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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不必管我,先去办事要紧。”
狱卒推开了铁门,那股恶心的气味更是浓重,金少言不得不捏着鼻子,小心翼翼随着阿拉·伊日比斯走了进去,刚走到一半,忽然被眼前的景象吓得花容失色,若非自己有了准备,他定然当场哭出声来,眼前的萧玉山坐在一张冰凉的铁凳上,他裸露的上身满是血痕,几乎无处完整,他的发丝已乱,脸上苍白得可怕,平日握剑的手不住地抖,金少言看得仔细,萧玉山的大腿略显消瘦,他本并如此单薄之人,联想到方才阿拉·伊日比斯之言语,金少言的泪已快落下。
此时阿拉·伊日比斯正好回过头来,望着金少言眼眶中的雾水,心想这孩儿定是难以忍受被吓破了胆,侧过身来:“图儿可还好?”
金少言摆摆手:“不碍事,不碍事。”他拼命忍着不让眼泪决堤,他甚至不敢去看萧玉山。
阿拉·伊日比斯又望了片刻,这才一整衣衫,走到萧玉山面前,语气柔和:“你可曾想好了?”
萧玉山自然已看到跟在阿拉·伊日比斯身后的金少言,他心中闪过无数疑虑,莫不是自己来丽江浦刺探消息的行踪便是他告的密?他不由得又看了一眼金少言,忽然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叹了口气:“说吧,你要我去做什么你才会满意?是去刺杀文丞相吗?”
牢房之中阴森之气仿佛更重了,萧玉山“杀”字出口,金少言不由得浑身发冷,这个男人仿佛天生带有冻伤别人的体质,眼中的冰凉更是让人不寒而栗。
阿拉·伊日比斯并非愚蠢之辈,他让人解开萧玉山身上的锁链,笑道:“你不妨先在府中疗伤,三日后我再分与你任务。”
“你不怕我逃?”
阿拉·伊日比斯像是早有准备,又是一阵笑:“我想你身受重伤是如何也逃不掉的,更何况我孩儿与你交情非同一般,你定不会如此绝情,舍他而去。”
“哼。”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嘲讽,男子不再言语,阿拉·伊日比斯见话已谈完,便让狱卒送萧玉山出去,他已吩咐下手收拾好了房间,并请来了全城最好的外伤大夫替萧玉山疗伤。
萧玉山被人抬了下去,路过金少言身边时,他并未看他一眼,金少言心中坎坷。
“哎呀,你可不能这么想啊!”金少言心里叫苦,若是他真这么想了,自己辛辛苦苦让父亲放了他的计划就全部泡汤啦。
萧玉山出去后,阿拉·伊日比斯对金少言道:“图儿,此人于我还有大用,为父希望你多去劝他,想来如今天下大势已是我大元朝的,大宋早已是名符实亡,若他同意与我等共谋天下大计,待得此次战争结束,定会给他封官进爵的。”
金少言自然不会拒绝,他演得很像,狠狠地瞪着甬长的牢房通道,似是也觉得父亲所说都是对的。
“爹爹言重了,孩儿定当全力辅佐,助忽必烈皇上一统天下。”
阿拉·伊日比斯大笑着大步朝外走,他得金少言和萧玉山相助,已是胜券在握,一文一武谁能夺其威风?
告辞后,他快步赶上正要离去的下手,那人眉目清秀,年纪不大,许是刚入府中,金少言看他可爱,言语之间温柔许多:“萧玉山的房间在哪?”
仆人见阿拉·伊日比斯的大公子金少言过来搭话,惶恐跪下:“拜见公子。”
萧玉山躺在床上,身上已绑满了纱布,方才大夫们已为他处理好了伤口,多日的苦难终于结束,他只觉得异常疲倦,很快便要睡去。
谁知这时有人敲门,若在平时,人还未到萧玉山便该察觉,但他伤势太重,听得敲门声,该是下人,他也不起来,低声道:“何人?”
门外一人压低声音:“山哥,是我。”
萧玉山听到金少言的声音,竟是有些触动:“何事?”
“我来看看您,是否已睡好。”
他知此乃托词,不想答话,谁知金少言的性格便是你不搭理我偏要让你搭理,他竟推开房门,擅自闯了进来。
“你!”萧玉山略显激动,牵动了伤口,当下痛得冷汗直流。
金少言看了看门外没有人,便关了门,快步走到床前,一双眼泪早已控制不住,簌簌落下。
“你受苦了。”他说话间,萧玉山别过了脸去。
金少言一愣:“兴许是山哥在记恨爹爹对他如此残忍,我该想个办法,让山哥放下对爹爹的仇恨。”
经过三天的调养,萧玉山已能下床走路,他的功力也恢复了七七八八,做他这一行的,受伤本就难免,也因此他恢复极快,即便是痛,也无法影响他挥剑。
剑道有时也像人心,飘忽不定,难以捉摸,你以为自己悟透了秘籍上的招式,却在施展时频频受到限制。
今天的萧玉山就感觉自己的剑招之中好像少了什么,他又练了一遍,仍是不得其所,于是收了剑,准备回房。
这三日来伊日比斯的府邸一片忙碌,说是不过一日张弘范就要进攻潮州,要伊日比斯将所有的船只都准备妥当,他日夜操练的水军要一举端了文天祥的据点。
回到房间,却看到金少言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看到萧玉山推门而入,不由得大喜过望,激动得站了起来:“你回来了。”
萧玉山差点以为自己不过一寻常武夫,在外练功倦了回家,听得贤惠的妻子一声叫唤。
并不理会金少言的热情,萧玉山放下手中铁剑,坐在床上似要换药,他皱着眉头看着仍旧不走的金少言,低声道:“你走。”他自然不愿意她看到自己赤身裸体的模样。
金少言偏不走。
“不如我来帮你吧?”
“你不怕?”想着自己身上可怖的伤痕,萧玉山不由得问道。
金少言凄楚一笑:“有什么好怕的。”
他似有想起了昔日种种悲痛,不由得心情压抑,站起身来,走到萧玉山身前,端来放在桌上的药。
第92章:兄弟相残
迷迷糊糊间萧玉山已睡着,睡梦中他好像梦到了一个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但这个男子要比他要妖艳,他独自一人坐在山巅,月色笼罩住他脸上淡淡的愁容。
他像是在思念着谁,又像是有过不去的坎。
萧玉山朝他靠近,心里好奇他到底是谁。
但他发现自己无法移动分毫,好似脚下生了根,那长得像他的男子又是一声轻叹,站起身来,背对着他:“便是汝吗?”
他的声音冰冷如刀,与那月光贴合,竟有让人不寒而栗的恐惧以及毋庸置疑的语气。
他头皮发麻,只好说:“你在说什么?”
男子仍旧背对着他,又开了口:“一月后阴阳交替之时,你要去成修王陵墓里找到一柄剑。”
“什么剑?”
“一柄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剑。”
“找到之后呢?”
“你要杀一个人。”
“杀谁?”
“杀与你最亲近也是你最爱的人。”
“你是谁?”
那男子似乎已说完了话,竟在瞬间消失了,萧玉山的脚也能行动了,他跑到方才男子所立的山巅,那里空无一物,只是仿佛与天近了,能更清楚地看到月亮。
最亲近也是你最爱的人?难不成是金少言?
萧玉山忽然发现金少言就站在自己面前,而他的手中忽然多了一把剑。
他忽然发现自己身上也穿着适才那名男子所穿的白衣,他的表情冷漠,心如止水,望着金少言像是在看一具尸体。
金少言显得很惊讶,他如何也不会想到萧玉山会用剑指着他。
萧玉山心里那个冤啊,此时的他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若你还是与你爹爹残害我大宋子民,我定不会让你活着。”
金少言不语,他似乎也感觉到了萧玉山身上与往常不同的气,剑气。
忽然,萧玉山的剑出手了。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的竟然是个如此厉害的剑客,长剑在手,根本无须过多的招式,仅仅只是往前一刺,就逼得金少言不得不后退三步。
同时金少言拔剑。
他的长刀发出一声兴奋的争鸣,好似久未遇到如此强劲的对手,金少言一刀劈出,全然不留后路。
萧玉山不停地喊着住手住手,可他的身体丝毫不受控制,他站在原地,似乎已放弃去抵抗金少言的这一剑。
金少言的刀速度之快、威力之猛,眨眼便到了萧玉山眼前。
萧玉山紧张得闭上眼睛,但他的身体却还是那般冷漠地望着金少言的剑。
忽然,他手中的剑消失不见了。
金少言便如断线的风筝倒飞而去,同时吐出的血在空中拉出了一个完美的弧度。
“你——”金少言只说得出这一句,便昏死过去。
萧玉山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飘了起来,随后一道刺眼的光照得他睁不开眼,光中他好像听到了那个男子的声音:“千年寂寥,岂料物是人非。”
接着,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朦胧中他好像听到有人在叹息。
他立刻从床上跳了起来,倒是吓了床前那人一跳,好在这些日子睡于营帐,萧玉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