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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喜]金风玉露-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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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迷糊好心劝道:“少爷,您再不好好抄字的话,期限可就快要到了。”
  徐宝璋仿若未闻,笔尖落在那展开的纸上,墨水随着笔头在白纸上晕开,迷糊盯着看了好一阵子,才知道少年纸上画的,是一个男人。徐宝璋毕竟师承京城第一才子,要画出一个人的模样,又有何难。待他搁笔,只看那张画上的男人长身鹤立,器宇轩昂,可是,他的脸却……
  迷糊奇道:“少爷,这个人,怎么戴着一张如此丑陋的面具?”
  徐宝璋并未应他,吹了吹画上未全干的墨水,然后就将画交给了小厮:“拿下去,叫人临个百十来张。”
  迷糊虽觉怪异,但是自家少爷干的不着调的事情,也不是这一件两件了,就乖乖把画接过,正要转头出门,徐宝璋却又喊住他:“稍慢。”
  少年将画拿回来,左瞧右看,最后拿笔沾了墨水,在那面具后的一双眼又添了一笔。顿时,那一双眸子变得更为炯炯有神,却又宛若氤氲着薄雾,若欲语还休。
  徐宝璋看着画里的男人,不觉出神。迷糊只见自家少爷对着一幅画慢慢扬起嘴角,还没开口问,徐宝璋就将画塞回给他:“好了,去罢。”


第05章 金风玉露 (五)
  上回说道,徐小公子作了画,命人临摹了几十张。下人将此事禀告院君时,徐家的三老爷人正好就在。
  院君拿着那张画蹙着眉头,三爷却是一笑,豁达道:“既然他助过圜圜,就是我徐氏的恩人,若是真能寻到人,也算是好事一件。”
  沈敬亭不知思量什么,兀自长叹。徐栖鹤收敛了玩笑,关心地问:“不知夫人愁烦何事?”
  沈敬亭轻语道:“再过几个月,圜圜就要十五了。”
  老爷们不记得,然而同身为尻,沈敬亭却时时刻刻算着日子。尻者,无论男女,多于十三至十六岁来潮。潮期来时,欲火难熬,是以尻子多半成亲较早,往往在潮期来前半年,便已出嫁。然而,徐宝璋年至十四,却未曾订亲,这些年来,虽有京中世家贵门前来说亲,徐家都以少爷年纪尚小,推掉了亲事。如今,京中大多人都认为,徐宝璋将来会嫁给两个楔皇子中的一位,其中太子已迎娶徐家女,那徐宝璋嫁给四皇子的可能性极大。
  “四皇子刚封了晋王,人是不错,可是……”沈敬亭没再说下去。
  当今圣上最为骄傲的,便是两个楔子都十分有出息,可是最为忧愁的,也是这两个楔子太有出息。太子和四皇子之争,已经初见端倪,这种时候,徐家又怎敢把儿子再嫁给当中一人。
  眼看徐宝璋年纪渐长,尽管稚气未脱,在三个父亲眼中,还如小儿一般,但出嫁也是这两年之间的事。
  徐栖鹤想到此,难得面露愁色,握着男子的掌心,劝道:“再胡闹也不过是一时了,这一回,你不如就由着他罢。”
  沈敬亭将画压在案上,没有人知道,他有多么希望,他的圜儿是个楔子,哪怕就是个常人,那究竟该有多好……
  少年不识愁滋味,只可怜为人父母愁白了头。
  却说,徐宝璋命人画了画像之后,就让下人贴在京城的大街小巷。那画里的人身形颀长,威武帅气,正抬眼要看看真容如何,谁知却挂着一张白面面具,实在是古怪至极。
  屋中,魏王静静地看着桌上那摊开的一张画,侍从垂首站在王爷身后。
  李云霁垂着眼,就看那张画的右上边,写了一行字:四月初一辰时整,锦绣桥上不见不散。
  见王爷整天闷不吭声,侍从越发觉得自己摸不透主子——王爷施手相救,是在做好事,可是,他为何又不愿表明身份,莫非真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侍从犹豫地开口:“王爷。”
  李云霁并不应声,指腹轻轻拂过画,正是停留在“不见不散”那四个字上。
  “……王爷。”侍从又叫了一声。
  魏王陡然回过神,故作掩饰地清咳了咳。这精乖的下属便忙倒了热茶,递给王爷,顺道问:“不知王爷如何打算?”
  李云霁装模作样地喝了茶水,面色不显地沉吟道:“……胡闹。”
  这倒也是,那徐家的小公子可真是古灵精怪,竟然想得出这样的法子。只不过,他如此胡来,难不成他就不怕有心人故意假冒么?——这些人有所不知,徐宝璋自小就有过目不忘的本事,除非假冒的人不但和李云霁身形相仿,还恰好瘸了左腿,否则,可轻易骗不了他。
  “既然王爷无意……”侍从未将话说完,却看李云霁把纸张折了,塞进怀里。俊朗的眉宇之间却又染上一丝愁色,竟是叹了一声,随后拂了拂袖,站起来走出门外。
  尚且不追究魏王所愁的究竟是什么事,就先说那徐宝璋在家里没日没夜地抄书抄了半个月,总算赶在死线之前,把字给抄完了。
  院君亲自校验儿子的功课,徐宝璋待在边上,一副如坐针毡的模样。
  “阿爹……”少年小心翼翼地问,“这样,成了么?”
  沈敬亭颔了颔首:“字迹勉强还算工整,看样子,你二爹爹这回确实没有替你作弊。”
  徐宝璋哼了哼道:“二爹爹哪敢,孩儿都求——”沈敬亭眉一挑,问:“求什么?”
  少年期期艾艾地小生说:“求……求二爹爹,帮圜儿看看,抄的如何……”
  沈敬亭如何不知这两父子向来是沆瀣一气,他放下字帖,道:“我知道你父亲没帮你,他便是用左手,字也写得比你的齐整。”
  徐宝璋哽了一下,接着一脸讨好地凑过来,拉着爹爹的袖子:“那么,阿爹,我是不是……能出门玩儿了?”
  沈敬亭淡淡地瞥了一眼儿子,最后无可奈何地一叹:“算了,你记住,不可再惹祸生事,无论去到何处,都要有人跟着,切不可胡性妄为。”
  徐宝璋用力地点着脑袋,承诺一番后,沈敬亭不由一笑,宠溺地轻道:“去罢。”
  少年前脚刚一踩出去,后头便有下人进来说,小少爷过来请安。就看一个小少年走进,那模样不似徐宝璋精致,但却清隽俊秀,一双眉眼和侯爷极其神似,尤其他严肃着一张小脸走来,总让人以为是瞧见了缩了水的镇平侯。
  说来,这也算是奇事一件,徐家院君沈氏年少难产后便绝潮,谁想后来竟又怀子,因胎儿过大,不足十月就生产,许是祖上积德,这一对双生儿皆是楔子,分别名为元燮和元衡。过来的这个小镇平侯,便是次子元燮。
  他走过来,一板一眼地朝爹爹拜道:“孩儿见过阿爹。”
  沈敬亭看了眼后头,问他道:“阿九人呢?”徐元衡在家族里行九,又是这一辈目前年纪最小的,故小名为九儿。
  徐元燮绷着的小脸闪过一丝难色:“弟弟他……”
  想是元衡不在屋里好好读书,不知溜到了哪处去玩。徐元燮私心想帮弟弟,又不晓得如何撒谎,因此一脸为难。
  沈敬亭心道,不管是老大还是老幺,都不如个老二省心。跟着就将次子揽到跟前,擦了擦他额头渗出的细汗:“一会儿阿爹让人煮酸梅汤,拿回去分给弟弟,别喝得太多。”
  日子一转眼,便到了约好相会的那一日。
  京城北巷一座石桥横贯江水,连接两岸,两头桥边放着石碑,上头分别刻着“锦绣”和“良缘”四字,相传这座石桥就是当年高宗和柳相的定情之处,后世便借此吉意,在石桥上雕刻上百只的喜鹊,意味祝天下情人相遇,促成一段锦绣良缘。
  今夜,锦绣桥上依旧热热闹闹,人头往来,川流不息。
  就看桥上,一个少年头系纶巾,手持纸扇,犹是一副青衣书生的打扮。这一个晚上,他不住拉长脖子,左顾右看,不知是在等着谁人。一旁梳着双髻的小童两腿蹲着,双手支着下颌问:“少爷,这都过了半个时辰了,那个人怎么还不来?”
  徐宝璋用纸扇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什么那个不那个,那可是你少爷我的恩人。”
  迷糊委屈地揉了揉脑袋,不禁道:“少爷,您说,他会不会没看到那张画?”
  徐宝璋派人将画贴得满京城都是,又怎么会看不到呢,然而这迷糊到底不是真迷糊:“也许他根本不是京城人,搞不好,在您寻他之前,他就已经离开上京了呢?”他想了想,似乎觉得这个说法极为可能,跟着又道,“而且,少爷,您说他武功高强,那搞不好还是个江湖人。您想想,他还戴着面具,这么神神秘秘,会不会是什么绝世高手,不让人看见脸,是为了躲着仇家——”
  说罢,迷糊又被自家少爷敲了脑袋。他“嗷”了一声,徐宝璋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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