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适逢二皇子入太学,要挑选伴读和贴身侍卫,训练他们的内侍吊起鸭嗓子在他们面前强调了好几次,要想作为男人活着走出角逢殿,只有成为皇子的侍卫,才是出路。
沐翱的运气很好,他一眼就被执勤看中,那张天生妖孽的脸在他面前笑了笑,随即带着他回了月华殿。
只是皇子娇纵的脾气和阴暗的性格沐翱无法容忍,时而甜腻腻地叫他“杨哥哥”,时而心情不爽了用鞭子招呼,只要执勤嘴角若隐若现的笑容不再,沐翱就直觉他又会对奴才们做出什么泄愤的举动。
而这些,身为父亲的皇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事态不严重,从不过问。
终于有一天,沐翱再也忍不住起身反抗。
抓住二皇子挥下来的手,沐翱冷冷地看着他,爽快地骂了几句,宣泄出胸中积压下来的怒气。
当然,痛快的代价就是他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被扔回了角逢殿,那个不见天日的地方。
遇见七皇子之后,他有了一个新的名字,新的人生,执废从不追究他的过往,对他的过去丝毫不感兴趣,小小的年纪已是极有主见,有时候根本不像个孩子。
那是七殿下六岁的时候,陛下二十五岁寿辰,传唤的太监有意为难他们,让执废他们早到了一个时辰。宫人们忙忙碌碌也没有人去理会被晾在了一旁的小皇子,他们漫无目的地在附近走着,然后误入皇帝讨论军事的重地,听到了不该听的东西。
沐翱回忆起那时候执废的表情,紧紧拧在一起的眉,轻咬着下唇,似乎在思考什么,在影卫发现他们之前快速拉住闻涵和他离开那处,回到宴会大殿里又附耳对他吩咐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竹子、铁线、宣纸、烈酒、棉布捻成灯芯……扎一盏灯放在光涯殿帝王的案几上。
殿下的想法有时异于常人,但沐翱还是照做了,趁宫人们为了宴会而□不暇,侍卫们守卫松懈的时候,一身灵动的轻功翻越宫墙,黑暗中换下了帝王案几上原本华丽的灯。
沐翱对他的身手还是有几分自信的。
十三岁的沐翱,不似成长在官家至少被母亲护着的闻涵,尽管带了一身的不羁,却也是见惯了宫里的黑暗的。
七殿下会误入军事重地,本就不是一个巧合。被皇帝发现的话,他会死。
沐翱眯起眼睛细细打量着那盏灯,黑暗中那盏灯白色的纸糊灯罩也被染成了黑色,他很好奇为什么执废要这么做。
所以灯放好了以后,他将余剩的材料收入怀中,才回到了绛霄殿。
宴会后,三人从绛霄殿走回冷宫,沐翱听见执废淡淡的、若无其事的口吻说出“父皇,大概是真的想要杀我”这句话时,沐翱的心里被狠狠一撞。
他没见过有人对生死如此不在乎的,感觉谈论的不是自己的事情一样,虽然执废做了一些事情来保证几人的安全,但以殿下的年纪,实在让沐翱感到困惑。
他不由得想到了更多。
从他认真看书温习功课,时不时出点小主意应付针对他们的宫人,到无意间地听到了军中机密,执废所做的事情,与其说是自保,不如说是在保护他们。
用同样的手法做出那盏奇怪的灯并点燃时,沐翱的视线顺着缓缓升起的灯,与闻涵满眼的震惊不同,沐翱的眸子里敛聚着令人看不明白的愤怒。
作者有话要说:写的时间长了“宫”“殿”都不分了,见笑见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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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沐翱番外下 。。。
闻涵总在说,沐翱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
直呼主子姓名的人,这宫里你还是第一个。
握住剑柄的手突然紧了一下,面部刚毅的线条多了一丝阴霾,沐翱嘴角扬起自信的笑,一招归雁平沙卷起风尘枯叶簌簌作响,刚中带柔,韧中取霸,心如止水,剑锋带着冷傲与热血两种互为相反却不矛盾的兵器光泽,晃动的剑影反射着阳光,更添了一分肃杀之意。
如果直呼姓名就可以唤回那人的神志,沐翱又何尝在乎多一个以下犯上的罪名。
长长的走廊,一望无尽头,而蹒跚地扶着栏杆而走的执废,却是任他怎么叫唤都没有搭理过他。
指甲嵌入紧握的双拳,那时的沐翱恨不得将这个孤独无依的少年揉在怀中,却惊讶于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一时不知是愤还是惊,看着缓缓走回冷宫的执废,无论他怎么喊叫都无法让他涣散的思绪唤回。
突如其来吗……
也许,在很早以前,左胸口的位置上就已经被那人占去了。
抬头看着阳光,沐翱嘴上衔了一根嫩草,草儿随着微风轻轻摇晃,就像在笑他一副苦恼的模样。
深秋的略显萧条,沐翱十九岁这年的秋天,当百花枯尽菊花独妍的时候,他见到了一别十多年未见的哥哥。
已经过去多久了,久到沐翱连以前的名字都忘记了,当那人穿着银光闪闪的战甲走向他的时候,恍然如梦,相似的脸上熟悉的感觉,与记忆重合,男人浑厚有力的声音老远就传来了,“三弟!”
杨甫议快步上前用力抱住了个子抽得跟他差不多高的弟弟,沐翱眨了眨眼,随即笑开,还像小时候那般叫他一声“大哥”。
沐翱从来没想过这辈子还能再见到自己大哥的,将士打扮的大哥英武非凡,让沐翱心里也满是欣慰,杨甫议也将自己十余年来遭遇的事情挑了大事跟沐翱说。
父亲在行军过程中积劳成疾故去,兄弟二人年轻力壮有勇有谋被老将军看上,栽培成才。
听到父亲故去的消息沐翱兄弟二人脸色不禁黯了黯,但随即杨甫议爽朗一笑。
军中的训练苦中有乐,长途跋涉的战役艰险磅礴,战场上鼓声如雷士气如虹,号角吹起鸣金收兵大败敌军时的快慰,刀下连斩敌军将领的自豪,无一不让沐翱的心也跟着跃跃欲试,热血沸腾。
“我们跟着王将军入都,这次扫荡山匪可谓是大获全胜!将那帮为非作歹的贼子打的是屁滚尿流好不痛快!”说到尽兴时,杨甫议还长笑几声,尽显军人豪放风采。
“王将军让我和你二哥以后都守在皇都,他把我们留给了大皇子,大皇子是仁义正直之人,我们也好生佩服。”说起大皇子的时候,杨甫议脸上总带着自豪的神采。
而沐翱脸上的兴奋却淡了下来。
他还记得大皇子曾经让什么都没做错的执废抄了一百遍的《礼札》,每天抄得手都酸了,这种顽固不化之人,真不明白大哥怎么会佩服他!
杨甫议还说,“不如三弟也跟我们一起侍奉大皇子吧。”
沐翱皱了皱眉头,下撇的嘴角表现出他的不快,干脆地拒绝了,“不可能!”
就算对方是自己的大哥,沐翱也听不得有人对他的七殿下说半句不好听的,“你再好好想一想……跟着七殿下是没有前途的!”
杨甫议尚不清楚沐翱对执废的感情,只单纯的希望兄弟同富贵、共进退,神情不免着急,沐翱也急得脸红,焦躁地对他吼道:“我再说一遍,不可能!要我背叛殿下投奔你们是不可能的!”
说完头也不回的跑掉了。
他怕一激动起来,就算是亲生兄弟他也会因冲动而拔剑相向。
若不是他过于专注于杨甫议的争执,凭他的武功,怎会没在第一时间发现藏身在柱子后面的执废。等他反应过来往回走的时候,却又因为不想面对杨甫议而坐在了台阶上。
望着湛蓝的天空,咬着嘴里的草,听见靠近他的熟悉的脚步声。
后来他对执废说,“我不会离开你。”
说好了,不会,离开你。
执仲来过冷宫之后,杨甫思也曾找过沐翱。
不同于性子有些呆板单纯豪爽的大哥,沐翱的二哥更为豁达沉稳,他略打听过执废的事情,也知道沐翱铁了心要跟着七殿下,虽然替沐翱有些不值,却也没有为难沐翱,兄弟二人对月当歌把酒言欢,不论成败英雄,只谈武学追求,很是一番快慰。
但兄弟之情若以权力作天平,只会让人心下悲凉,唏嘘不已。
执废中毒倒下后,闻讯赶过去的沐翱和闻涵被拦在校场外不得进入,不知等了多少个时辰,腿都站麻了,见自己的两位兄长拖着疲惫的身躯从校场中走出,沐翱忙拦下二人,只求他们带他进去看执废一眼。
杨甫议面色犹豫,杨甫思则好言相劝,“这是陛下的旨意,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校场,现在还在清查刺客同谋,弟弟你就再等上一等吧。”
一连几天,沐翱听到的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