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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指的是风盏的剑。
“随你的便,”骞赛说:“你想做什么?”
“想让那条龙亲眼看着这一切。”摩稚多似乎心情很好,他动了动手指。
须弥山看起来并不是一座山。
它由金银构造,夹杂着琉璃与水晶,看上去十分华丽,它贯穿了数重天,里面有许多修罗与神的宫殿。
而想要去山顶的人,都会以七金山上的一条小路为入口,千重川拉着风盏的手拾级而上,因为并不急着到达,走的很慢,风盏一路都沉默着,千重川以为他累了,回头问:“背着你走吗?”
风盏摇摇头,抿着嘴唇沉默,千重川亲亲他的脸,没说什么,带着他继续走。
越接近山顶,风盏走的越慢,他似乎不大舒服,额头上的汗都流下来,可千重川一接近他,他又像往常一样笑着与千重川亲近,看不出什么异样。
等终于到达山顶时,已经过了不知多久,千重川只能看见满目的白色,还有不断落下的雪,他没有再往前走,而是从后面抱着风盏的腰,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好漂亮,可惜你看不见,等你眼睛好了,带你再来一次好不好?”
风盏点点头,笑着说:“好啊。”
两个人牵着手往那棵树下走去了,千重川突然觉得好笑,他问风盏:“还要拜祭一下,许个愿吗?”
风盏就那么呆呆地站着,不说话,也不动。
千重川还没说什么,就听见摩稚多的声音,很戏谑:“哥哥真是深情。”
千重川下意识地把风盏护在自己怀里,他转过头看,摩稚多离他很远。
他微微皱着眉头看,把风盏抱的紧了一点。
天突然变暗了,耳边是轰隆隆的声响,似乎要打雷,可是须弥山顶不会有风雨雷电,千重川很快就知道为什么了,虚空之中破开了一条裂缝,阿修罗众沉默着走出。
千重川虽然前一阵刚刚受了伤,却并不觉得害怕,他紧紧攥着风盏的手腕与他们对峙,摩稚多突然把什么东西扔了过来,掉在雪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是风盏的剑。
千重川拉着风盏的手往后退了一步,可是风盏突然挣脱开了,他跪坐在雪地上拿起那把剑,抖着手去摸索它的剑柄,那把长剑发出铮鸣,风盏的手抖得几乎握不住,可是他突然垂下头去,面无表情地凑近了剑柄,千重川只听到一声痛苦的长吟,眼前突然爆发出了一阵强光,让人睁不开眼。
等他回过神来,掰着风盏的肩膀让他转过来时,风盏的眼睛已经不是雾蒙蒙的了,本来一只明黄一只碧绿的眼睛,此刻全是绿色,千重川与他对视了片刻,风盏却突然流下泪来。
他就那么傻傻地看着千重川的脸,眼泪一直在流,千重川愣了一下,他拉着风盏站起来,还把他抱在怀里,警惕地看着四周。
摩稚多看戏似的盯着他们俩看,突然吹了个长长的口哨,阿修罗众包围了二人,摩稚多笑嘻嘻站在了一边,对着带头的魔罗挥了挥手。
魔罗长吼一声冲上前去,千重川一手护着风盏,一手化作利爪与修罗众缠斗,他猛然长啸一声,伸手狠狠向魔罗的胸口抓去。
千重川虽然前一阵受了伤,但是已经恢复的差不多,又因为风盏在身边,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去应对,可修罗实在是太多,千重川身上还是添了伤口。
风盏的手一直在抖,他似乎极力想把手里的剑扔到地上,却一直没有成功,直到千重川终于把最后一个阿修罗打倒在地,喘息着站在他身前时,摩稚多故作惊讶地挑了挑眉。
“哥哥,”摩稚多走了过来:“本来以为那些阿修罗就能解决你,没想到他们这么没用。”
千重川一句话也不想与他多说,护着风盏往后退了几步,摩稚多却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指:“风盏最近是不是有点不对劲?哥哥太粗心了,到现在还没发现吗?”
风盏的一双绿眼睛恳求地看着千重川,却一动也不能动,千重川下意识地抱紧了他,摩稚多满脸的嘲笑,他动了动手指,眼看着风盏抬起了胳膊。
风盏手里还紧紧攥着那把剑,慢慢地抬起来,可是很快的,摩稚多的笑就消下去一点,他的手指动的有点困难。
风盏正在抵抗。
千重川顾及着风盏,没有直接与摩稚多对峙,他握着风盏的手腕,却觉得风盏抖的厉害,摩稚多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猛地动了动手指,可是风盏没有按照他想的那样把剑捅进千重川的胸口。
他听到了类似锦缎撕裂的声音,抬眼看过去的时候,风盏的四肢与脖子都流出了血,顺着无数条整齐的伤口缓缓流下来,风盏猛地挣扎了一下,他的脖子里也流出血来。他张了张嘴,就连舌头上都是几条细细的伤口,风盏终于把剑扔在了地上,他无力地跪了下来,额头抵在千重川的肚子上,两只血淋淋的手无力地垂着。
千重川呆在了原地,他抖着手抓住了风盏的肩膀让他抬起头来,风盏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千重川跪在了雪地上把他紧紧抱在怀里,他听见风盏小声说:“原来我那么小的时候就……就见过你了……”
他无力地倒在了千重川的怀里,喉咙里发出了嗬嗬的声响。
千重川疯了似的大喊了一声,他眼看着风盏无力地滑了下去,艰难地在地上喘息,千重川一双眼睛几乎要滴出血来,他猛地朝着摩稚多冲了过去,一双利爪紧紧握着摩稚多的脖子:“你把他怎么了?!”
摩稚多的手指上也是鲜血淋漓,他咳嗽着:“你真的想知道?”
摩稚多这么说着,手指还在动,他觉得有几根线还没有断,果然,风盏尽管已经浑身是血,却握着剑踉跄着走了过来,赤脚踩在雪地上,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千重川觉得自己快要疯了,他耳朵里嗡嗡地响,只听见摩稚多说:“我在他身上……”
摩稚多的声音低下去,他的一只手动作,另一只手握成了爪,他志在必得,今天千重川非要死在这里不可。
可是就在他有所动作的时候,风盏的那双绿眼睛死死盯着前方,他眼看着摩稚多的利爪朝着千重川挥去,刹那之间,风盏用尽了力气猛地扑了过去,他护住了千重川。
所有的线都断了,风盏终于得了自由,可是他一动也不能动,睁着眼睛倒在了千重川的脚底,胸口处是一个不断流血的空洞。
千重川疯了似的喊了一声,他狠狠地捏碎了摩稚多的脖子,发着抖跪在了地上,他把风盏抱在了怀里,慌乱地拿手去堵着他胸口的血洞。
风盏张了张嘴,千重川呜咽着低下头,听见风盏费力地说:“不要哭……”
就像千重川每次抱着他哄的时候一样,他用那种很宠溺的语气对千重川说出了最后一句话,就再没了声息。
千重川能很明显的感觉,风盏的身体在逐渐地变凉,他就维持着死时候的样子靠在自己怀里,那双修长的手逐渐变硬了,千重川无论怎么暖都暖不回来了。
他被梦魇迷住了似的,呆呆地跪了很久,就那么紧紧地把风盏抱在怀里,直到风盏的身体彻底凉了,彻底僵硬了,千重川才回过神来,他把头埋在风盏的脖颈里,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嚎啕。
前一天还紧紧抱在怀里的人,他打定了主意要好好地守护一辈子的人,就这样与他再无以后了,千重川脑袋里嗡嗡地响,他只知道紧紧搂着风盏,哭到了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时,才抱着他摇晃地站了起来,他突然之间不知道应该去哪,风盏的长发被须弥山顶的风吹起来,又落下,像一面孤独的旗帜。
千重川又迷茫地跪在地上,发着抖抱紧了他。
一直到风盏的血都被冻成了薄薄的冰,千重川才站起来,他抱着风盏走到了那棵同心树下,跪在地上,让风盏靠在自己怀里。
他沉默地握着风盏的手腕,让他把头靠在自己怀里,眼泪一直在流,风盏的嘴唇已经逐渐失去了血色,千重川去吻他,他一点反应也没有,再不会像从前那样给他回应,像一只猫狗似的笑嘻嘻地舔他的嘴唇。
千重川觉得自己的心被人拿刀狠狠地挖,一下一下地磨。
他不得不面对现实,现实就是——他永远的失去了风盏。
千重川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风盏的胳膊无力地垂下去,千重川把它搭在自己的脖子上,只过了片刻,它又垂了下去。
千重川流着泪走了一步,却瞥见刚刚那个洞口有人出来。
是骞赛。
他已经祭出了法相,似乎是须弥山让他觉得有了一些力量,骞赛比平时更加高大,虽然再回不到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