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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裴盛皱眉,“赫大人有没有觉得今日的皇上有些不太对?”
云鹤顿了一下,好似在思索,随后才道:“哪里不对?”
“好似有些……迟缓。”裴盛道。
云鹤一笑:“裴大人,皇上昨夜累了。”
“哦,是吗?”裴盛的目光有些意味深长,正要问问夜里的事,“昨夜……”
“裴大人,”云鹤这才侧过来看他,“皇上可不喜欢‘迟缓’这个词。”
裴盛:“……”
云鹤依旧那么不紧不慢地走出宫,再没有与裴盛多言。若不是裴盛在宴席上提到护卫,皇帝也不会想到这么一出!裴盛,他记住了。
还没走到宫门口,便有小侍奔来,直到大司农面前。
“大司农,皇上让您过去一趟。”小侍跪下行礼。
云鹤眉头一皱:“发生什么事了?”
小侍欲言又止:“大人,您还是进去看看吧。”他环视一周,现下便是有好些个官员看向这儿了。
云鹤明白,人多口杂,这处不是说话的地儿。他点点头:“好,劳烦带路。”
小侍立马起身,引着大司农进去。路过大司徒裴盛身边时,他垂着首,只微微行礼,并没有说什么话。
裴盛:“……”皇上竟然只叫了大司农,其他朝臣一个都没叫,连他这个大司徒都没份!转而一想,他又微微一笑,难不成还是那护卫之事?他很想跟过去看看,可到底是皇帝没有宣他,便没有这个胆子硬跟过去。
云鹤随着小侍绕过一座座宫殿,走过一条条道,眼看着要近后山了,不免看向小侍。
“大人,”小侍见现下路上没人,便与他道,“刚刚发现了奴婢的师傅,蔡近侍死在后山。”
“怎么回事?”云鹤皱眉,“昨夜蔡近侍还在宫宴上留到最后的,今日怎么……”
“这个也是不知,”小侍道,“后山有蛇窟,大人……知道吧?”
云鹤点头:“这个知道。”罗那皇帝喜欢稀奇古怪的兽禽,这后山蛇窟便是专门豢养毒蛇之处。而这毒蛇的用处,小到折磨犯人,大到战场之上,实在是令人发指。
“蔡近侍常常会去照看那些个小东西,这次不知怎的,竟会被豢养的东西咬死,还啃了个尸骨无存。”小侍道,说着还抚了抚身上的鸡皮疙瘩,再看大司农却见面色都不曾变,心里立马佩服不已。
云鹤犹豫了一下:“尸骨无存如何就确定那是蔡侍?”
“蛇窟里有一只蔡侍的鞋子,且还有一截腿骨。”小侍道。
“腿骨?”云鹤看他。
“这一阵都没有投活人下去,那便只能是蔡侍了。”小侍理所应当道,“进了蛇窟的哪里还能逃出来。”
云鹤沉默不语,看来秦时做得很是天衣无缝。不过,一个奴仆死了,皇帝那样的性子会在乎?
果然,到蛇窟之前,只见皇帝正在那方转悠,看起来十分焦躁。见云鹤过来,也不顾君臣之仪,皇帝便急道:“赫卿,巨蟒出洞了!”
云鹤被他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顿时没了言语。
“蔡近侍定是被巨蟒拖进蛇窟的,那方有一道痕迹,”皇帝一指近旁的一处痕迹,草叶压出一条,周旁的矮灌丛掉了一地的断枝,明显是有什么被拖拽拉出来的痕迹。
云鹤看了一下,的确是如此,他便问皇帝:“这蛇一直是蔡近侍在照料?”
“也有旁人,蔡近侍并不是每日都来。”皇帝道。蔡近侍过来一般都是带了活口过来喂养的,平常哪里会过来。
“这应当是夜里过来的,”云鹤查看了一下,对皇帝道,“这处拖拽的草地上,露珠还在。若是清早被巨蟒拖下蛇窟,这草上必不会留存露珠。”
“夜里……”皇帝才想起,昨日有个丑奴竟然爬床,半夜他醒来便是大发雷霆,让蔡近侍直接拖人狠狠惩治。不过,一觉醒来他就忘了这茬事。他便道,“赫卿,关键不在这蔡近侍上,关键是这巨蟒!”
云鹤看他。果然,皇帝怎么可能对一个奴仆如此关切,他关注的问题定是与奴仆的生死无关的。不过,他不太明白:“巨蟒?”
“巨蟒十几年没有出洞过了,”皇帝的神色很惊慌,“上次巨蟒出洞,便……是先帝驾崩……”
云鹤明了,皇帝这是在为自己担心。他道:“十几年前,臣还小,但先帝是病逝的事臣还是知晓的。臣猜想,这蟒蛇出洞只是碰巧。”
皇帝犹豫,还是觉得这略有不详。
“再则,皇上是真龙护身,这些个长虫如何能干扰到皇上的气运?”云鹤道。
“古籍上可有这类传闻?”皇帝自问看书不多,这举朝上下惟有大司农是出名的博学。
“未有。”云鹤道,“只有家蛇的记载,并未有巨蟒的记载。祖先化身家蛇巡视平安,只要不冒犯,恭敬引导,家里便是太太平平的。皇上不必担心,这巨蟒并没有任何传闻。”
皇帝稍稍放下心,不过还是皱眉道:“之前有……颐娘娘落井,现下有蔡近侍卷入蛇窟,再有这巨蟒出现,朕总觉得有些不太平。”
“臣倒是不知。”云鹤道,“臣只知后宫嫔妃若是风头太盛,便会影响到皇室气运,甚至令帝星晦暗。这巨蟒……倒是没有这样的传闻。”
“后宫嫔妃……”皇帝立马想到最近皇后和慧贵妃越发没规矩了,如此一说,他想起先帝宠妃残害嫡皇子,以致皇室人丁凋零。他沉了眼眸,大司农所言非虚,那些个嫔妃的确是该约束一下了。
云鹤见皇帝大概是有了觉悟,便没有再多说。坤若君曾在西北对齐骛有过照拂,如此也算是替他还了情。
“赫卿看,是不是要做场法事保皇室平安?”皇帝又问。
“这……应当询问蔺奉常。”云鹤笑,“臣对此不太精通。”
皇帝哑口,他下意识地更信赖大司农,总觉得朝臣里没有比大司农更得用的。
云鹤离开皇宫回到大司农府的时候,护卫来报一切正常,那便说明昨夜一事都处理干净了。虽然一切顺利是最好的,可云鹤总是有些失落。走过齐骛屋子的时候,云鹤下意识地往那儿看了一眼,正巧齐骛打开屋门,两厢一对望,不禁都停住脚步。
齐骛看着云鹤,总觉得有哪里不对。若是平常,云鹤只会扫一眼便走过去了,今日这么看着他作甚?他走过去行礼:“大人。”
“嗯。”云鹤的视线从他的唇上掠过。他还能记得他的味道,他却是什么都不记得了。本以为趁着即将消除他的一段记忆,便这么放纵一次是宽待自己,待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只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是,那么真实地存在过,如何能当作没有发生。如果他也能消除那一段记忆该多好,可他不能。
“我的面甲不见了,想了好久,我都不记得昨日是怎么弄丢的。”齐骛道。他只记得将大人送去宫宴,可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他一点印象都没有了。甚至连怎么回家的,他都不记得了。
“又偷偷饮酒了?”云鹤收敛起全部的心思,对他松然一笑。齐骛饮若弥的酒倒是不怎么会醉,可一沾罗那的果酒便会醉,便是如此一言。
“怎么会!”齐骛立马反驳。
云鹤道:“待会儿我让轻络给你送去。”
“我的面甲怎么会在大人那儿?”齐骛费力想去。
“松了,”云鹤道,“我让人给你紧一紧。”
“是吗?”齐骛又是一阵茫然。
云鹤没有再多言,带着护卫回书房。
午膳之后,齐骛便过来替换一名护卫,他见大人正在写着什么,便去一旁边桌上练字。只不过今日的心总是不定,齐骛写着写着,笔下的字又成了“赫筠”。他脸上一烫,立马团了纸团,以免让大人看见。
云鹤听到声响,便抬眼看去。照理,清除一段记忆,身体上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况且这是一段很短的记忆。他还是起身走过去:“近日是不是累了?反正府里还有护卫在,你便去休息。”
“没有。”齐骛摇头。
“我看你精神有些不太好。”云鹤道。
“我便是……吃得太饱了,有些犯困。”齐骛道,“晌午孙伯非让我吃下一锅鸡,说我……太虚了。”
云鹤皱眉。
“大人,我记得护卫的伙食没这么多的……”齐骛委屈道,“再说,我哪里虚了?”
“他是看你正是长身子的年纪,便多给你一些。”云鹤笑,“那么一锅,你能吃下吗?”
“能……”齐骛道,“我少吃了一碗饭,那锅鸡便吃下去了。孙伯说他特意让人给我熬的,两个时辰的,我哪里好意思浪费他一番好意!”
云