路鬼神敢这般折腾他。大雾弥漫中,隐约看到一个高高瘦瘦向前探着脑袋的小鬼背影,气得要死,一脚踹了出去:“号丧个鬼啊号丧!”
楚岫迷迷糊糊中翻了个身,抱着被子心满意足:世界终于清静了。
* * * *
楚岫惊疑不定地拿着金水灵芝,这边白药师已经在催他:“有了这个,你应当也用不着月月找我调理了,赶紧走吧。这个妖魔窟,早一日走早一日好。”
“我若就这么一走了之,即便不被抓回来,少不得也要提心吊胆畏首畏尾地过一辈子。再者,你们这些与我交好的怎么办?千峰阁那群没大没小的怎么办?端木鸣鸿要真打算泄愤,还不把你们剁了?”楚岫一面说,一面往千峰阁走。
白药师急得直蹦:“每个人有自己的造化,没了你还全活不下去了不成?我就不信他一上来就敢大开杀戒,你阁里的那群娃娃也该断奶了!”
“他们断不断奶跟受我牵连是两回事。你看,那不闹上了么?”
他一上午没回来,昆山吟风都等不下去了,带着人冲出来跟白霜她们打在了一起。底下人刚听了昆山讲古,一个个义愤填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