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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绢不大,小小的一角,绣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幼童,正一手捂着耳朵,一手小心翼翼地点爆竹。刺绣之人的针法稚嫩,却充满童趣。这手绢好些地方都刮出丝了,看着很旧,洗得发白,萧承洲应该用了不少年头了。
萧承洲看着细细打量手绢的谢彦,虽是笑着,却略有些伤感,他说:“是曾经一个朋友给我的。”他朝谢彦伸手,将手绢拿过来,好生折叠起来,放进了袖子里。
“我还没洗呢,洗了再还你啊洲哥。”谢彦有点尴尬地说,那手绢上沾着他的汗,看萧承洲珍惜的样子,这手绢对他一定很重要,早知道他就不用这手绢擦汗了呀。
萧承洲表示无妨,“我回去叫人洗也一样的。”
谢彦挠挠下巴,对送萧承洲手绢的人很好奇,他神神秘秘地问:“是哪家姑娘呀?”
萧承洲没想到谢彦这么问,他怔了一下,失笑道:“为何就一定会是姑娘?”
谢彦理所当然道:“手绢,只能是姑娘送的呀。总不能是谁家小子那么无聊,送朋友送手绢吧?
谢彦平时也有和郑鹏他们互赠礼物的时候,他脑海里想了一下郑鹏扭扭捏捏掏出一条手绢递给他的画面,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赶紧挥了挥手,将这可怕的场景挥走。
萧承洲笑着不说话,只是道:“我幼时一直待在宫里,根本没机会出去。”
谢彦就听懂了,没机会出宫,自然也没机会和谁家姑娘接触。谢彦心里猜着,那估计是某个刚学刺绣的宫女送给萧承洲的。萧承洲小时候处境很艰难,身边对他好的人不多,所以,哪怕只是宫女送的东西,也叫他珍而重之地随身带了这么多年,还挺有情有义的。只是看他说起那朋友伤感的语气,那宫女怕是已经遭遇不测了。
谢彦叹气,伸手在萧承洲手背上拍了拍。一切尽在不言中,他都懂。
萧承洲不知道谢彦忽然叹个什么气,只觉得他故作老成安慰人的样子十分逗趣。
太阳慢慢变着方位,两人在凉亭里又坐了一会儿,此时御春园里的人已经很多了,到处都是交谈声。谢彦和萧承洲也离开了凉亭,进了御春园的正殿。
谢枫他们已经在了,谢彦过去与一些长辈见过礼,他见萧承洲一出现,就被好些人围着说话,只能自己找位置坐下。
寿宴的位置自然有讲究的,谢彦坐的是寿宴开始时自家的位置,家人都已经在那,谢枫夫妇同桌、谢赫夫妇同桌,谢彦与与谢缈同桌。谢缈手握团扇,正与旁座别家姑娘说话。
谢彦就无聊摸着桌子上刚摆上的点心吃,忽见萧承洲面带笑容走向门口,原来是段家人出现了,他虽贵为王爷,但作为段家的未来女婿,自然不能再单论品阶。
段玉韵走在段家人群里,看到萧承洲时,面色好像更白了些,段家其他人对萧承洲倒很热情。谢彦心不在焉地有一口没一口咬着点心,仔细观察段家人,没看出有什么不对的,也不知道段家其他人知不知道段玉韵和豫王的事。不过谢彦觉得,事情既然做了,除非有通天本领,不然肯定会留下痕迹,段玉韵一个姑娘,平日里与豫王幽会,身边人不可能没有察觉。
越来越多人进来,往往这姗姗来迟的,都是位高权重之人,像另三位王爷,就都是这个时候来的。豫王一出现,谢彦赶紧去看段玉韵,就见段玉韵的眼神果然胶着在豫王身上,欲言又止的模样。豫王却当做不知,全程未与段玉韵对视,只顾着与他人说话。
谢彦就看段玉韵眸光暗淡下去,眼睛都红了。谢彦啧了一声,脑门儿上就挨了一下,一回头,原是谢缈用扇子敲的。
“你看什么呢?”谢缈说,她刚才回头就见谢彦一直盯着人家诚王的未婚妻看,也太孟浪了。
谢彦凑到谢缈耳朵边,说:“姐,你有没有觉得段姑娘不太对劲,听说她喜事将近,可我瞧着她却一点高兴的样子都没有。”
这点谢缈岂会不知,下午她和段玉韵都在太后那里待了许久,从头到尾段玉韵都神思不属的样子,好几次太后与她说话,她都没及时回应,惹得太后都不高兴了。
谢缈轻声道:“就算是,又关你我何事。”她总觉得今晚会出事,叮嘱谢彦,“专心吃你的东西,少操心。”
谢彦点头。
门外忽然传来唱礼,原是太后以及帝后到了。
殿内众人忙起身行礼。
寿宴正式开始。
宴上丝竹声声,举着托盘的宫女鱼贯而入,冒着热气的美味佳肴被摆上桌,谢彦果然听谢缈的,看着殿中央的表演,专心的吃吃喝喝,到献礼贺寿阶段时,他家也轮不到他出面,他能做的也就是感叹一下那些贺礼的珍贵巧思了。
昭元帝今晚心情不错,在前两日钦天监就将推算出的吉日报给他了,他特意选在太后生辰这个好日子,准备将三儿子的婚礼日期宣布出来。
献礼结束后,因昭元帝有话说,奏乐声便停了,表演节目的人也退下去,殿内所有人都将注意力放在昭元帝身上。
就在这么个安静的时刻,一道呕吐声忽然在殿内响起。
谢彦和其他人一样,循着声音看过去,就见段玉韵惨白着脸,捂着嘴眼神惊恐。
“段姑娘这是怎么了?”上首的皇后关切问道。
第24章
处于众人焦点的段玉韵,面对皇后突然的询问; 慌忙摇头:“没、我没……”
可话还没说话; 她就感觉喉头一阵反胃,那感觉压都压不住; 不由捂着嘴巴再次干呕起来; 一声接一声; 整个安静的正殿都是她发出的声音。
谢彦阁下筷子; 吃不下东西了。
段玉韵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却怎么也控制不住; 段家人脸色也变了。
“吐成这个样; 还是叫太医来看看吧。”皇后转头征询太后。
太后面色不好; 不过想着对方到底是即将过门的孙媳; 勉强关心了两句,“宣太医进来看看吧。”
段夫人忙道:“她没事,没生病!”她扶着段玉韵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让她出去透透气就好。”
她扶着段玉韵匆匆行礼后就要往外面走;
“这孩子。”皇后状似慈爱道; 命令正殿两边候着的宫女,“你们快去扶着段姑娘,身体既然不舒服; 不能强撑。”
离段玉韵最近的两个宫女听令,过去将段夫人挤开; 将段玉韵扶着,口中道:“段姑娘; 您再等等,太医马上就来了。”
“不,放开我!”段玉韵挣扎着,但因一直反胃,她的挣扎倒像是因呕吐而带来的抽搐。
段家人额头冒汗之际,许多人都察觉到事情地不对劲了,这段姑娘怎么回事,好好地怎么忽然呕吐?为何一听太医就惊恐色变?还有皇后,她为何一定要段玉韵看太医?
谢彦往萧承洲那边看,就见萧承洲脸上挂着忧虑神色,好像十分担心段玉韵。再看豫王,脸色有点异样,却还在故作镇定,端王和惠王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尤以惠王,看向豫王的眼神十足十的幸灾乐祸。
谢缈给弟弟夹菜,“胡看什么,吃菜。”
“哦。”谢彦慢吞吞地往嘴里塞东西,他直觉段玉韵身上的情况,与萧承洲有关。难怪说叫他不用担心呢,原来是在这里等着。
太医来得很快,段玉韵再不情愿,也被两个宫女摁在原地动弹不得,强制地将她手腕拉出来,让太医诊脉。
段玉韵眼中闪过绝望。
皇后问:“段姑娘的身体,如何?”
太医松开段玉韵的手,走到帝后位置前方,将诊断结果告诉了皇后身边的大宫女。
大宫女如实地将听到的转述给皇后,众人便看到皇后挑了下眉毛,而坐在皇后身边的昭元帝同时也听到了,面色也是一变,看向了下面神色莫名的萧承洲。
还不知道问诊结果的太后蹙眉,“她到底怎么了,很严重?”
皇后将结果转述给了太后,太后不赞成地看了看萧承洲,低声道:“胡闹。”
皇后面带揶揄,命那两个宫女,“将段姑娘扶下去,好生照料着。”
段玉韵看清帝后等人的神色后,心里咯噔一下,知道他们误会了。这误会能免她一时的难堪,但思及诚王阴沉的性子,她知道,等待她的将是死亡,她所有的努力都会付诸东流。
段玉韵闭了闭眼,眼中的绝望变成了孤注一掷,在被宫女扶着走下去前,她忽然大声道:“我怀孕了,是豫王强迫我的!”
段玉韵用尽了所有力气喊出的这句话,殿内所有人都一字不落,清清楚楚地听进了耳朵里,所有人都神色大变。
“你胡说什么!”豫王指着段玉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