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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叙不想和他沟通，只觉得的这人多事的简直令人发指，可在心底他又觉得有点开心。
有人关心我，他这样想着。
“诶，我给你讲，从前我学医时你知道我最向往什么吗？手术刀你估计没见过，说了你也不知道，改天画张图你看，你现在把它想成毛笔就对了……我最渴望的就转手术刀，就是将他放在指尖转悠，一直不落地，那家伙利着呢，救死扶伤的……可我总觉得手术刀如果能拎在手里玩，应该很酷，就因为这个，我就学了医，五年啊，整整五年，我特么恋爱都没谈一个，每每谈一个和她们一说这个，她们就会觉得我肤浅，我肤浅么？因为喜欢所以热爱，这难道不纯粹么？为什么只有救死扶伤才崇高，忠于自己不行么？说实话我不懂……
诶，你给说说嘛，你这辈子有什么想干的事没？”颜远书用脚踢了踢他。
“……”花叙其实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是那个问题把他问住了……也许是心灵平和，也许是气氛使然，颜老爷子鼾声如雷，他竟有些羡慕，于是开口道：“我没有想过，大概像你爹这样的日子，就是我向往的吧。”
颜远书不客气的笑出来：“像我爹也包括有我这么一个熊儿子么？”
花叙看了他一眼，也不知该说他是知趣呢还是不思进取。
“得得得，别无视我，我知道你露出这种眼神就是不赞成的意思，我知道你说的平淡是什么意思，可你知道平淡的背后是什么么，你是江湖人你不懂，可我是知道的，一两银子不多吧，谷主你随手一扔就是一锭，就像那不过是一枚铜板，可那却是一个三口之家一年的收成，如若没有这些银子，你看到的就不是平淡，而是痛苦，是这个道理吧？”
“可那总比朝夕不安好。”花叙有些不解，平安活着，难道不是最重要的么？
“哎呀，就比一个很简单的例子嘛，你看，若是活着就够那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选择去死？这世上痛苦的事多呢……我知道你又会反驳我，那乞丐偷生又是因为什么，这么说吧，你觉得平淡好，是因为你还有退路，有朝一日万一你想通了，突然就不想要这谷主之位了，袖子一甩，拍拍屁股说走就走了，可这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有路可退的……要我说，这世上最重要的无非‘自由’，做自己喜欢的，喜欢自己做的……”
花叙有些诧异，觉得眼前人可能没有自己想的那么肤浅。
“哈哈，你这个眼神，是赞成我的意思吧，哎呦我发现你这个人太好玩了，怎么一眼就能看穿呢！就你这样是怎么当上谷主的！”
颜远书笑的直拍大腿，而花叙突然惊醒，觉得自己有些失态，撇开头望着窗外。
马车内阵阵笑声听在三人耳中，颜二傻乐，程风程雨皆是内心复杂，这一路，他们谷主总算不寂寞了。
秋风燥郁，落叶纷飞，不知不觉已过去半月，几人带着马车顶上的片片枫叶走进秋莲镇，秋日里，集市上的吆喝声都虎头蛇尾，此时正是午时，茶楼里的小二都趴在空桌处打盹，于是六人成群，鱼贯走进茶楼，打破寂静。
“小二哥，别睡了，再睡生意可都到别家去了！”颜远书直接在他耳旁吆喝，末了一回头，手肘压着花叙的肩道，“我看我们还是去别家好，你看这家都没什么人！”
花叙往旁边一站，轻松甩开他，兀自找了个背阴处坐着，倒了杯茶给自己洗了洗杯盏。
小二被魔音震耳刚准备挤笑应酬，结果就被几人天人之姿惊到了眼，大着舌头道：“几，几位……几位客官，想喝点什么，近日燥热，不如来点菊花茶去火如何？”
“行啊，我要最好的，最贵的，钱嘛就算在他身上。”他随口一指，就是那边静坐的花叙。
颜老爷一路热的直哼哼，这会喝了两杯清水才来了点劲，马上拍掉他的手道：“臭小子，没完没了了是吧，一路上尽消遣人家还嫌不够！”
“老爹你不爱我了，你看到他比我长的好看就想让他当你儿子了。”
“……”什么玩意？
于是颜远书再次嫌走一个人，颜老爷径直朝花叙走去，拱手道：“多谢小友一路照拂，我们三人才能这么快到达此地，一路犬子多有叨扰，还望小友不要放在心上。”
颜远书不情不愿的走过去——他爹的手背在身后，正悄悄的朝他勾手呢！
紧接着他就被他爹的话震的魂飞魄散。
“这里老头子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小友能听一听，老朽徒过半生，得势失势，几番沉浮，唯看人从未走眼，小友人中龙凤，气度沉稳，势必能成一番大事，老朽希望小友此行能带上犬子，不求他出人投地，富贵逼人，只求他能活的明白……毕竟年轻人，不该老死在山里，而老朽，就随你们到这里了，毕竟这辈子，我也没有别的希望，还望小友成全一二……”
“爹，你在说什么？”颜远书的声音很轻，几乎听不清。
第10章 第十章
小二送茶来时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只觉得这气氛变得有些快，放下茶水就走了，隐约听到几人在说话。
“爹，您是要逼我走吗？”
“就你会说话，这哪能算逼呢？难不成你真想老死在山里？也不想想老了怎么办……”老爷子不正面看他，微微侧着身小声嘀咕。
颜远书大刀阔斧坐在他对面，激动道：“现在又不是在山上，我们这不是出来了吗！”
“不是一回事，若不是花谷主来了，你就说你会挪窝吗？一辈子的眼光不过方寸之间，这样子我怎么去见你九泉之下的娘，老头子现在连梦都不敢做了。”
颜远书自认不是敏感之人，可这会却从字里行间体会出一些不自在，一种“他可能不是为我”
这种想法油然而生。
“……我会走，可爹您怎么办？”
老爷子见他点头，欣喜若狂，猛的转身看他，“真的？”
“……真的，骗谁也不能骗您呐。”他呐呐地别开眼。
“那就好，那就好，”老爷子叹了口气，如释重负道，“你也别担心我，你爹我还能把自己饿死不成！”
颜远书望了会他，也不说话，气氛突然安静下来，老爷子原本是盯着杯盏的，这会偷偷地抬眼瞄了他一眼，解释似的说道：“我只想你不虚此行。”
老爷子的眼已不在清亮，放在现代可能还有点青光眼白内障什么的，可他面露担忧望着自己的时候颜远书突然就想落泪。
“一定要走么？我看再找个山头落脚也挺好的。”他干巴巴吐出一句最后的挣扎。
“……去看看吧，这辈子总得出几趟远门，只有见的多了才能看清自己，你也不希望老来回想过往，能说的就那山上的几点石头吧。”
“听起来是没错……那爹，你可要长命百岁啊。”
老爷子舒展面容微微一笑：“你小子总算说了几句人话，行吧，既然说通了那就喝茶吧，我去街上给你们买点点心带在路上吃。”说着他就撑着膝盖起身。
“诶——”颜远书就要去追，却被花叙按住手腕。
“你干什么？”他有些疑惑。
“别去，坐着。”
“敢情不是你爹不是你舍不得是不是？”颜远书呛了他一句。
花叙难得没有发火，只是十分平静道：“你坐下喝杯茶，再决定去不去。”
“切！这还没拜你为师你就管起我来了！”说完一把甩开他的手，踩在长椅上坐着了。
花叙收回手捏着杯子，白色骨瓷衬的他的手愈发修长，颜远书瞥了眼他的神色，别扭道：“我不是冲你，我就是着急。”
“嗯。”就这么一声，他就不吭声了。
颜远书也不说话，静静坐了会，半晌叹了口气认命道：“你是对的，我爹他嘴硬心软，痛哭流涕不至于，可舍不得肯定是真的，这会指不定在哪唉声叹气呢。”
“为人父母，望子成龙，你爹为你着想，情理之中。”
“是啊，这世上，再没有一种感情能像这样，舍不得又舍得了。”
花叙不由抬眼，看了眼他，他正盯着长劲细壶打量，却又不知忘像哪里，不由多说道：“有牵挂是好事，放在心里，苦了累了，就拿出来好好想一想，这日子就没有那么难挨了。”
“嗯，你说的是，想不到我们第一次达成共识是因为痛苦这件事。”颜远书露出一抹苦笑。
花叙淡淡勾了勾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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