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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不明白,这面前的年轻女郎应是地位极高,为何要对他这般的低贱人物和颜悦色。
陆照阳挡着他,知道他怕真娘。
这真娘也是投其所好,知道寻常人等断是禁不住这些甜美糕点的诱惑,加之紧急打探寻来的消息,猜测能留在陆旦身边的人必定有其可取之处,况且潦倒落魄还能如此亲近,更不会是跟班打手之流,便想不如向这小郎君下手,博得个好感,更有方才一幕,真娘反倒放心,这陆旦的确紧张眼前的小郎君。
阿雪不接,陆照阳防备,真娘倒也明白,只是为了看护住阿兄,丢了面可怎么在邹家这群下人面前立足?
她不得不做此等小人,一咬牙便道:“婠娘前开春时节已嫁了人了。”
陆照阳盯着她,却是吓人,因着是黑夜,本是见不到光的,真娘却觉得是在某处给个危险东西盯上了,哪怕他们带了一堆的仆役来,也是生生矮了一头。
“我说的都是真的。”真娘还强打着笑,“小郎君,这夜冷,实在受不住,还请能进去吃口热茶,立马便走。”
这辈子从未做过这般涎皮赖脸的事都叫这一刻做了,心中堵着气,发出来嗽了两记,陆照阳不喜,本不想管,竟想拿婠娘的事来做要挟,可千算不到真娘的体弱,触动到了阿雪良善,不忍她在这风里站着。
真娘止住咳嗽,也是不走,十分能忍,连她兄长也见不下去,心里头一阵懊悔,想带她家去。
阿雪捏紧了衣袖,想应了,但这家做主的是陆照阳,他不能这么越过去,却也有些放心不了,不知他们失了态如何自处。
他听到极小的一阵叹息,陆照阳转身拉着他,“叫你们家的下人都在外等着。”
如此便是同意了。
邹郎君却有些不大乐意,是真娘拉着他跟着进去。
进了厨房,陆照阳拎着阿雪暖手,狠狠数落道:“也不看看自己抖成什么鬼样子,要你去关心别人冷不冷?你念别人别人可想着你半分好?也不挑挑!”
含沙射影,分明是说真娘装可怜博同情,邹郎君听了刺耳,听不得这些说妹妹的话要理论,真娘一脚踩下去,逼得他将话咽下去,“老实点。”
“你还踩我!也不看看是为了谁!”
真娘一记眼刀。
阿雪不回话,任由数落,陆照阳恨不得使劲搓他,看看这脑子怎么长的!是不是被什么耗子啃去了半边,这心才这么软。
“外面那些人……”
“关心他们做什么?也配进我这来,这点都等不了不如都赶了到下面去!”
阿雪噤声,听出来陆照阳是忍耐着,拿邹家下人撒气,这一冻可不知怎么弄。
真娘也不说话,算是默认了,两兄妹还找到凳子坐下,这邹郎君见这么小一个厨房,还没他家茅厕大,这凳子更不用说了,十分难入眼。
立马浮现鄙夷的神色,半道上又被真娘捶了。
陆照阳道:“你带来的糕点呢?”
“什么?”
他又不耐地重复了一遍,真娘叫人送进来,陆照阳不愿别人踏进一步,索性自个出去拿了回来,刚放下便叫阿雪吃,邹郎君难以言喻,冷哼:“不知是谁方才有着骨气不要呢!”
“哦?这倒有个苍蝇,搅得人饭也吃不了。”
“你说谁苍蝇!”
陆照阳皮笑肉不笑,渗人得很,眼见二人是又要对上,真娘心道不论如何若兄长动了,一记重锤非要他闭嘴不可!阿雪肚子咕噜一响,叫三人一愣,还不知声从哪来,再一响,可够长的,听得清清楚楚,装傻不得,只把阿雪羞得想钻进被子里。
邹郎君放声大笑,阿雪更抬不起头,陆照阳道:“怕他做什么,你要想是他连累了你吃不上饭,才致饿了肚子。”
将人安慰好了,挑了几些让他垫垫肚子。好歹是吃了,真娘想,陆照阳转头问她:“你方才说得是真的?”
邹郎君挑眉,这陆旦是自己承认了?
真娘回道:“是。”
“挑了谁家?”
“卢家。”
他却皱眉问道:“卢衡还是卢伦。”
“这……”
邹郎君替妹妹说了:“卢衡呗,还能是那卢伦?”
陆照阳不言,见着蒸腾的热气,隔着满目的雾气仿佛见到了婠娘,婠娘大了些,长开了,是人人求娶的贵家娘子,家中仆妇簇拥着她,终到了离家的时候,婠娘才拜别了阿爹阿娘,又是一堆人,拥着她,不能回头地离了家。
卢家清贵,书香世家,去了也好,也少腌臜事,但有一点百年清贵却出了卢伦嫖赌酗酒留恋欢场之人,年纪轻轻作了酒囊饭袋,早早掏空了根本。而那卢衡文弱,不知是好还是不好,但又不得不认比起嫁给显贵,不若去了卢家还能保一方平安,也没人敢亏待了她。
“她与卢衡关系如何?”
真娘斟酌了一番,道:“自然是夫妻和睦……”
她也只能这么说,毕竟依着离开前的情况看,确实未听到卢家闹出什么事来。
“卢家哪里敢,你妹妹性子有一半像你,一点也不是吃亏的主。倒不如关心关心卢衡那个文弱书生,别到时外头有了相好的被发现了可就不好看了。”
未等陆照阳发难,真娘便教训了,直言道:“陆郎君莫怪,我兄长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说的都是些糊话,婠娘和那卢家郎君确实未听过有什么流言,那卢家毕竟书香世家,祖上都是文人墨客,家风清正,婠娘姐姐嫁过去必不会委屈了。况且我也直说了,婠娘姐姐绝不是性子软弱之人,若卢家真做了什么,不用陆家出手,姐姐也必能收拾得了。”
她似理解陆照阳思乡情怯,又道陆家安好,并未有什么大事。
陆照阳谢她,这邹家女郎倒是比这邹郎君心思细密,会说切实有用好听的话,倒也不算白来,因此他心中敌意也淡了些。
真娘信守承诺,只是吃杯热茶的时辰,并不借故拖延理由,邹郎君啰嗦道:“从你这套了消息,也不感激感激,上点好吃的,就这么出来了!”
“阿兄,你今日怪不得别人,任谁见了你这般大摇大摆如无人之境,谁能有好脸色?你还当这是都城,由着你作威作福?”
“我若真要作威作福,被他这么一顿刁难我转头就收买这儿的县长,随便安个莫须有的罪名将他拿下,可你瞧我又没做,说明还是有分寸的。”
“又往脸上贴金了。”
邹郎君嘿嘿一笑:“虽说惹了一肚子气来,可倒也见到些东西,待我回了都城,可能讲个一年了。”
“我劝你别,今日见了那气势,你还想惹是生非?”
“这你就说错了,我觉得倒是还能见见,日后少不得带上你到他家去。”
“你别是对那小郎君……”
“你想什么呢?”邹郎君笑道:“一个瘦巴巴的男人有什么好看的,我好奇的是陆旦,他也算得上是咱们这些人里的奇葩翘楚了,若是我遇见了这事,早一头投进那滚滚昌水里了。不若早做打算,也算未雨绸缪了。”
说罢低落地叹气摇头。
“兄长……”真娘劝他,“何必往那处去想,既没发生的事还要去当真的。你瞧瞧陆郎君的下场,有家不能回,今日我不过拿都城陆家的稍稍做了筹码要挟,我都觉得丢脸,想想若不是他这般了,哪里会被这些小计谋困住?与其唉声叹气,不如去想如何回了都城,如何能保全!若真到那时,宁愿我二人一头碰死了,也不要是那无根漂泊之人,作那愁乡之苦!”
☆、34
一夜酸乏与沉沦,阿惠光脚拾起地上的衣物,见掉了一只玉佩,拿起细细瞧了,发现是昨夜某个“登徒子”掉的,许是早上走得急未注意到,阿惠将玉佩翻了几下,愈见愈精细,什么时候自己也会有这般精巧名贵的物什?
一面忧愁地想一面将它昧下好好存放在了自己的首饰盒中。
一件首饰盒,已是老旧了,雕着老土的纹样,与阿姐的比起来差远了,比之她昨日替换了的瓷瓶玛瑙等尊贵物品更是格格不入,那车东西中竟找不到一只精美的首饰盒!
阿惠不甘心地叹了口气,心里冒出一股由来已久的酸气,想及到时那陈郎君入赘,阿爹留给姐姐的东西必定少不了精心挑选出来的稀奇物件,若轮到自己,能是个与那陈郎君旗鼓相当的人便是不错了。
她已到了思春的年纪,这个时候正和蜜蜂采集花蜜一般,哪朵花不盼着有位俊俏英武的郎君喝了这碗花蜜呢?
然而不仅未见她那偏心的阿爹开始操心张罗,还只顾着长女还有他那得来不易的宝贝儿子,十分宠爱,那病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