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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泪-歌德斯尔摩-第1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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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的。
  虞楚昭往边上退开两步,旋即一撸袖子,提气翻身跃上墙头,弓着脊背猫一般凑近一棵鳞皮松,修长的身形掩在茁壮的常青树后面。
  虞楚昭脖子伸长些,探头朝院子里面望去。
  空旷的院子里没几件像样的东西——缺了一角的汉白玉桌上放着半盏喝剩下的茶,四围垂手站着的下人神色木然,院子中间靠近石桌的位置上摆着一张掉了漆的雕花躺椅,子婴正眯在上头晒太阳。
  虞楚昭蹲在墙头上透过针叶的缝隙望了半晌这人寡淡而阴郁的脸,本能的产生了一种说不出味道的反感,有点像第一次看见刘季的时候的感觉,好像这斯文有理的皮囊之下藏着一颗黑色的心脏。
  满院子的人都像是静态景观一般一动不动,没有一点活人的气息,也不像刚才听见了敲门声的样子。
  虞楚昭脸色又难看了几分,心道这子婴到底摆的什么谱,完全没有一点身为阶下囚的自觉。
  “既然来了缘何不现身?”
  虞楚昭一惊,眉毛往上扬起来,静静的等着后文,却不见子婴再开口,也没有人出现在院子中。
  虞楚昭耐不住性子的挠挠头,蹲在墙上又等了半晌,最后确定那子婴的话就是对他说的,于是单手一撑墙头,轻盈的跃下来,双腿并拢站定,抱着手臂的看躺椅上歪着的一脸病容的少年。
  与此同时,子婴的眼皮子撩起来一点,惨白的脸朝虞楚昭的方向转过去一点,日光融化不了他脸上的寒冰,也去不掉他脸上的病态。
  “长安侯麾下虞楚昭见过秦王。”虞楚昭眯着两眼,语气恭敬,但却是连腰都没弯一下。
  子婴并未起身,依旧靠在椅背上,他的眼底带着青黑,病态的脸上扭曲出一个惨淡的微笑,缓缓道:“莫称秦王,在下如今尚不如平头百姓,如何担的起先生秦王称呼?”
  虞楚昭狐疑的视线在四周伺候的人身上一转,那些人竟是和听不见虞楚昭和子婴对话一般,依旧杵在原地一动不动。
  虞楚昭不欲多问,旋即直视子婴,沉声:“王便是王,怎能轻易换了称位?”
  子婴终于完全侧过脸来对着虞楚昭,但是双眼之中却全无焦距,颧骨上飞起两道病态的红晕,声音渐急:“先生来的目的就是嘲讽在下是个亡国君主?”
  被子婴一提,虞楚昭倒觉出自己这番说辞不妥了,确有落井下石的嫌疑,正要开口辩解一番,便听见子婴长长的叹出一口气来。
  子婴倒是率先稳住自己的情绪,仰头靠在椅背上,双眼闭起来:“先生莫怪,在下一时失言,还望先生不要放在心上。”
  虞楚昭差异的动了动眉毛,听子婴这话倒是对他印象有所改观——只道看样子还真不能以貌取人,第一印象看样子也是不靠谱的,于是双手合抱在胸前轻微一摇:“是我失言在先。”
  子婴略一点头,算是接受虞楚昭的解释,此时终于缓慢的侧过身来,正面面向虞楚昭,那张没有一点特色的脸上平静一片,不见惶恐,也毫无讨好之嫌,顿时又让虞楚昭对他好感上升一个档次。
  虞楚昭提起步子,负手从墙边缓缓踱到子婴身边的石桌旁,随意往桌边上一靠,低头仔细的打量子婴一番,暗道此人当真有气度,不卑不亢,不是有脾气的人却也不会任人欺辱,倒是很有王家风范,只是生的不是时候。
  子婴头随着虞楚昭的动作转过来,缓慢开口:“只可惜劳烦先生白跑一趟了,在下是当真不知道……纵使再问一次,结果也不会变。”
  虞楚昭单手搓了把脸,牙痒痒的想项羽果然是又背着他干了点什么,继而在缺角的石桌上坐下来打探:“秦王当真不知道什么?”
  子婴垂着眼睛自嘲一笑:“昨夜可是问了一宿,在下要是真的知道也就说了。”
  虞楚昭急于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项羽……长安侯派人来都问秦王什么了?”
  子婴沉默一会,再开口声音陡然抬高:“莫要戏耍在下!”子婴顿了顿,依旧没能忍住,嘲弄道:“先生乃是长安侯麾下军师中郎将,怎会不知?”
  虞楚昭完全不知所云,只得掌心向下压:“莫激动,长安侯什么都没告诉我,况且如今我不过就是长安侯手下的亲兵,哪能什么都告诉我?”
  子婴面色狐疑,虞楚昭一脸真诚——本来他讲的就是事实啊!
  一会儿后,子婴抬手覆在自己的额上,懊恼道:“还望先生海涵,在下尚不知情,以为长安侯凡事必然要和先生商量。”
  “不知者无罪,况且……也是我事先未说清楚。”虞楚昭说得轻描淡写掩饰自己心中的愧疚感——谁都没他自己清楚,这个亲兵的职位不过也就是两人情趣而已,他要“官复原职”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虞楚昭手指在桌上的茶盏上画圈圈玩,想赶紧打探结束,这个子婴还是让他觉得不舒服,感觉有点神经质:“不谈这个了……我不是长安侯派来打探的人,只是单纯个人来问秦王一句,昨夜长安侯派人来问什么了?”
  子婴这回回答的倒是干脆利落:“先生可知道和氏璧?”
  虞楚昭一愣,旋即两眼放光:“可是传国玉玺!?”
  子婴暗中观察虞楚昭神情,点头:“长安侯问的就是这传国玉玺的下落。”
  虞楚昭惊讶:“秦王你不知玉玺下落?”
  子婴犹豫:“这……”继而丧气的摇摇头:“罢了,其实在下并非有意欺瞒长安侯,在下心中也只是大概有个猜想,但怕说错了反而有欺骗之嫌,遂未答。”
  虞楚昭以拇指食指捏着自己下巴,一字一顿道:“那,就,是,知,道。”
  子婴眸子垂着,看不出来表情:“先生也想知道?”
  不等虞楚昭作答,子婴便径自道:“若是只是叫先生一人知道但也无妨。”
  虞楚昭手指一顿,两眼不错的盯着子婴:“哦?此话怎讲?”
  子婴自嘲一笑:“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若是先生想知道,自然该告诉先生。”
  虞楚昭略微调整坐姿,实在开不了口说那“救命之恩”不过是为了少给项羽惹麻烦。
  面前的少年郎一瞬间和熊心的影子重合起来,虞楚昭觉得心中有一丝痛楚袭过。
  “先生自去秦宫内寻吧,应当是在的。”子婴说完便再度靠回椅背上。
  虞楚昭立马就起疑了:“这不是秦王的物件?难道还能不确定?”
  子婴苦笑:“在下掌政时间才有多久?那时候国已危亡,无心寻找玉玺下落,况且那位子来的也是言不顺名不正的,哪里就能知道玉玺具体在何处?怕是这也就我那糊涂鬼的兄弟知道具体在何处了。”
  虞楚昭思考一番,继续道:“那为何昨晚上不告诉来问你玉玺下落的人这事?”
  子婴嘴角的弧度意味深长:“在下只想图个安逸,莫走了以往投降的一众王的老路子。”
  虞楚昭明白了,子婴因为也说不出玉玺具体在何处,怕被项羽借故杀了,于是干脆不说自己的猜测。
  虞楚昭突然又问:“秦王为何要告诉我?若是将玉玺下落抓在手中,当成个筹码岂不是更好?”
  子婴叹息,重新睁开眼睛:“先生于我有救命之恩,且先生看在下如今的模样……哪里还有多少时间?不过就是苟延残喘,想着多活些时候罢了。”
  虞楚昭双手撑在身后的石桌上,眼珠子在子婴脸上身上划过,未开口说话。
  子婴半天不见虞楚昭回话,不由的摇头叹息:“先生若是信不过在下,在下便自戟就是,也不给先生添麻烦。怕也是因着救了在下,才叫长安侯不信先生的。”
  虞楚昭连忙道:“我没不信你,莫要如此。”这般病死了还好,若要是现在来个自杀,来日怕还要安在项羽头上。
  子婴一手抬起来,像是想揪住虞楚昭的袖子,最后又讪讪的放下手,难堪道:“先生若是找到了玉玺,便求先生不忘在长安侯面前替在下说两句好话;若是没找到,便当今日未和在下见过可好?”
  虞楚昭心中突然警惕,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子婴最后这态度实在是变得有些快了。
  虞楚昭点头,双手抱拳拱了一下,便从石桌上站起来往院子外头走。
  子婴靠在椅子上,敛目轻声道:“那就先谢过先生。”

☆、债,总是要还的

  又是人间四月天,春暖花开。
  虞楚昭犹记得去年这个时候自己在和项羽闹别扭,最后还是项羽扎了只大风筝给他哄好了。
  虞楚昭在旧物里头一通翻箱倒柜,也未找到那个纸鸢哪去了,想必这一年来东奔西走,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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